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同仇敵愾 第三節

包木一膳終於來到了格的門前。

與他一起的還有斯波源二郎、胴澤喜三郎、堅野義男、泡田仲一四人。

格的大門由威嚴的巨木構成。門燈照亮了四周。

格在夜幕中,寂靜無聲。

包木站在門前,猜測著裡面是否真的住著母親和妹妹。從在新瀉埠頭被殺的岩本口中,從剛才的電話里,包木都能夠確認上述的揣想:

「母親和妹妹會是什麼樣的呢?」

三十四年的空白,彷彿是眼前這扇巨大的門,攔堵在自己面前。

——不會有什麼異樣吧。

身體靈活、輕巧的泡田,一躍登上大門,不一會兒,就從牆上消失了。

緊接著,門吱吱作響,開了。

包木走了進去。左右兩邊是鬱鬱蔥蔥的樹叢,約一車寬的石頭路向庭院深處延伸。建築物由巨石建成,十分壯觀。前面生長著樹木。庭院中,到處都零星地亮著燈。

在他們身後,突然,門又吱吱作響,關閉了起來。

「小心!」

包木停下腳步。

從左右兩側的樹叢中,跳出了幾條人影,包木也向那影子撲去。

「南無阿彌陀佛!」

胴澤念著佛語,沖了過去。

一把木刀一樣的東西,向包木砍了過來。包木一側身閃開,然後跳了起來。一拳狠狠地落在那人影的臉上。包木順勢奪過了木刀,高高舉起,朝襲擊者前頭上砍去,那人慘叫一聲,一仰頭倒在了地上。暴力團並不是包木的對手。

包木拿著木刀,嘴裡怪叫著,向亂成一團的地方奔去。

堅野正繞著叢林,躲避兩個男人的追趕。包木迅速地跑去,揮起木刀,向其中一個的腰部狠狠砍去,那傢伙喊叫一聲倒下了,另一個見勢不妙,拔腿就跑。

「快追那個逃跑的傢伙。」

包木把木刀遞給了堅野。

堅野拿著木刀,轉身緊追逃走的那個人。從後面對著他狠狠地一擊,把他一下子打倒在地,不能動彈。

另一男人手拿木刀,不斷揮舞。胴澤對著他念著南無阿彌陀佛,忽然一低頭,向他猛力地撞去。那人一下子就被撞倒在地,木刀不知飛到什麼地方去了。胴澤立即抓住這人的胸部,躍過去騎在這人身上,用膝蓋猛踢這人的下身。

就在這時,胴澤的肩被人狠狠地打了一下,他立即放開了手裡的傢伙,翻身滾到一側,躲開了第二次襲擊。然而,並沒有第二次。原來,斯波在那人身後,緊緊地勒住了他的脖子,狠狠地咬著那人的耳朵。

