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性變 第二節

大廳里只有涸沼涼介、中原順、武田安造、島崎安雄、松本重治、大伴毅留下來,其餘的人都去找房間休息了。

下午六時,平時應是太陽剛剛落山的時候,現在漆黑一片。只有大雨濺起的雨霧騰著白色。

中原順在等待時機。鹿澤庄危在旦夕,不一定能堅持到天亮,就算房屋不會全部倒塌,狼群的襲擊也難以避免。

「涸沼。」島崎安雄早就想對涸沼說一句,只是礙於面子才保持沉默。這會兒,他覺得不能熟視無睹,所以才開了口:「把中原的手銬取了,行不行啊!」

「取手銬?為什麼?」

「不用擔心他會逃走,走出門外肯定會遭到狼群的襲擊;我想在這裡最好讓他獲得自由。」

「我不能同意。」

「這當然是我的推測。狼群很快會衝進來的。現在摸不清到底有多少頭。狼群要是達到瘋狂的頂點,一氣衝進來,那時就不可收拾了。子彈一共只有十四發,還不知能不能撂倒七八頭,我們雖說力不從心,但也會各自操起東西與狼搏鬥,如果到了這一步,你還要銬住中原嗎?」

中原從一大清早起就一直是雙手從背後銬著,中間隔著椅子背,可以想像該是如何痛苦,雖說他是犯人,但也不能如此不人道呀。

「我想,應該由我來作出判斷。」涸沼的回答沒有絲毫餘地,極為冷淡。

聽到涸沼的回答,中原領略到了他直感的機敏。涸沼顯然不是由於警察常有的殘忍才這麼做的,而是他冷靜地看透了,一旦給中原取下手銬,他立即會予以反擊;中原也不由佩服涸沼的眼力。

——可是,唉,聽天由命吧,歸根到底涸沼也是人,狼群如果衝進來的話,他不得不給我把手銬取掉,到時候再把一切都賭出去。眼下還是要忍受病苦吧。中原心裡期望自已能夠獨自活著下山。

武田安造坐的地方正對著走廊。波蒂趴在他的腳邊,還在斷續地哼著。它的呻吟聲,就是狼群潛伏在暗處的證據。

蘊藏著危機的夜晚,黑暗逐漸加深了。

內藤節子快睡著了。

狂風撕裂著鹿澤庄。節子也不明白狼群究竟有多大的魔力。她想,只要能保得住房子,就防得住狼,可房子已沒指望了;結局,就是房屋倒塌,無力阻擋狼群的襲擊,咬死這二十個男女。

節子想到自己命運不濟,眼淚簌簌地淌了出來,他們夫妻是前年買下的鹿澤庄。在那以前,丈夫內藤幸一是伊那市附近一個小蘋果園的經營主。蘋果園規模不大,生活清貧,為了補貼家庭,節子主動進了東京遷來的工廠做計時工。

聽說鹿澤庄將要拍賣的消息,幸一下決心改行經營療養所。

霜凍是果樹園的大敵,一夜間能使所有果實全部毀掉。果農們就找來舊汽車輪胎,有間隔地排在果園放火燃燒。舊輪胎點上火後放出濃濃的黑煙;這層黑煙升到上空形成被膜,雖然沒有熱量,卻能有效地阻擋霜凍降下。

當氣象台發布了霜凍預報的夜間,所有的果樹園一齊點上火焚燒舊車胎,霜凍的侵襲是擋住了,又出現了煤煙的危害。油煙鑽進各家窗戶的金屬框,搞得滿屋漆黑,甚至會瀰漫方圓數公里,於是,市、州、村裡的居民紛紛提出抗議,還組織了幾次會議討論如何抵制這股公害。婦女們為不能在外面晾晒衣物發出嚴重的警告。可是,對果農們來說,如果不燒舊車胎,怎麼能保住果樹的果實呢?雙方几經商討,都沒能達成協議,被害者進一步聯絡準備訴之法庭。

幸一和節子都被此事攪得心煩意亂。

正是緊要時候,幸一迷上了鹿澤庄的經營,節子也很高興。於是他們賣掉了一切,又借錢籌款,總算買下了鹿澤庄。

可是現在,鹿澤庄在風雨中面目全非,傾刻間會全部倒下;丈夫幸一也患上狂犬病,過不了幾天就會命歸黃泉。他已經由恐懼到精神錯亂。據說到這種程度的狂犬病人已無法醫治,只有等死。

丈夫將要死去,就算節子最後能逃出狼口,重新修復鹿澤庄,然而能有客人來這發生過慘劇的地方療養嗎?

