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來了吧。峰武久坐在柔軟的沙發上嘟噥道。此時已經過了午夜12點。
威士忌已經喝完了。
「唔。」仙波直之在沙發上翻了個身。
不知道是否會真的會找上門來。那批傢伙,只是說要進行襲擊。他們也許是當時追仙波追得累了,才說出什麼「乾脆到公寓里去把仙波抓出來」之類的話的。
不過,要進行襲擊,那並非易事。要是獨家村,那姑且不論。仙波是住的公寓。一旦聲音弄得很響,鄰居們會起疑心的。
如果明知有這些情況,還是要來,那說明襲擊者已經到了急不可耐的地步。
那究竟是張什麼地圖哇?——仙波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很難想像,那是一張標明藏寶位置的地圖,倒象是孩子們鬧著玩時所用的地圖。這種圖無須帶在身邊,而只要記在腦子中就行了。
從那伙人執拗和頑強的舉動來看,所藏匿的不論是珍寶或錢財,肯定是相當貴重。如此貴重的東西,現在在什麼地方呢?
不能想像,確實有上面所說的財寶。
要是發現了金礦或寶石礦,倒還可以想像。不過,那也只消向有關當局申請開採權,就能歸自己了。而且,從地質學上已經知道,日本並沒有高品位的金礦或寶石礦。
那麼,地圖上標出的,究竟是什麼位置呢?
仙波想起了「他根本不可能知道那玩藝兒是什麼」這句話。要是那張圖標出的,果真是藏寶的位置,那他們就沒有說中。只要有地圖,以此進行深入的調查,按說總會有辦法的。這句話是否說明,那張聚乙烯薄膜上所畫的,並非地圖,而是其他東西。
時鐘已指向一點。
「那批傢伙即使不來,到明天也就能知道了。」峰武久抽著煙,說道。
「嗯。」
「首先調查一下死者的身份。這樣,大體上就能搞清楚那上面畫的是啥玩藝兒。接下去就是醫院。那批傢伙估計是在醫院裡打聽到你的住址的——」
「不,不可能是在醫院裡打聽到的。」仙波打斷了峰武久的話,「那家醫院根本不知道我的住址和姓名。」
「那麼,他們是從那裡打聽到的呢?」
「看來是從事故現場打聽到的吧。在事故現場,消防隊員們進行了事故現場的清理工作。在警察署的調查報告上,有消防隊員們的住址和姓名。那批傢伙看來是從他們那裡打聽到的。因為說不定有人還記得,當時送負傷者去醫院的我的車子的號碼。」
只能這樣認為。
「那麼,該去找找那消防隊員哩!」
「是的。」
如果根據警察署的調查報告,找到當時在事故現場的人,進而再找出記得仙波那輛車的號碼的人,那就能了解到那批傢伙的情況了。
反正,那批傢伙的身份必須搞清,哪怕搞清一個也好。搞清後,就反過來去襲擊他們。通過拷問,讓他們交代地圖上標出的,是什麼東西。
「我們運氣不錯呀!」
「為什麼?」仙波抬頭瞅著天花板。
「你想,多虧那伙人在公園門口襲擊我們,我們才得以停職。當然,主要是你亂開槍了。反正,時間很充裕,保證你能夠獨吞那巨額財寶。」
峰武久象是已經掌握了巨額財寶似的。
「唔,不知道順當不順當。」仙波不象峰武久那麼樂觀。
仙波覺得白天差一點喪命的恐怖,還殘留在自己的腦海中,甚至滲透到了每個角落。對於那批傢伙,仙波懷著刻骨的仇恨。那伙人真是豈有此理了。不,他們何止是豈有此理,他們實際上個個都是殺人兇手。
仙波偶然撿到了一張似乎象地圖的玩藝兒。他對此並不怎麼感興趣。要是他們拎包點什麼什麼的來說幾句好話,不,即使不拎點心,自己也會高興地還給人家的。
可是,那伙人卻來了個翻箱倒櫃。
這是為什麼呀?
是因為撿到那地圖的人是個警察,是因為擔心到警察那兒去說好話會遭到盤問,還是因為一旦遭到盤問,自己的企圖或罪行就將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呢?
