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篁竹之花 第六節

村雨晉作感到眼前好似一場惡夢。

別人的妻子那白凈的肉體正在自己面前戰抖,等待凌辱;妻子的丈夫雙手倒剪,在一旁看著。夫妻雙雙一絲不掛。

村雨靜靜地看著。

在女人的肉體上,有一種男人所無法抗禦的力量。這是一種自然造物之力。就是在面前這個等待遭受凌辱的女人身上,也似乎……

村雨神魂蕩漾起來,把手伸向女人兩腿的根部。男人在旁看著,渾身抖得更凶了。女人一動不動,似乎已經作好思想準備,等著接受村雨的凌辱。

村雨覺得,自己將要墮入一場罪孽之中。這場罪孽的引發,故然也有眼前這個白凈豐滿的女人肉體引誘的因素,但它的根本原因並不在這裡。它的根本原因是來自於古關志保遭受這個村裡的男人們凌辱摧殘的悲慘遭遇。

志保姑娘沒犯任何過錯,卻進到村裡一伙人的無理逮捕,並被監禁起來當成他們發泄獸慾的工具餵養著。

其次,罪孽的根源也同自己的遭到有關。自己也同志保一樣,對這個村莊沒作過任何虧心事,卻同樣被他們逮捕監禁,既不給水喝,也不給東西吃,使得自己差點被乾渴致死。總之,自己和志保的下場都是同樣的悲慘,這就是,清白無辜地遭逮捕、遭監禁、遭凌辱、受摧殘、瀕於死亡的邊緣。

製造這種下場的惡人,就是這個篁竹村的男人們。

現在,該讓這幫傢伙嘗嘗這種下場的滋味了。

村雨覺得,自己玩弄的這個女人倒並不是她有什麼過錯,儘管她作為篁竹村的成員之一,應當讓她受牽連,但更主要的目的,是為了報復男人。

「搞她!」村雨向自己下著命令。

「罪孽!一切都是罪孽!志保姑娘現在正遭受罪孽的監禁,正在可怕的罪孽中呼號掙扎。自己現在要讓這個女人也受受這種罪孽。不,主要不是讓女人受罪,是讓她男人受罪,讓她男人親眼看著自己的老婆遭受凌辱,嘗嘗這種罪孽的味道。」

村雨脫掉衣服。

男人嘴唇顫抖。

女人一動不動。

男人在旁看著,渾身顫抖不已。

過了多久時間,村雨自己也搞不清楚。

村雨起身以後,又看了看那男人。只見他臉色慘白,閉著雙眼、緊咬牙關,形同一具屍體。

村雨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已給這個男人以致命的精神打擊,這一點,從他過去當律師時受理的一件強姦案便可了解。

當時有一對年輕夫婦,半夜被強盜闖進家裡。強盜首先姦汙了其妻子。強盜強迫丈夫在旁邊看著,長時間地對其妻子進行玩弄和凌辱。那名年輕妻子在強盜長時間的撫弄引誘下,終於控制不住,順從了強盜的姦汙。

從此以後,那位年輕的丈夫便永遠失去了性生活能力。

半年以後,那名年輕的妻子來找村雨,說是自己的丈夫失蹤了,要村雨幫助查找。有一天,村雨終於找到了這位失蹤的丈夫,原來他正同一群臨時工在一起修公路。

可見,一個男人被迫觀看自己的妻子遭受凌辱時所受的精神打擊,將把這個男人推向毀滅的深淵。

現在,從眼前這個男人的痛苦表情里,已經看見了毀滅的陰影。

「毀滅了才好呢!」村雨心頭暗想。

他覺得,現在來不得半點仁慈,一場生搏鬥現在才剛開始。

在這個篁竹村裡,既無法無天,又從不講道義。有的只是弱肉強食。要是村雨當時再軟弱一點,可能早已被殘忍地殺害了。殺人,這在篁竹村已是家常便飯。那麼,這一次打進篁竹村,讓一夥禽獸遭到毀滅,還有什麼值得猶豫的呢?

