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花捲庄風波 第四節

晚上九點。

花捲市警察暑慌了神。

豐澤川和北上川匯合的地段出現一派異樣的光景。東北幫和北上幫都不斷往那兒輸送人員,擺開了對陣廝殺的架勢。

到晚上十點左右人數已猛增到了數百人。

警察派出巡邏車命令他們解散,可雙方都拒不服從。

時宗署長出馬了。

兩派組織在從公路到豐澤川的地區擺開了對陣決戰的架勢。時宗署長叫來北上幫的幫首池田和東北幫的幫首中司,命令他們立即撤退。

「這裡是北上幫的地盤,應該叫東北幫先退出去。他們撤,我們也撤。」

池田瞪著中司。

「這是什麼話?我們是接到北上幫的決鬥書才趕來的,應該叫他們先向我們賠禮道歉然後馬上退離此地!」

「決鬥書?是你們想殺狗!那六個傢伙怕也是你手下的吧?」

「胡說八道!」

巨漢中司站了起來。

「慢著,聽到沒有!」

時宗插進兩人之間。

這兩派組織本來就互相仇視,再大的本事也無法使他們和解。時宗費了一番口舌,結果還是白費勁。

「你們要是敢挑起惡鬥,我第一批就先抓你們兩個!都給我聽清楚了!」

時宗苦勸無效,最後發了火。

「馬上向北上、盛岡兩署緊急呼救!」

時宗大聲命令一旁的警備部長道。

可是就算北上、盛岡兩署傾巢而出也解決不了問題。岩手縣警總共不過一千兩三百人,機動隊只有二三十個,三個署合起來也沒有暴力團人數多。

而且等這些援兵趕到得要兩小時左右。

時宗讓他的五十來個署員擔任警戒,自己則插在兩陣中問。他豁出去了。要是真的衝突起來,勢必釀成空前的慘劇,他這頂署長的帽子顯然是丟定了。

一觸即發的氣氛中,時間在流逝。

晚上九點三十分。

加田吉之進在旅館的房間里接電話。

「我是加田吉之進。」

「加田君,是我,縣知事根來。」

「啊,根來先生,半夜三更的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和根來也是至交。根來是保守黨方面的人,說起來還是加田的頂頭上司。每次競選加田總要為根來奔走活動。

「聽說你讓北上幫和東北幫干仗?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根來少有地露出不悅的口氣。

「為什麼?根來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今晚我為感謝救了我女兒一命的格羅開了個盛大的宴會。」

「這我知道,報紙上早就沸沸揚揚了。」

「我們正在開宴會,有幾名歹徒衝進來要殺害格羅,他們的背後就是東北幫。東北幫為了殺害格羅已在花捲市布下了天羅地網,我能不聞不問嗎?」

「不就是為了一條狗嘛。」

「一條狗?」

「是的,縣警本部長要求我說服你讓北上幫撤退。別再胡鬧了,這有損你的名譽。」

「……」

「你馬上——」

「慢著,」加田大聲說:「根來先生,那東北幫你打算怎麼辦?」

加田對根來的來意懷疑了。

「東北幫我也叫他們解散。」

「怎麼個解散法?」

「我找相應的人……」

「根來先生,」

加田的聲音失去了力度。

「什麼?」

「一定是中央那個人物向你施加壓力,要你把格羅殺了吧?」

「你在胡說些什麼!加田。儘管你我交情不薄,你說這樣的話不太不懂禮貌了嗎?我只是受縣警之託說服你別鬧出大事來,不信你就去挑起這場武鬥試試,你也會因教唆罪受審的!」

「請便!」加田怒吼道,「我救格羅是救定了!我要再次向北上幫發出請求,堅決給我頂住!聽我說,根來先生,我把男子漢的面子都押在這上面了。很遺憾,我跟你的交情看來要從此一刀兩斷了。想不到東北幫竟有個縣知事在作後台!」

「等一等,加田……」

「不,不用多說了!」

加田呼的一聲放下電話。

陰沉的目光盯視著空間。

憑剛才那一句「不就是一條狗嗎」和不去阻止領先行動的東北幫卻偏偏打電話來叫解散北上幫的舉動,他已看清縣知事肚子里的文章了。

被害的永山雄吉是通產省航空局的武器科長,犯罪的背景相當複雜。為此,僅僅只為殺死一條狗竟使一個暴力團傾巢而出。這是因為中央政界的某個人物不擇手段地想抹消這個事件,知事根來一定是秉承了那個人的旨意才這樣的——決不讓他們的陰謀得逞!

