第三章 蟄居山澤 1、藝妓之魁

「喂,我說的就是這個,長夜兮徘徊兮孤獨吾魂——你聽見了嗎?」

中鄉廣秋抱著威士忌不放手。

這裡是警視廳巴黎派遣隊的辦公室。

窗外就是桑納萊大街。

房間的布置與其說是辦公室,不如說更象宿舍。

伊能走進房間時,中鄉已經醉醺醺的了。

伊能用胳膊把桌上的資料等東西撥到地下去,放上了剛剛買來的威士忌和礦泉水。

「冰呢?」

冰箱里沒有一點冰。

「早,早就喝完了。」

中鄉躺在沙發里說,伊能只好喝起不加冰的戚士忌。

中鄉收到了警視廳寄來的歸國命令,伊能也通過外務省接到命令他回國的通知。

史瓦濟蘭國王桑博三世近乎狂怒了,因為他差一點就被推翻,而且將會被流放或處死。他的國家的首都姆巴巴納曾一度被叛軍的土地,並且答應不追究參加叛亂的人的責任,才勉強平息這場叛亂。

然而他的政府和軍隊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叛亂軍被用火車送走了。政府的軍隊幾乎被摧毀,軍隊唯一的一挺重機槍和五十挺輕機槍都被叛軍奪走,僅有的五輛裝甲車也被打爛了三輛。

參桑博三世雖然復活,但現在是真正失去了獅子王的雄威。因為他再也無力鎮壓那些擁有了武器的氏族們。

桑博三世向非洲統一組織提出了申訴。

非洲統一組織向日本和葡萄牙政府提出了抗議。

英國、南非、莫三比克等國家也都提出了抗議。

特別是同桑博三世關係密切的英國和南非抗議的語氣尤為強硬。

日本和葡萄牙受到非洲統一組織的遣責後都極為重視,馬上召中鄉等人回國。

「那個赤身裸體被我釣上來的村木萌子的事情就不管了嗎?蘇桑·貝卡就不管了嗎?那許許多多在黑暗中喪失了生命的女性們,她們的事就不管了嗎?你說,為什麼讓我們回去?」

「又不是我讓你回國的。」

「……」

「日本——」中鄉望著天棚說:「比起呆在這個國家,日本倒也不壞。」

今天是8月18日。

到了9、10月份,就進入真正的秋天了。中鄉的眼前浮現出山中的秋色。他在巴黎已經呆了兩年了,實在是有點呆夠了。

「不過我得告訴你,中鄉,回到日本後一定會被開除的。」

「開除?嗯,差不多吧,不過,咱們可是錯過了一個好機會。」

「什麼好機會?」

「如果當時佔領了史瓦濟蘭,我們就會成為那個國家的顧問的。都怪蘇尤這個傻瓜。」

「你才是個傻瓜呢,當什麼顧問。」

伊能望著目光恍惚的中鄉,不由得笑了。

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你去接吧,找我的話就說我不在。」

中鄉又躺了下去,伊能拿起了聽筒。

「唉,是迪爾迦德打來的,他說他也受到了停職處分。」

「停職?」

中鄉坐了起來。

「那麼這傢伙沒當上刑事部長啊。」

「他聲稱讓咱們倆負責。」

「你讓他今天就到這來吧,停職期間和我們一塊去日本。」

中鄉說罷又躺了下去,拿起了酒瓶。

「他說他要去,到時候要和藝妓好好玩玩。他好象也醉得不輕。」

「那當然可以了。」

「不過現在可沒有替村木萌子和蘇桑·貝卡報仇了。」

伊能不由得想起村木萌子留下的話:

許,許,多多……

白,白,白血球、球……

村木萌子到底想說什麼呢?

