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瀨田家出來,浜村千秋始終一言不發。他被親眼目睹的罪行所震怒了。搶錢、殺狗之類的罪行已經把社會擾亂得人心惶惶,而今又升級為兇殺、強姦,這兩個罪犯,簡直是罪大惡極,殺之猶難平憤。
面對這血的事實,浜村懺悔了。一個警官的責任心完全復甦了。他慚愧自己竟然會為了尋找女兒而拒絕協助警視廳破案。他心中默默地喊道:「廣子,請原諒。我要暫時把對你許下的諾言擱一下了。但是,只要我一息尚存,我會竭盡全力去尋找朱美的。」
一個急轉彎,把轎車中的浜村從懺悔中喚回,他看了看身旁,廣岡和平賀都一言不發地苦著臉。便閉上了眼晴,再次陷入了沉思……
回到了警視廳,待廣岡處理完警務之後,浜村看著廣岡說:「想問你件事……」
「有話就請隨便說吧。」
「有個叫井上的人向鬼女挑過戰?」
「嗯,井上元治是警犬訓練協會的會長。」
「我想通過他借一條狗。」
「狗?」
「唉」,浜村點著頭「我想跟『鬼女』再較量一番。」
「向『鬼女』挑戰?」廣岡面有喜色。
「唉。」
「但是……」廣岡欲言又止。
「廣岡,我決定參加這場戰鬥,助你一臂之力。警視廳為了逮捕這伙罪犯,不僅是一課、而且二課,三課、四課都出動了。防範部也已處於總出動的狀態。如不能捕獲這伙罪犯,市民的恐慌、害怕會日益膨脹。警視廳將難以取信於民,社會上將因此而產生許多自警團。這會扶植無視法律的勢力。為此,我決定跟這伙罪犯較量一番。」
廣岡默默地打量著浜村。浜村曾是警視廳有名的刑警。
要是他同「鬼女」決鬥,新聞界是不會沉默的。即使是一個退了職的刑警,在平民的目光中,這依然是警視廳和「鬼女」的正面衝突。要是浜村失手……
「有困難嗎?」浜村聲調平和地問廣岡。
「萬一你失利的話……」
「我不認為自己有失敗的可能。」
「是嗎?」
「我將帶上狗,在山裡的某一個地方等著『鬼女』。我不要警察設伏幫助,我相信自己的能力……」
「這……」
「如果你能以警視廳的名譽起誓,保證我跟『鬼女』一比一的較量,我想,『鬼女』一定會來的。」
「但是……」
「你不放心?」
「我相信你的意志和能力。只是你同井上畢竟不同,萬一出現意外,警視廳的成信就會一掃而盡。」
「最低限度,我抓不住『鬼女』,『鬼女』也不能殺死我的狗,那樣就是各勝一半。」
「這或許……」
浜村並不低估「鬼女」的能力。他不認為自己可以手到擒來,但他已無法打消較量一番的念頭。
地獄山斷崖下的累累白骨已經深深地印烙在他的腦子裡了。他憎恨那樣的殘酷。如果地獄山裡確實住過被山民誤認作「神仙」的人,那麼,已埋在土墳里的完全可能是他的妻子。
而「地一號」和「鬼女」也就可能是他們的孩子。這真是可怕的一家。這樣的家庭,只能讓浜村恨之入骨。
看到廣岡那吞吞吐吐的樣子,浜村有些不耐煩了。他從座位上站起來,不無遺憾地對廣岡說:
「如果您不感興趣的話,我自己來挑戰。但是,沒有您的保證,『鬼女』也許不來。這樣,我們至少是失去了一次與她直接照面的機會。她和『地一號』還會在我們無法估計的時間和地點殺人、強姦,還會幹出我們現在尚難預料的事情。
「我是非要試一下不可的了。如果『鬼女』真的不來夕那就只好再想其他方法。」
猶豫中的廣岡,終於下定心支持浜村的挑戰了。因為他明白,除此之外,眼下再也想不出一個更好的方法。從以往「地一號」和「鬼女」的作案情況分析,他們是有恃無恐爭強好勝的。而今以浜村千秋這樣一個曾經是十分有名的警官出面與「鬼女」一對一的決鬥。估計她確實會應戰的。或許憑浜村的武功,能僥倖制服她也未可知。
鑒識科送來報告,圓石頭上的字只認出「丫女」兩個,其餘的因本來就鐫刻不深,加之日晒雨淋不斷風化,都已無法辨認了。
「丫女,這是什麼意思?」廣岡嘟囔著轉向浜村。
「是不是請調查一下戶口,凡是在這一帶叫『丫女』的女子都記下來,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追溯期為三十年。」
浜村建議道。
「就這麼辦吧。」
「也許應該請法醫上鬼面山去跑一趟,檢查一下『丫女』的遺體。我想,只要有遺骨,年齡還是可以推斷得出的。」
「可以。」
「那就這樣吧。」浜村轉身向外走去。
「浜村……」廣岡忍不住地又招呼了一聲。
「怎麼?」浜村站住了腳。
「您的舉手投足跟我們警視廳的威信扭在一起了,千萬要小心啊。」
「我的手臂實在是細得不成樣子啊。」浜村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