莫非與罪行有牽連吧。
仙波突然想到了這一點。那地圖也許不是用來藏寶。而是用來隱匿罪證的。
可是,這一想法隨即又被他自己否定掉了,因為他回想起,那伙人說過「你莫非想獨吞吧」這句話。
罪證想獨吞的,除非是白痴。
「可疑得很哪!」峰武久搔著胸毛,說道。
「嗯。」仙波不知道什麼可疑,他一直在思考問題。
過了一會兒,峰武久又說了一句,「可疑得很哪。」
「你在說什麼呀?」仙波懷疑峰武久已經喝醉了。
「可疑得很哪,喂!」峰武久跑到了陽台上,「哎喲,失火啦!失火啦!」
仙波的房間在四樓。正在從四樓的陽台上往下眺望的峰武久發出了尖利的喊叫聲。
在聽到叫喊聲的同時,仙波聞到了一股難聞的氣味。那是化學製品燃燒時散發出來的氣味。
「失火啦!快來看哪!」峰武久的聲音令人膽戰心驚。
峰武久的叫喊聲,一下子引發出了嚷嚷聲、物體撞擊聲和慘叫聲。
仙波走近陽台上一看,發覺火焰是從底樓中間的窗口裡衝出來的。與此同時,濃煙滾滾。
「喂,有什麼東西需要隨身帶走的?——」峰武久問道。
「沒有那種東西,咱們出去吧!」仙波迅速地穿上了衣服。
門一開,一股濃煙撲面而來,那煙是從中央樓梯上來的,走廊已經被濃煙所包圍。濃煙里還夾雜著有毒氣體。
「快走太平樓梯!」
建築物的兩邊有太平樓梯。仙波和峰武久朝那邊奔去。
當他們跑到馬路上時,那邊真是一片混亂。幾十個避難的人擠在一起,附近的居民也跑了出來。濃煙烈火,正從公寓的底樓和二樓往外冒。
哭喊聲隨處可聞,一會兒又傳來了巡邏車和消防車的警報聲。
「太危險啦。」仙波和峰武久並排站著。
「不趕快滅火,整幢樓就要燒光了。而且,還會燒死人呢。怎麼樣,咱們進行搶救好嗎?」峰武久低聲問道。
「我正在停職階段哪。」仙波湊近峰武久的耳朵說。
「那倒也是。」
「而且,我已身負重傷。」
「就是嘛。」
人們在奔來奔去。在避難者的推擠下,仙波和峰武久被推擠到了一戶人家的圍牆邊。有幾個女的似乎是剛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
仙波望著站在自己面前嚷嚷著的半裸的女人。她是三樓一戶人家的主婦。
突然,仙波的後腦挨了重重的一擊,他搖晃了一下,便失去了知覺。
峰武久也挨了重重的一擊。不過,他的那一擊擦過後腦,從耳朵邊落到了肩頭。儘管如此,峰武久在那一瞬間,還是出現了腦震蕩。
他搖搖晃晃地倒在人群中。
這時,有幾十個男女,從峰武久的身上踩了過去。
峰武久發出了一聲慘叫,——他的左臂骨折了。後來,他總算從人群中爬了起來。
「仙波!仙波!」他發覺沒了仙波的蹤影,便大聲吼叫起來。他的吼叫聲,一時蓋過了周圍嘈雜的聲音。
「仙波!你在哪裡呀?仙波!」峰武久用右手拔開人群,喊叫著。
峰武久真是怒火中燒。挨了這麼一擊,峰武久終於意識到,這把火是為了綁架仙波而故意放的。火勢之所以迅速蔓延,也是由於同樣的原因。
多可怕的冒失啊!
警察的本性,重又回到了峰武久的身上。他用肥胖的身體用力地擠開人群,尋找綁架仙波的罪犯。儘管斷了一條胳膊,可是峰武久根本不在乎,他預備制服他們二、三個呢。
「仙波!仙波!」峰武久的臉都變得快叫人不認識了。最後,他狂奔起來。
好幾輛巡邏車駛了進來。
「把車借我使一下!」峰武久猛地跳上了巡邏車,差點把剛從車上下來的一個警察撞翻。
「你要幹什麼?」警察趕緊阻攔。
「住嘴!有一個警察遭到了綁架!」
「你是什麼人?」
「我是警察!」峰武久喊道。
「證件呢?」
「什麼,你們不肯?」峰武久的聲音聽上去象是在哭。
渾身是傷的仙波已遭人綁架。一旦被綁架,就沒有生還的希望了。想到這裡,峰武久怒不可遏、咬牙切齒地吼道:「你們還不快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