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消失的足音 第二節

「呀子到底怎麼樣啦?喂!」

由布文人向來送飯的兩個人猛撲過去。

今天是呀子被誘拐後的第三天了。

「正在儘力搜尋之中。社長的情婦杏子也和她在一起,所以肯定命運也是一樣的。社長也在憂心忡忡。」

「對社長說,越智來到天草之後,肯定會打到這兒來的,也肯定打聽到我被關在這個地方,所以他才會來天草的。這會兒,大概正在了解松浦水產的事情呢!如果越智來了,那麼瓜生輝義也肯定要來的。瓜生原來是搜查四課的課長,而越智也是幹練的搜查員。他們肯定知道了源學走私毒品的事情,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源學就完蛋了。現在快讓我出去!手術費我也不要了,要不我就會被越智抓住的!」

「我一定轉達!」

「一定要轉達到社長本人,這會兒可是分秒必爭,十萬火急!你們看不到的這個魔鬼正在悄悄向社長撲過來,對松浦水產來說,這可是生命悠關的大事呀!你們要好好想一想玄海組垮台的事情吧!無論如何,快點給我回話!」

「知道了,先生。」

這兩個人走了出去。

在萬分焦急之中,由布聽到了掛上鎖的聲音。他不能不憐憫呀子,被誘拐的呀子在經受著這伙暴徒的輪姦,這將是沒日沒夜的輪姦。呀子一定在想是由布拋棄了她,她將傳染上所有世上女人對男人的不信任的絕望感。無論如何,也一定要把呀子救出來。

源學對杏子和呀子坐視不救。不是不能救,如果要救她們,就得動用隱藏在天草漁業中的內線人物。然而,他將面臨著和暴力團攜手找碴兒想徹底毀掉他的天草漁業的威脅。

僅僅這一點,她們就是被殺了,他也不能動手。他下決心坐視不管,任憑事態發展。因此,呀子只能等死!她的結局就是被糟蹋夠了就被扔進大海。她的命運完全掌握在了站在她面前的越智手中。她一定在哭泣著說,求求先生千萬不要殺死我。呀子雖然是個少女,但由布卻感到她那強悍的性格勝過一個男人。於是,由布開始真實地產生了一種愛這個姑娘的心情來。如果呀子果真被他們殺掉的話,那麼由布也就沒心思活在這個世上了。

過了1個小時,監視他的男人們又返回來了。由於為了報告社長這件事,把社長的休息也打攪了,社長大怒便關上了房門,就是這些。由布盯著被關上的大門,點了點頭,他絕望了。

越獄!他早有過這個打算了。為此,他收集了不少這些天來剩下的菜和炸蝦等食品。他用一個紙捻子沾上了油,圍著窗戶邊貼了一圈,並點上了火。然後,輕輕一磕,玻璃便脫落了下來。這塊玻璃的大小,正好可以通過一個人。他用毛巾鋪在地上,一點聲響也沒有。然後他把床單和襯衣撕開,擰成繩索。

問題是要從岩石上下去,因為從屋子裡出來還可以,但要下到海里,繩子就不夠長了。只能下決心摸著黑朝海里跳了。這個高度大概有10米吧。如果是白天,也許還不會凍僵,但這在深更半夜可就不好說了。無論如何也要這樣干,因為他必須逃出去,去救呀子。

這是把生命作賭注的「跳水」。如果碰上這塊兒海水淺,或是碰上石頭、暗礁什麼的,可就粉身碎骨了。這些,他都想過了。如果萬一能活著出去呢?一旦出去,他就去找魔鬼越智。他就是以卵擊石,也要救出呀子,他決無別的路可以選擇。

由布在等著夜幕降臨。

他要借用黑夜實現他的逃脫計畫。

他把滲透了油的紙捻子貼在了玻璃窗戶上點著了火,油紙開始慢慢地燃燒了。

他等著油紙燃燒完畢,然後用布裹上了手輕輕地敲打。

果然,這塊玻璃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就掉到了外邊。

於是,他又用另一份紙捻子如法炮製。

等這次燒完,他便將手伸出去,用布裹上手把這塊比上次大得多的玻璃向內敲,就這樣,他幹了40多分鐘,終於弄開了一塊可能通過一個人的窟窿,然後他把早就做好的「繩索」從二樓上搭到了外邊。

由布把身子探了出去。

室外漆黑一團,他也便不知不覺地下到了懸崖下邊。

他死死地盯著漆黑的大海。

腳下就是沒有一點亮光的黑洞洞的大海。他清晰地聽到巨浪拍到礁石上所發出的巨大聲響。隨著這聲響,他才可以看到這白花花的浪花。由布看了好半天。

聽天由命了!由布想到了死。碰上了岩石或礁石馬上就會死去。什麼也不要考慮了,必須跳一下試試!他慢慢來到了懸崖的邊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鎮定了一下心緒。必須克服自己的膽怯和恐怖心理。什麼都不要想了,過去和未來都沒有了,所必須有的,就是跳崖的勇氣。

由布開始數數。

從5開始。5、4、3、2、1!

