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死亡之行 第三節

4月5日。

越智數正得到情報。

聽老家是寶珠村的一位港灣組組員說。寶珠村裡診療所的醫生進山給一個倒在路上的中年男子治病去了。這個男的是左腿小腿骨折。

從了解到的那人長相和性格來看,越智敢斷定這個人就是瓜生輝義。

雖然虎林別墅被炸毀了,但並未發現由布和瓜生兩個人的屍體,而且他們也沒有逃到山上,也沒有請求警方的保護。在爆炸的同時混進別墅中的港灣組的密探也報告說沒有發現倆人的影子。

警方宣稱由布和瓜生一直隱藏在虎林別墅中。

港灣組全力以赴,對由布有可能落腳的地方進行了詳細的盤查,而且警方將港灣組的成員、包括組長在內的全部骨幹分子帶到了警察署進行盤查,了解了這次事件的詳細經過,企圖從中找出案犯,對殘餘的玄海組成員也進行了嚴格的檢查。

警方氣得要發瘋了!不僅僅是沒有抓住越智,而且在後山上還發現了被殺的8名玄海組成員。在虎林別墅內,又有9個人被害。案犯之一的爆炸專家悠吉早已逃得無影無蹤,於是警方只好把破案的希望寄托在港灣組和玄海組的身上。

然而卻什麼也問不出來,全部有關人員都潛入了地下,警方沒有抓住一點把柄。

港灣組擊敗了玄海組,他們完全控制了局勢。以組長虎林達吉為首的骨幹分子大部被殺掉了,重新組建東山再起是根本不可能了。當然,在福岡縣警方大發雷霆的時候,立即擴大港灣組的勢力也不明智,但不管怎麼說,這只是時間問題了。

越智得到這個情報後,便立刻動身,離開了隱蔽地點,潛伏到三郡山的獵人小屋了。

他以那兒為基地,沿著山中的小路,向著岳滅鬼村出發。

如果病倒在那兒的是瓜生,那麼由布很有可能離那兒不遠,甚至有可能是在一起的。越智從他們逃跑的路線來看,認定由布是向瀨戶內海對面的國東半島方向潛逃,因為到了國東半島,雇上一條船,既可以逃向四國,也可以逃向來州。

警方對藏在他們眼皮底下的瓜生一無所知。如果他躲在由布的附近,抓住由布就如探囊取物了,但據說好象是他的左腿斷了。那麼可以說,他極有可能是在虎林別墅爆炸事件中受的傷,不過令人不解的是:他怎麼會逃出這麼遠呢?當然也有可能認為他是在半路的什麼地方受的傷。

4月7日。

一直等到天色完全黑下來的越智悄悄地摸進了岳滅鬼村。

他認真地觀察了大半天,沒有發現監視村子的警察模樣的人。

越智溜進了這家的庭院里,寢室的燈亮著。一個女人的身影映照在窗戶上並不停地搖動著。岳滅鬼山是九州地區具有代表性的最高山峰。在這群山之中的小小村落中住戶全都是因多種原因而潛逃的人員。他仔細觀察了30分鐘後,便猛地闖了進去。

果然,面對著大門的正是瓜生輝義。

一個年輕的女人正在為他斟酒。

「你?越智!」瓜生惡狠狠地盯著突然闖進來並站在自己面前的越智,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

「你果然呆在這兒!瓜生!你不是在治療你那條骨折的右腿嗎?看眼下這個樣子不象呀!」

「住口!越智!」

瓜生用手支撐著桌子,掙扎著站了起來。

「算了,你別說了!」

美由起站在瓜生和越智的倆人之間。

瓜生的骨折還沒有完全治癒,還要拄著拐杖。美由起後來了解到了瓜生的來歷,也知道了他要追捕越智,並且說越智是個赤手空拳、為所欲為、把殺人視為兒戲的人。

瓜生的急性肺炎雖已治癒了,但體力還沒有完全恢複,目前還不是越智的對手。

「你出去一下,美由起。我不會讓這個傢伙再跑掉了!」

瓜生擺了擺手,讓美由起出去。

「我說你住手吧!我並不是為了和你算帳的。我是為了打聽由布躲藏的地點!」

「住口,越智!你已經成了吃人的魔鬼了,我現在也變成了一隻惡魔,來吧,越智!」

一雙憤怒的目光。

他忘記了自己的骨折,他忘記了自己消耗了的體力,在瓜生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衝上去撕咬越智。他要把越智推向死神一邊。

