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進攻 第二節

一樓辦公室里有三個男人。

一見旁若無人地邁進去的安高,那三個人虎視眈眈地盯住了來者。安高豎著大衣領子,兩手插在口袋裡,大約這副樣子在他們看來有點目中無人。

「喂,你是幹什麼的?」

其中一個人問道,那表情分明在說「你小子眼睛長到哪裡去了!」

「山崎長重和三上房雄在不在?」

安高走到三個人面前。

「你是幹什麼的?」

那人又重複了一句。

那人好像從安高的風度神態上猜不出來者是何許人,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便虛張聲勢地問。

「我想見見山崎和三上。」

安高仍然把手插在口袋裡。

「這小子,好大的口氣!」另一個氣紅了臉。

說著一拳朝安高當胸打來。

安高沒有閃避,在對方的拳頭到來之前一腳踢中那人的膝頭。

「你竟敢動手!」

那人跌坐在地狂喊。

最先開口的那個人想從抽屜里掏手槍。

安高用槍柄狠狠地砸了一下那人的額頭。手槍在口袋裡時已握在手裡了。那人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就倒下了。

剩下的一個人嘴裡喊叫著什麼,按了按桌子上的按鈕。

「過來!」

安高用手槍招呼那人過來。那人雖然滿臉咬牙切齒的樣子,但還是被手槍吸住似地過來了。

「坐好,你們兩個也坐好!」

安高拉過椅子命三個人坐下。

響起一陣紛亂的腳步聲。

有七八個人擁進屋來。好幾個人手裡拿著日本刀,其中兩個還握著手槍。

「你是什麼人?」

拿槍的人問道。

「把槍放下!這不是什麼毆鬥,我是北海道警的安高則行。」

「安高……警視正……」

那人小聲呻吟一聲看著手裡的手槍。

「認識嗎?」

「……」

「山崎長重和三上房雄是誰?出來!我有逮捕證,我以殺害永山雄吉的嫌疑逮捕你們。」

「他們兩個都不在。」

那人把槍垂下了。現在再縮回去已不可能,只好擺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

「把手槍和刀全部放在桌子上!我要對你們全體進行身體檢查。誰要是敢耍滑頭我就開槍打死他!」

那些人誰都沒有動,手槍和刀仍然拿在手裡,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還不放下!」

安高大喝一聲。

那些人被他的氣勢壓倒了,紛紛把手槍和日本刀放在桌子上。

「首先,所有的人都把右臂伸出來!」

安高讓三個人質也和他們的同夥排在一起。

「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們會放過你?」

「什麼放過不放過的,你們殺我沒殺成,心裡早該有準備了。照我的吩咐做!」

安高怒斥。

人們磨磨蹭蹭地捲起袖子。

其中有一個人手腕帶傷。

「就是你,出列!」

安高用手槍一指。

「姓名?」

「三上房雄。」

那人的聲音有些發顫。

「在那兒趴著!全員,伸出右腳!」

「我是山崎。」

那個額頭被砸、窒息過一陣的傢伙死了心,自己報出了姓名。

「過來!」安高手一招「把腳伸出來!」

那人伸出右腳。

果然是山崎長重。腳上清晰地留著格羅咬傷的痕迹。

安高用手銬把他們兩個銬在一起。

「全體人員都趴在地上!我以違反槍刀法的名義逮捕你們!」

安高抓起一旁的電話。

一個人溜近窗戶朝外面看了看,見外面既沒有巡邏車也沒有警察,表情一變,回到桌邊猛地抓起手槍。

安高正等著這一招。

沒等那人開始,安高一顆子彈射穿了他的右肩。

「幹掉他!」

那人一邊倒下一邊喊。

人群亂了,紛紛拿起刀和手槍一片怒罵。安高冷靜地看著這副情景,槍口對準了拿手槍的傢伙的胸膛。

那人身子一跳。與此同時,一個傢伙揮舞著日本刀撲了上來。