因為一切罪孽的根子,就在這個篁竹村。

「喂,說呀!」村雨又催問那男子。

男子仍舊一聲不吭。他嘴唇痙攣,臉色像死人一樣。

「你們把三上澄子和古關靜香弄哪兒去了?不說,我就馬上殺了你!」

「……」男子仍不回作,牙關咬得緊緊的。

「您別殺他!我說。」女人接過話頭說道。

「不管你們哪一個說,都要講真話。先拫你們的名字吧。」

「我叫菊子,町田菊子。我丈夫叫町田隆二。」菊子把白凈的面孔轉向村雨答道。

這時,菊子的雙手,已經被村雨第二次反剪起來。她那潔白的肉體,已經帶上凌辱的烙印。

「要是您能寬恕我,我明天就離開這個村子。這是一個慘無人道的村子,是一個殺人、吃人的村子。」菊子聲音哽咽起來。

「住嘴,不準說!」町田隆二嘶聲啞氣地叫著。

「不,我要說。我在你的面前遭受姦汙,已經折騰夠了。我們之間的關係也算結束了。即使說你還有一點情份,我和這個村子之間,也想一刀兩斷了。」

菊子講的,的確是真話。

菊子是從東京嫁到篁竹村町田家來的,到現在還沒滿一年,這幾個月中間,她看到的全是一些骯髒、齷齪、殘忍、暴戾的事。

從去年春天到夏天、篁竹村深山裡的篁竹開了。這是相隔一百二十年開花結籽的周期。去年是信息花,只是部分地方稀疏地開了一些,花謝以後,便結出麥穂一樣的竹籽。

所謂信息花,就是預告第二年要一齊開花的信息。

篁竹的信息花一開,全村就動蕩起來,這種動蕩,也包括了淫蕩。

動蕩是篁竹村歷史上流傳下來的。在古代的時候,篁竹村曾經遭過兩次天災。兩次都是篁竹開花以後隨之而來的洪水災害。

竹類都是每逢三十年的倍數年份開花。有的逢三十年開,有的逢六十年開,有的逢一百二十年開。開花結籽以後,竹類便全部枯死。

過去的山野,有八成的地面長的是竹子。竹類一死,表土就開始崩潰。隨著一次次的暴雨,表土流失越來越嚴重。

流經篁竹村的小河,是一條暴戾的谷川。過去由竹類根條固結的土石,在竹類枯死以後便隨著雨水崩塌掉進河裡,在河道上形成亂石險灘,使河水奔騰急湍。

奔騰的急流給篁竹村帶來毀滅性的打擊,第一次洪水,就有四人喪生。

於是「冤魂作祟」的說法就出來了。

因為頭一年的秋天,有一大白熊誤入村寨。那本來是一隻月牙熊的白化體,可村裡人不懂這些,也不想去弄懂。儘管白色動物早就被人們奉為神靈,視為崇敬的對象,但篁竹村的人不管這些。

他們包圍白熊,把熊打死,用鍋煮來吃。

等洪水沖走四個人以後,人們才紛紛傳說這是白熊的「冤魂作祟」。

這樣一來,村裡就搞起了「超度白熊亡靈」的祭神會。這種祭神活動一直沿襲至今。

事有湊巧,去年篁竹開了信息花,而正好前年秋天又有一頭白熊誤入村寨。

這一次,人們沒有再殺白熊。

不過,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人們已經懂得竹類每逢三十年的倍數年份要開花結籽。而且知道白熊只不過是月牙熊中缺乏色素的白化體動物。何況村裡的河道也修起了護提。

過去的迷信傳說已不再為人們相信了。

然而,祭神會卻並沒停止。他們接過這種傳統活動,自己搞起了奇特祭神會,乘機行歡作樂。

這次又遇到白熊出現和竹子開花這兩年事相繼出現。他們知道條件齊備了,又可按過去的方式搞一番了。

於是,奇特祭神會的準備工作熱火朝天地進行起來。

奇特祭神會,奇就奇在要向白熊奉獻處女來當活祭品。自古以來超度白熊之靈的祭神會就是這樣搞的。

不過,說是向白熊奉獻處女,其實,祭神會上哪有什麼白熊在場。退一步說,即使有一頭月牙熊在那裡,熊又怎麼能和人交配呢?況且,這種白化熊又不吃人。

實際的作法是,讓村裡一名男子裝扮成白熊,把充當活祭品的處女抓到山裡去姦汙,以此來安慰白熊的在天之靈。

以上就是菊子事前從村裡人那裡聽來的情況。她當時對這種說法也信以為真,認為這次再搞奇特祭神會,也會照這種方式來搞。

然而,菊子想錯了,這次祭神會根本不是這麼搞的。

祭神會是八月二十七日深夜進行的。

地點是篁竹村上游兩公里處的一個大草坪,草坪上事先鋪滿了坐墊。

草坪中央,釘了兩根木樁。每根木樁上綁有一名年輕婦女。她們的嘴都用膠布貼得牢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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