他伸出兩隻手,狠命地抓住了越智。

但是,他突然一下子鬆開了手,沉重地坐了下來,他的左腿又斷了,劇烈的疼痛象撕心裂肺一般。越智不動聲色地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瓜生。瓜生支撐不住,終於痛苦地摔倒在地上。

一瞬間,被死神戰勝的屈服感向瓜生襲來。

美由起走了進來,她的手裡握住一個酒瓶。她趁越智不注意,猛地向他的後頭部打去。越智一聲不吭地一下子倒在地上。

「你,快把他捆起來!」瓜生大聲喊道。美由起去取繩子。

越智倒在地上。坐在旁邊的瓜生獃獃地盯著他。美由起迅速地把越智背著手捆了起來,然後又捆了雙腳,她拚命地用力勒緊。如果在捆好腳之前他醒過來,美由起不知會出現什麼結果。他可是一頭令人恐怖的吃人魔鬼!

終於捆好了,美由起深深地鬆了一口氣。

她並不痛恨越智,甚至覺得他還值得同情。可恨是由布文人,是他勾引了越智的妻子而導致了今天這場悲劇。但是越智畢竟是瓜生生涯中的敵手,如果抓住了越智,那麼瓜生的荒野奔波也就結束了,美由起便可以放心地和瓜生一起生活了。

「干吧,你!」美由起用顫抖的聲音對瓜生喊道。

但她一看到越智那副醒過來的剛毅的面容,不禁又向後退了兩步。

「和這麼漂亮的女人在一起呀!瓜生。對你照顧的不錯吧!喂,去叫警察吧!我輸了!」越智用一副不把瓜生當成以前的上司的口氣說道。

「美由起,」瓜生用嚴歷地口氣喊道,「不,最好把他身上的繩子解開!」

「可是,為什麼?到底為什麼要解開?」

「我不能讓一個女人幫忙打敗這個傢伙!」瓜生象一個幽靈一般地說道。

美由起只好解開捆綁在越智身上的麻繩。

她一不小心,這個打破了的酒瓶的喳口在越智的背上划了一條口子,於是她又趕快取來消毒藥水抹上,然後把瓜生和越智都讓到桌子旁。

這兩個男人都默默無言地喝著酒。

「怎麼樣?好象你們不能重歸於好?」一邊為他們斟著酒,美由起不知是對著誰發問道。

「我可以!」越智回答道,「可這個傢伙脾氣太犟。我越獄不應當被警察抓住,我當然有逃跑的權利。就是罪犯也有生存的權利么!可這傢伙太死心眼了,不幹警察了,還非要抓住我!這個獃子是一條道跑到黑,所以我說他不會答應的!」

說完,越智笑了起來。

「無論你逃到哪兒,我也要不惜一死和你拼到底,我決心已下,決不反悔!」瓜生的聲音比起越智來要低微的多。

「要殺掉我?那麼說說,為什麼?」

「你要殺由布,這又是為什麼?」

「不為什麼!」

「所以,你問得太傻了!」

「根本不傻,瓜生。我忠告你。你有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但不幸,夫人在前年就去世了。只剩下一個孩子,可已經是大學生了。和美由起一起生活吧。我看得出來,她也希望你這樣做。美好的人生擺在了你的面前。為什麼要頑固地堅持你的決心呢?我早已把死置之度外。你可不能成為我臨死前的墊背。你好好想一想吧!」

「我能接受你這個忠告嗎?住口!」

「我懂了!就住口吧!作為條件,請告訴我由布躲藏的地點。我把那傢伙的脖子擰斷就回來。咱們說定了,殺掉他我肯定回來。等你身體一恢複,你願怎麼處置都行,我想你知道我是個遵守諾言的人。」

「啊,知道了。」瓜生點了點頭。

「那麼由布在哪兒?」

「我只是被那傢伙救過的。」

——是不想告訴我,還是他根本不知道由布躲到哪兒去了?越智在想。

「我插一句吧,」美由起看不下去了,「由布先生,瓜生先生……」

「說吧,美由起。」

「不,現在,我對你來說是無關緊要的人了,但我不想失去你。為了這個,我什麼事都能幹。為什麼要殺掉由布先生呢?這一點,我同意越智先生的意見。那麼就說好,越智先生一旦殺掉由布之後,必須馬上回到這裡,然後在我的面前你們兩個人格鬥。無論你們當中誰被殺了,我的人生前途也就完結了,那麼我就在這個地方自殺!」

看到美由起氣勢洶洶的樣子,瓜生和越智都默不作聲了。

「你們應當是朋友,為什麼要互相殘殺?我想還是合作為好。為什麼不這樣呢?聽我說,越智先生,由布是4月1日在岳滅鬼山的半山腰處獵人小屋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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