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奇怪的證記 第二節

電話被仙波直之掛斷後,土田明子對著受話器凝視了好一陣子。

「你去吧。」惠子有些覺察到了,她勸明子。

「嗯。」明子點點頭。

「你別為我操心了。買東西什麼的能做了。」惠子露出了笑臉。

「是啊……」

土田明子第一次看見惠子的笑臉。從北海道到這裡,惠子幾乎沒說過一句話。她心想,莫非惠子也得了精神失常,把自己關在自閉症的重幕之內。

廣尾志郎在隔壁睡覺,注射的鎮靜劑起了作用。

惠子終於放心了。

「我去去就來好嗎?」

「去吧,當心哪。」

「是啊,那人說發火就發火,頭腦很簡單。」明子站了起來,她走出公寓,叫了輛出租汽車。她想起了仙波的怒容。他開門時肯定象凶神惡煞一樣。但她知道仙波喜歡自己,只是沒老老實實地說出來,沒化作行動,而且還傷害了自己。

看見明子後,他也許會猛揍她一頓,揍完後,粗暴地被剝光,遭強姦,而且自己完事後打著咕嚕酣睡過去。躺在他身旁,照顧一下,就解決了。

仙波和峰都是明子不可沒有的男人。他們心直口快,心靈純潔,那就是他們的優點。

在劍山時,為什麼跟著時成走呢?她後悔了。她覺得自己瘋了。

和時成之間的性交確實很強烈。在河灘上被抱住時,明子被時成那股猛勁引了出來,主動地投入了他的懷抱。

但是她決無做性奴隸之心。當她被日本礦床組合那幫找礦的抓住時,她就瘋了。當時的恐怖至今還留在腦海里。時成也就是在危急關頭救了他。如果不依靠時成的強悍,精神崩潰是防止不了的。當時,因懼怕死去,所以沒有看透時成的本質,從而出現了一個與從前完全不同、精神狀態失去平衡的土田明子。

明子看著車窗外的夜景,回憶起了往事。

自從在長崎,仙波來造訪之後,幾度徘徊在生死線上。鬥爭將繼續下去,未來是不確定的,很難說不會再度陷入絕境,可她沒有從漩渦中衝出去的決心。明子心想,自己也許是個目光短淺的女人。

把賭注下在重水上的一切夢消失了。那也許是專攻地質的人的宿命之夢。是拒絕人生安樂的嚴峻的夢。在這一點上,明子覺得她和仙波是相通的。動機中沒有不純的東西,峰的動機是獲取財寶。但是峰的心境正如他自己說過的,是很寬廣的。

這是兩個難得的人。

出租汽車停下了。

明子下了車,那雙正想跨進公寓大門的腳停住了。

時成東洋站在眼前。

「到底還是來了。」他聲音很輕。

明子環視了周圍。出租汽車開走了。時值深夜,沒有一個人影。

「跟我來。」時成走了過來。

「我不願意。請原諒。」明子想逃,但腳抖得不聽使喚。

「我說過要來懲罰你的。你是我的女人,明白嗎?到哪兒都逃不了。走!」時成抬起明子的下巴,看著明子的眼珠。

「聽明白了嗎?」

「是。」明子顫抖著點點頭,跟著時成走去。

附近停著輛車,裡面坐了個男人,是時成的部下。

明子坐進了車內。車子開了起來。

「廣尾志郎在哪兒?」時成問。

「不知道。我和仙波分別來東京……」

這時,明子的頭髮被時成揪住,拎起來,吃了個耳光。

「請原諒。我真的不知道。」

「你要原諒?」

「是,是的。」

「我要處罰你,讓你再也別忘了是我的女人。」

「是。我接受處罰。是你的女人。請原諒。」

「好吧。」時成鬆了手。

一輛轎車尾隨著時成的車。

轎車繼續駛著。

土田明子決定不說出廣尾隱藏的地方。要是說了,今晚廣尾夫婦要遭綁架,等待惠子的是凌辱,等待廣尾的是死。時成等廣尾恢複、奪走砂金之後,就會殺了他們。土田明子心想,決不能說出來。

轎車下了青梅街。

時成的家在武藏野。那裡是時成的基地。從劍山回到東京時,明子曾在那裡住過幾天。那房子的結構很好。

明子不知道時成受誰委託尋找重水的。只聽時成講過拿了很豐厚的資金,靠山是某某國家。明子心想,大概是某個為製造氫彈而需要重水的國家吧。

時成的內心和表面不同,相當固執,有一種陰慘、魔鬼般的東西。

時成的處罰一定會持續到明子的精神遭到破壞為止。

「好象後面有人跟蹤。」開車的說。

「是日本礦床組合找礦的那幫傢伙。」時成說。

「那幫傢伙也和我們一樣,一直監視著仙波的家。」

「為什麼?」

「那幫傢伙拚命想奪那些砂金。被他們發現了我家就麻煩了,把他們引到別處去,到沒人的地方,跟他們打個招呼,叫他們離去。」時成鎮定自若地說。

「明白了。」

轎車疾速行駛著。

「快說出隱藏廣尾夫婦的地方,只要你老實點,處罰就輕些。」

「我真的不知道。我在札幌和仙波先生分手的……」

「先生就免了吧。」

「是,對不起。和仙波分手後一個人坐渡船來的,所以真的不知道。」

「看來不叫你吃點苦頭,是想不起來的了。好吧,這就是你對仙波的忠義。我就要打得你改掉本性。」

「……」

「為什麼不說話?」

「是,你打吧,我要從心底里做你的女人。」

「你準備得真充分哪。」

轎車接近了武藏野市。

「前面有片自然林。」駕駛員告訴時成。

「好,開進去。」

轎車往右拐上一條岔道,行駛了一會兒,來到一片自然林處。

「跟蹤的車呢?」

「跟在後面忽隱忽現的。」

「好。我們來個反襲擊。」

「明白了。」

轎車開進林中茂密的矮竹叢中,一個急轉彎停在那裡。時成他們關了燈,等著跟蹤而來的車。轎車熄了火,就象一頭黑豹,等待著獵物的出現。

夜風吹著竹葉子發出「嗦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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