真是太不幸了,節子為自己的命運傷心。

她就這麼邊想邊憶,感到深深的疲倦,絕望的陰影將她的眼瞼沉重地合起,在冥朦中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節子覺得呼吸困難,迷糊中醒了。有人把手伸進她的胸脯,緊緊地抓住了她的乳房。是丈夫?猛然間狂犬病的恐怖驚跑了瞌睡,她就要叫出聲來。

「不要出聲。」男人用手捂住她的嘴,在她耳邊小聲說,「到這個地步,我們不能白白拉倒,大家都會死的,所以這也沒關係吧。我會給你愉快的,啊?你叫也沒用,你要亂叫,就掐死你!」

男人把她的一隻乳房抓在手裡揉摸。節子從他的聲音聽出大概是齋藤。聽出是齋藤的聲音,節子不想反抗了。反抗又能怎麼樣呢?不是被殺死,就是弄一身傷。

節子的身體軟得沒有一絲力量。

「行,你還怪聽話的呵。」齋藤放下了捂在她嘴上的手。

節子萬念俱灰,聽憑齋藤擺布。

節子逐漸感到體內騰起一股不可名狀的快感。前途渺無希望,剩下的只有可怕的死亡,她在心裡祈求,就這樣瘋狂地死去吧……

中江真澄睡在節子隔壁的房間,一直在想著心事,朦朧中聽到了節子房間有男人說話的聲音,在黑暗中不禁縮緊了身體。

節子的喘息聲斷斷續續地傳來,聲音很低,但隔板很薄,聽得十分清晰,有興奮,有飲泣。中江真澄真想找什麼東西塞住自己的耳朵。

她感到自己在被子里待不住了,摸著爬了起來。

中江真澄摸到走廊,向大廳走去。

「睡不著吧,姑娘。」島崎安雄一臉慈祥的微笑。

「是啊。」中江真澄回答著老人,找椅子坐下了。涸沼涼介和大伴毅也在。本來她就想不會是他們兩人對節子無禮,這會兒看他們坐在大廳,才徹底放心了。

中江給自已倒了一杯速溶咖啡,這是唯一能進口的食物。晚飯被內藤幸一用手抓過後,大家都怕傳染狂犬病,誰都沒吃一口。本來食慾就不好,女人們也沒心思再去燒飯,所以大家都餓了一餐。

「狼怎麼樣了?」這是不該問的,從波蒂的神態就知道狼群依然潛伏在門外的黑暗中翹首以待。

島崎慢慢在搖了搖頭。

武田安造還是面對走廊坐著。獵槍橫放在桌子上。他的側臉透著嚴峻的神色,這是一張風刀霜劍雕刻過的臉。他擱在獵槍上的右手那骨節突起的手指說明了他生涯中的艱辛。

涸沼涼介和大伴毅,還有中原順都把椅子移到牆邊,倚牆而睡;松本重治則趴在桌上睡著。

中江真澄慢吞吞地喝著咖啡,一杯咖啡還沒喝光,她似乎聽到狂號中夾著一聲女人的慘叫,側耳聽去,卻什麼都沒有了。

走廊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不得了啦!」跑進大廳的是井上五郎,聲音有些發顫。

「怎麼回事?」島崎問他。

「那四個人在糟踏女大學生們!」

「剛才他們闖進了房間,女學生們在我隔壁,我聽見的。」

四個暴力團員闖進隔壁,是在節子的叫聲停止以後。井上聽到有人從節子的房間出去,接著,走廊上響起幾個人的腳步聲,隔壁房間的隔板門拉開了。

「誰——是誰?」隔壁房間傳出姑娘的盤問聲,同時聽到了沉重的響動聲,好象是四個男人分別摟住了姑娘。

「誰要是喊叫,馬上殺了她!」似乎是阿鐵暴躁的怒喝聲,然後,四周恢複了寂靜。

「這都是真的嗎?」島崎安雄不安地看著涸沼涼介。涸沼兩臂交叉還在閉目養神。

君枝夫人和井上薰也進來了。

「先生,姑娘們就要被凌辱了,你快去管管吧。」島崎夫人懇求著。

「涸沼!」島崎再也看不下去,不由厲聲喊道。

「不要去管。」

「不要管——?!姑娘們馬上就要被強姦了!」

「涸沼君!」松本重治也火了,「你還算警視廳的警察嗎?你快去!去攔住他們!」

「攔住他們,又能怎麼樣呢?」涸沼放下了手臂,不過沒有打算站起來的意思。

「你呀,你……」島崎氣得說不出話來,他怎麼能置這種暴力姦汙姑娘們的事發生在眼前而不管呢?他急急向那間房門奔去,松本重治也跟在後邊。

「你們——」島崎站在房間拉門前邊。

「你們進來試試看!我們會把這幾個女人全都殺了!我們手裡也有手槍!」是阿鐵在叫嚷。

「你們千萬別做蠢事,眼看狼群就要衝進來!」

「正是這樣我們才想抱抱女人!等著吧,我們搞完了,就讓給你們。聽著,要是敢開門,我們就開槍了,明白嗎?這幾個女人也別想活著出去。」

島崎呆立在門前無計可施。齋藤帶著手槍,阿平和阿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