胴澤趕快爬了起來,耳朵被咬著的男人慘叫起來。胴澤對準那人的腹部,就是一刀,慘叫立即消失了。

泡田這時正向旁邊的松樹躲去,轉身看見形勢有利,又轉了回來,拾起木刀,揮舞起來。然而,敵人已經沒有了,剩下的工人向房內逃竄。

「畜生,知道厲害了吧!」

泡田邊叫邊猛奔。

「那個傢伙!」

泡田被斯波抱住。

「唉,你又是用嘴咬嗎?」

泡田好奇地問。

「好象是吧。」

斯波擦著嘴邊的血跡。

「夠啦,夠啦——啊——」

胴澤叫道。肩的骨頭好象斷了,斯波挾著他,手拄木刀,向房內拐去。

包木、堅野、泡田三人,不顧一切沖入房內。

不過,最先沖入的還是包木。他迅速奔跑著追趕逃走的工人。

「我是『孤北丸』上的包木一膳!母親在嗎?妹妹在嗎?」

包木放聲喊。

在某個角落,傳來了女人的悲鳴聲。

走廊一直延伸,聲音從最裡面傳來,包木跑過去。在走廊的盡頭,是中庭,左右兩側是長長的走廊。左側最裡面,有一個房間亮著燈。

包木衝過去,在走廊處停下。

一位年輕女子,赤身裸體,雙手綁著,懸掛在那裡。全身已浮腫,變成紫色。在裡面的房內,一位老太婆被綁著,倒在地上。

三個男人,拔出匕首,一人沖向一絲不掛的女人下腹,另一個將匕首對準老太婆。

「你,就是暴力團的頭目!」

包木對手叉腰部,站立不動的中年男子厲聲問道。

「你不想你母親和妹妹活命了……」

「混蛋!」

包木怒聲吼道。

「你想威脅我包木一膳!想殺就快殺吧!快快動手!只要你再碰碰她們,我就要把你們這幫混蛋的骨頭,一根根擊碎。嗬,動手吧!怎麼,不動手啦!」

這聲音使房間也在顫抖。

屋子裡的三個人都被嚇得不知所措,手裡的匕首也放下了。

包木瞅准機會,猛衝進屋子,木刀一揚,一個男人被擊中,哼了一聲便倒下了。

剩下的二人嚇得轉身就跑,泡田和堅野拿著木刀緊追不放。

斯波和胴澤進入房間時,一切都結束了。裸體女子抱起綁著繩子、倒在地上的老太太,放聲慟哭起來。包木將衣服拿給女子時,她竟忘了穿上,不停地哭著。

三個男子見此情景,轉過身去暗自落淚。

九月十九日

飯館——格復生了。

花了三天時間,格被收拾得恢複了過去的容貌。寬大的庭院中,有了園藝師往返,建築物的樑柱,走廊都煥發出了光彩。席間的拉門也都全部換上新的。

上午,在格舉行了佛事。是岩本夫婦的佛事,參加者有「孤北丸」上的全體船員。

這場佛事在午飯前才結束。

下午,凡是過去與格有關係的藝妓,全都來了。

最後,在格舉行了宴會,主持人是黑木淙子,梓的母親。受到邀請的有「孤北丸」乘員一行。珍妮,廣行少年都來了。廣行還牽來了「波奇」。

與格有各種關係的人們全都參加了。

宴會在客人到齊之後,正式開始了。

梓緊緊跟在包木身旁,好似剛生下的小鴨依偎在母親身旁一樣。淙子應酬,招待客人,見此情景,也暗自落淚。

包木有些害羞,想獨自一人呆一會兒,梓卻不願離開,就是包木上廁所,梓也尾隨著。梓一直盯著包木,彷彿要看個夠。

「嗨,還是不要這樣吧。」

斯波看見包木有些狼狽,笑著說。

對梓來說,在她母女倆面臨毀滅的深淵時,從未想到的長兄來了,而且是一位厲害的長兄。格、母女倆被蜘蛛般的網纏在身上,無法脫身,是她這位長兄用木刀使勁一揮,才使她們得以解脫苦難。

陽光照到了母女身上。

母親得到了在三十四年間、天天都在想念的兒子,梓得到了能幹、厲害的哥。

梓緊跟包木的心情,斯波是不難理解的。他們想到這一對從未見過面的兄妹所遭受的磨難時,也不禁暗暗擦淚。

寬敞的庭院中,撒滿了九月的陽光。

三弦管音樂在格迴響。

格又回到了往日的氣氛中了。

然而,這樣的日子,只有今天一天了。

到明天,淙子、梓將要同乘「孤北丸」去遠航。已將格委託給律師們做買賣。今後,格即使又興旺起來,與淙子和梓都沒有任何關係了。

淙子和梓將移到氣仙沼住下。

「終於能卸下肩上沉重的擔子,誰能不感到慶幸。」

斯波看著宴會熱鬧的場面,心裡想到。

「包木一膳有了母親和妹妹。」

斯波不由又為孤獨的自己而感到悲哀了。

他離開宴席,向日本式庭院走去,在一個石凳上坐下,舉手喝起摻了水的酒。

庭院內,到處是說笑聲,熱鬧非凡。

金邁著碎步走來。

「怎麼啦?」

她用學會的日語問。

「只想透透氣,愉快吧。」

斯波用英語回答。

「太飽了!」珍妮用英語回答,面頰也潮紅了。「今後,我還會來這兒的。」

她說完,長長的腿又踏著小草,搖搖晃晃地往回走過去了。

「——她就是過去的那個金小姐嗎?」

斯波自言自語道。

這是性格開朗、活潑的美國姑娘;一個忘掉個自己故鄉,沉溺於高級飯館、宴會,臉上總是帶著笑意的美國姑娘;那個完全忘卻了那些痛苦的經歷的美國姑娘。

現在,她已經沒有仇人了,她也不用再害怕誰搶走她了。

縣警已將敲爵士鼓的矢代幻太和逼迫金賣春的上田春雄逮捕。在暴力集團里,上田是星野的上司。矢代利用到東南西亞演奏旅行的機會,獲得了興奮劑,把它藏在自己的樂器里悄悄地帶回到日本,交給上田。

縣警和青森地檢根據情報,在交接毒品的現場,逮住了上田和矢代。

星野也被捉拿歸案了。他除了違反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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