根來是加田的上司。但對於加田來說,縣知事也好、大臣也好,他都無所謂。既然賭上了男子漢的面子,那就說什麼也得拼到底。你紅了眼,我也發了瘋,非得制住那個想殺害格羅的東北幫不可!

光憑人數不多的北上幫加田還有些放心,他想命心腹把鎮上的年輕人也動員起來。就是賣光山林也得把人馬拉起來。

他正要撥號,電話響了,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對方說他叫高科英雄,住在樺嶺。

「有什麼事嗎?」

「我把格羅保護起來了。」

「格羅?不會吧,我說你,啊不,先生,這是真的嗎?」

加田語無倫次了。

「真的,是格羅,沒錯。」

「那好,高科先生,我該怎麼感謝你呢?我馬上就到您那兒去……」

「不行,」高科打斷他說,「為了格羅,幾百名暴力團馬上就要開仗了。據我看把格羅交給警察也不安全,要是有人強攻警察署把格羅殺了,那就糟了。殺一條狗並不犯什麼罪,不是嗎?總之,那個追蹤著格羅的組織是會不擇手段的。東北幫傾巢而出也是這個目的。他們根本沒把警察放在眼裡。」

「唔。」

「格羅的健康狀況糟透了,東西也不太想吃。我看像是精神方面的原因,如果能見到它的主人我想會好的。如果再有個安高警視正在一旁那就安全了。」

「被你這麼一說倒也是。好,我馬上找他們兩個。」

「不過請注意,這個消息只能告訴他們兩個,對其他人一律不能說。」

「明白了。格羅就拜託你了。」

加田切斷了電話。

他給警部派出所、花捲署掛了電話,要求他們立即找到安高警視正和他聯繫,因為事關重大,除非安高本人,對別人不要說。

這事安排定以後,他又打電話找到他的心腹。

「聽著,你馬上趕到北上幫幫首池田元治那裡去悄悄地告訴他,樺嶺的一個叫高科英雄的人在保護著格羅,要他在安高警視正趕到以前把高科家團團圍住保護起來。快!」

命令完以後他撂下電話,要旅館服務員馬上給他要輛車。

「唔,事情快結束了。活該!格羅已經被我救出了!」

加田小聲自語,腦子裡浮現出知事狼狽不堪的樣子。

晚上十點二十分。

北上幫幫首池田元治在離豐澤川和北上川匯合處兩公里的上游布下了陣營。東北幫也在那裡旗鼓相對地擺開了陣勢。

豐澤川離公路有好大一段距離。東北幫在從河道到公路之間配備了五百多個會員。

池田也緊貼著東北幫布上了近兩百名會員。他對部下命令說:「一發現格羅你們就給我往裡沖!拿出一個拼兩個的氣魄往裡沖!我們的人沒有一個是怕死的!為了保我們北上幫的臉面,給我狠狠地打!」

北上幫和依附於關東大暴力團傘下的東北幫從來就是冤家死對頭,如今東北幫竟肆無忌憚地在北上幫的地盤裡大肆糾集人馬,如果對此逆來順受,以後的面子還往那兒擱!

池田靜等著打起來。他已偷偷地準備了十幾把日本長刀,若論刀功東北幫可就差遠了。雙方一動手他就率先舞刀殺入敵陣,殺他個人仰馬翻、血雨腥風!

就在這當口一個部下領著一個年輕人過來了。那年輕人附在池田耳邊說了幾句話。

把少得可憐的幾個警察戰戰兢兢地布在陣地邊上的時宗看著這樣一副奇妙的景象:

北上幫不聲不響地開始撤退了。不一會兒北上幫的人像退潮似地走了個乾乾淨淨。

「怎麼了?喂,這是在搞什麼名堂?」

時宗問旁邊的警備部長。

「一下子全走光了。」

警備部長獃獃地答道。

北上幫見狀也是滿腹狐疑。

格羅躺著。

高科英雄看著格羅。他給它洗了個澡,滿身污泥的身體,現在已經很乾凈了。可是格羅一點沒有精神,鼻子幹了,還好像在發燒。他摸了摸它的耳朵,很燙。

他給他拿來牛奶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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