由布撲向了大海。

風在耳邊「呼呼」作響,身體筆直地降落到這黑暗的世界中去,由布感到自己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為了慎重起見,看守前川太一決定進屋看看。

前川來到了囚禁由布的房間,用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什麼聲音都沒有。剛才他好象聽到了割玻璃的聲音。大概是一個玻璃杯子掉在地上了吧。門上還掛著鎖,窗戶下邊就是懸崖絕壁。他怎麼也想不通一隻腿的由布能夠跳下去。

還是慎重一些吧!前川便朝屋裡喊了兩聲,沒有回答,於是前川便打開鎖,推門看看。

前川從房問跑出來大聲喊叫著。如果讓由布逃走,松浦水產可就完了,因為他肯定會把警察招來的。

前川的喊叫聲,把源學從睡夢中驚醒。

當他知道由布逃跑之後,大發雷霆。他立刻下達了出動追查隊進行抓捕由布的命令。如果一旦在抓住他之前招來警察,松浦水產慘淡經營了多年的業績將毀於一旦!

——當初為什麼沒有把他殺了?!

悔恨和後怕向源學襲來,他似乎聽到了死亡之神的腳步聲。他意識到了早晚是會來的,有組織的暴力團早就對準了松浦水產,在伺機下手。他知道,對方尚來抓住他販毒的證據,但他們遲早會搞清楚的。

因此,源學感到自已離死神不遠了。半夜的槍擊事件,誘拐杏子,這就是死神向他逼來的危險信號。而且在這重要關頭,該死的由布又從他們的手裡逃掉了。

由布文人還活著。

他幸運地跳進了大海,不過腹部被海水狠狠地拍擊,曾一度一動都不能動。沒有碰上暗礁和岩石,海底的深處有岩石,他一直沉到這岩石上,但最後好歹是浮了上來。

由於腹部被海水拍打得過狠過猛,以至連呼吸都非常痛苦。他用力帶動假腿,拚命地向前刨著水。一旦發現他逃跑了,馬上就會來包圍的。萬一逃不掉,肯定會被殺死。

他拚命地劃向岸邊。

他終於爬上了岸。一點力氣也沒有了,癱倒在岸邊,但還沒有逃出危險區。他拼儘力氣,咬著呀繼續向前爬著,很快他就爬上了公路。這是一條環繞天草下島的環形公路,在這兒也許會碰上一輛汽車。但他決定不去找汽車。他渾身都被海水弄濕了。這種可疑的行跡,過路人是會馬上報告警察的,那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如果由布被警察扣留了,那麼天草漁業就會殺死呀子了。肯定要殺掉她滅口。

於是由布便穿過馬路,奔向對面的大山。

「發現了!在那邊!」

由布清楚地聽到了喊叫聲。

他戰戰驚驚地在地上爬行,因為要是爬上山去,四肢用力總比兩條腿更快一些。許多人趕來了,手電筒四下照射。如果被他們抓住,當場就會被打死的!再堅持一下,拼了!他不顧泥不顧水地拚命向上爬著。

有幾道手電筒的光照到他的附近,於是他迅速隱藏在灌木叢中。由於害怕,身體不住地顫抖,牙齒也「噠噠噠」地上下打架。完了!他滿腦子只是這麼一個念頭。但是光線又照到別的地方去了,喊叫聲以乎轉到森林的那個方向了。

由布迅速從前方的一個斜面爬了上去。

又爬了兩小時之後,他才意識到逃跑成功了。就在他象沒頭蒼蠅一樣只顧拚命逃跑的過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聽不到那伙人的喊聲了。

由布停了下來。

他躺在地上,癱成了一個「大」字。被海水弄濕的衣服和上了泥。手腳和臉都被劃傷。雖然他樣子狼狽不堪,凄慘無比,但他也顧不上這麼多了。一旦解除了危機感,他便安然地倒在地上鼾睡起來。

太陽剛剛升起來,他被刺眼的陽光驚醒了。

這裡是大山的深處。由布找了一根枯樹枝做手杖,慢慢地行走。他還沒有消除疲勞,腿如同灌了鉛一樣十分沉重。那條假腿重如千斤,但他一步也不敢停留。白天肯定會有更多的人四處搜尋他。

他大致辨認了一下自己所在的方位。源學的別墅位於鬼海浦,他從那逃出後便鑽進了深山。從太陽升起的位置來看,他正向著東北方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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