殺害村木蔭子和殺害蘇桑·貝卡的一定是同一個組織。

蘇桑說。

史瓦濟蘭——奇蹟——惡魔——惡魔會戰勝人類的。

村木萌子留下的話和蘇桑·貝卡的遺言並有任何聯繫。二者的交點就在於桑博三世這個本應死去的人居然又復活了。

如果能夠徹底調查桑博三世,這個迷就會解開的。

村木萌子最後說:「許,許多……」

這可能是說有許多男女被抓起來了。白血球大概同遺傳因子之類的東西有關。伊能記得好象在報紙上讀過做腎臟移植手術時,必須用白血球一致的血型,這樣才能夠製造免疫反應。

雖然不能全肯定,但是如果村木萌子真想說明這個意思,還是可以理解的。

桑博三世當時患的是嚴重的肝硬化,已經不能挽救了。

假設桑博三世是由於換上了別人的肝臟,所以才復活了。但是這種可能性極小,因為肝臟移植手術是很少成功的。人體內肝臟有兩個,父母和親生孩子之間可以互換一個,但是卻無法完全移植,因為這樣做必然導致提供人的肝臟死亡。所以提供肝臟者即使是由於交通事故等瀕臨死亡以後才可以動手術。

即使是移植手術成功了,還有一個抗原性即拒絕反應的大問題。

如果不是親父子之間的相似血液,是無法解決這個問題的。

然而,桑博三世還是復活了。

難道在世界的某一個地方,有一個由『神醫』組成的秘密組織,他們能夠自由地移植、替換內臟、四肢等各種人體器官?

也許蘇桑就是把這個組織的工作人員稱為惡魔的吧。

也許那裡關押著木村萌子說的許多男女,他們的軀體隨時有可能被切除,被肢解。

伊能和中鄉苦思暝想,得出了上述推理。

然而他們在關鍵時刻卻收到回國命令。伊能和中鄉一走,惡魔組織就會消失在黑暗中。

警視廳。

中鄉廣秋和伊能紀之站在警視總監宗田忠吉面前。

「請彙報吧,說吧!」

宗田的禿腦袋上冒著汗珠。

中鄉、伊能兩位警視正被叫到總監室後,還一句話也沒說。

「彙報什麼?」

中鄉一邊抽煙一邊問。

「你說什麼?」

宗田使勁地拍了一下桌子。

「警察廳長官向我們提出了嚴重抗議,還有外務大臣、法務大臣也都極為不滿!你們說,我的臉該往哪放?儘管報紙上說三道四,可我並沒有讓你們辭職,讓你們去了巴黎……」

宗田突然不說話了。

「您想起來了?總監。」

伊能問。

「嗯。」

宗田點了點頭,擦了一把汗。

去年5月17日,根岸總理大臣的三女兒志津子在蘇黎世失蹤了。當時志津子住在一家飯店裡。由於她是日本首相的女兒,當地警察馬上採取了各種各樣的措施進行搜查,然而一直沒有查尋到志津子的下落。

日本警視廳當時也馬上派出了一名叫朱野能子的女偵察員,她是一位精幹的外事警察。由於志津子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落入了販人組織的手中,被當做性交奴隸賣掉了。所以朱野決定自己故意陷進該組織,然後伺機行事。

這是一次大膽的冒險行動。然而,朱野能子只在7月9日給日本駐巴黎大使館打來了電話「鷲在北回歸線上叫——」就再沒有消息了。

於是宗田叫來了伊能。

他懇求伊能去巴黎尋找志津子和朱野能子的下落。

伊能動身直飛巴黎。

伊能在巴黎說服了猶豫不定的中鄉,一起開始了搜查。他們同一個企圖建立統一歐洲國家的龐大恐怖組織「鷲」展開了殊死搏鬥,並且終於摧毀了這個組織。

志津子和朱野被救出來了。

宗田想起來的就是這些。

「想是想起來了,可那歸那,這歸這!你們這次的暴力行動是怎麼回事?!」

宗田換了一下姿式。

「你們居然用武力衝擊一個加入了聯合國的獨立國家,這是為什麼?如果你們被非洲統一組織驅逐出境,那麼將給我國外交上帶來多大的影響?」

「這些事應當去問政治家!」

看著宗田那副樣子,中鄉心中十分不滿。

正是這個宗田把中鄉從自己費盡心血建立起來的公安特科隊中趕出來的。

「請你注意自己說話時的態度,中鄉警視正!」

「您用不著那麼威風,沒有什麼值得您大發雷霆的!」

中鄉也提高了嗓門。

「你們兩個用武力衝擊了史瓦濟蘭,我是讓你們解釋一下為什麼?我……!」

「因為桑博三世那個幽靈背信棄義,派出大批軍隊來殺我們!就為了這個。」

「這算不上任何解釋,要知道,你們兩個殺了上百個史瓦濟蘭士兵!」

「打仗嘛,這是不可避免的。」

「中鄉,你這是什麼態度?」

「那麼您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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