安高左手握定一把椅子。

當的一聲,日本刀被盪開了,是安高用椅子打的,那傢伙踉踉蹌蹌倒在桌子上,刀從他手上落地。

那傢伙根本不懂什麼刀法,只知道亂砍亂舞。安高撿起刀。

有三個人手裡拿著日本刀,臉色蒼白,拿刀的手發著抖。

安高把手槍放進口袋。

「過來,讓我教你們幾招!」

安高踏上兩三步,舉刀往空中一劈。風孕育著殺氣裂開了。

那三個人朝後面退著。

「你,」安高指定一人,「我先砍下你的右臂!」

「別,別動手!」

被指的傢伙扔掉手裡的刀。

其餘兩個也學了他的樣。

晚上七點,安高把山崎長重和三上房雄帶進警視廳。他借用警視廳的審訊室分別審訊這兩個傢伙。

山崎和三上年齡都在三十上下,這兩個傢伙都長著一副職業殺手陰惡的相貌。

「坦白吧。」

第一個叫的是山崎。

「叫我說什麼?」

山崎撇撇嘴。

「是誰指示你去殺害永山雄吉的?」

「不知道。為什麼一定是我們殺的?根據呢?」

山崎突然正言厲色起來。

「在青森車站裡你們被永山雄吉帶著的格羅咬傷過。」

安高兩眼直逼山崎。

「你是說我腳上的傷嗎?」山崎拍拍腿,「那是被我們幫首養著的德國狼狗咬的。三上也被它咬過。那狗可凶了。」

山崎好像就等著安高提這個問題似的。

「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告訴你當時給我治傷的醫生,他那兒應該有病歷。」

「你們居然還拉攏敗類醫生。」

「拉攏?」

「好了,別說了,你和三上都犯有非法持槍罪。離起訴還有二十天時間,我要把你們帶回北海道去徹底把你肚子里的東西擠出來,你認為你吃得消那分苦頭嗎?」

「沒幹就是沒幹,有什麼好說的!」

山崎把頭一扭。

這時候門開了,一個探員伸進頭來朝安高遞了個眼色。

安高走出審訊室。

「搜查一科長說要馬上和您見見。」

「搜查一科長?」

安高立即產生了一個不祥的預感。

他走進一科長辦公室。

「辛苦啦!」

迎上前來的一科長東野是安高的晚輩,安高認識他。這是個秀才型的人物,身材細長,年齡大約該四十五前後了。

「什麼事?」

安高拉過一把椅子。把山崎和三上帶到這裡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打過照面了。

「出了件傷腦筋的事。」

東野的表情像是剛喝下一杯苦汁。

「……」

安高不出聲。

「我們正在審訊以違反槍刀法逮捕的八州幫成員,那三把日本刀和三支手槍的持有者已痛快地交待了。」

「……」

「這麼一來,您逮捕的山崎和三上和這件事就無關了。」

「怎麼會呢,」安高搖搖頭,「他們誰帶著槍我是親眼看見的。」

「可是那三個自供者把武器的來路也交待得清清楚楚。而且扣起來的那支手槍上沒有指紋。如果有指紋那倒還有辦法。」

「……」

安高沒有回答。

慣使手槍的殺手從來不赤手使槍,用槍時一定戴手套。因為他們的槍說不定什麼時候會因突然事故落於人手,若留下指紋馬上會被發現前科。

由此可見八州幫早已不顧一切要保那兩個傢伙,甚至已經為他們備好了替身。無論如何也不能把山崎和三上交給他們。

「還有更糟的事情呢。」

東野伏下眼瞼。

「剛才平泉檢事正來電,說那個佐佐木律師要來這裡會見山崎和三上。而且東京地方檢察廳認為光憑傷痕拘留他們兩個是不妥當的。」

「……」

安高一言不發,猛地站起身來。平泉檢事正是東京地方檢察廳的頭面人物,而那個佐佐木律師曾經又當過檢察總長。如果地方檢察廳認為光憑傷痕不能充分構成拘留的理由,警視廳最多只能拘留四十八小時,到後天晚上必須釋放他們。

安高背上閃過一道寒氣。

從遠澤要一到佐佐木律師,從佐佐木到平泉檢事正……

按刑事訴訟法規定,律師有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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