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秘女郎 第四節

10月18日,正午。

鳴島小菊端坐在電視機前。

在他身旁的有神谷玄二郎、石舟警長,還有數名刑偵人員。

這是在警察署特別搜查班室。

誰也沒有吭氣。

都在等待中午的重大新聞的播出。

播送這個新聞的是氰酸毒氣殺人案的罪犯。這伙罪犯在前天向日本NHK電視廣播局遞交了錄像帶,命令他們必須向全國播放。

考慮到日本政府可能不加理會,罪犯事先向日本各大新聞社通報了這一重要內容,透露了他們曾給NHK廣播局錄像帶這一消息。

政府召集了警察首腦討論了這件事,認為最好是不予播放,但又恐怕不易辦到,因為不予理采並不能解決問題,況且消息已經透露了出去。

最後決定於今日中午向全國播送。

公安特別搜查班以及警視廳的官員們,在播送前也沒有能看到這盤錄像帶,NHK採取了極其秘密的方法,向政府首腦和參與決策的官員事先提供了錄像帶。

鳴島小菊對此感到極為不滿。

警視廳長官只是解釋為政府力求通過政治方式來解決此事。儘管如此,把現場搜查人員排除在外,也使鳴島頗為不服氣。

因為通過罪犯遞交的錄像帶,或許還能找到什麼線索。

但是,這種不服是難以明顯顯示出來的。

輿論界一直猛烈地抨擊,說由於給了即將落網的淺羽五郎的自殺的機會,從而使對淺羽的追捕完全敗北。從那時事態發展狀況來看,警察是要承擔主要責任的。

新聞報道進一步指責說,淺羽五郎在臨近死亡的時候,居然還當著警察的面,侮辱強姦了作為人質的姑娘。警察當時是應該想辦法抓住罪犯的,新聞界只對此輿論嘩然。

實際上當然很難有什麼辦法。鳴島對此十分清楚,要是能有辦法加以制止並逮捕罪犯,赴湯蹈火也當全力以赴的。製造氰酸投毒,大量殺人的淺羽,他自己心裡十分清楚,一旦被逮捕,只有上絞架這一條路,所以他一拼到底,以死相抵。

眼看事己敗露,淺羽從46層高樓上跳了下去,在空中留下一聲長長的悲嗚,他的屍體被摔成肉片。要將他屍體的碎片揀起來加以復原,已是不可能了。

淺羽五郎消失了。

只是留下了這個殘忍的淺羽五郎的化名,他究竟姓甚名誰,住在什麼地方,警方一無所知。

淺羽五郎的自殺至死,整個搜查行動又回到了原來的狀態。鳴島小菊等刑警是通過淺羽五郎的線索,查到新宿地下鐵更換櫥窗,乞丐、煙盒,妓女、色情俱樂部——這樣慢慢追蹤,一步一步地查出淺羽五郎的。

除淺羽以外,沒有發現其它任何罪犯的線索。

進行櫥窗更換的共有3人,可以肯定淺羽五郎還有二個同夥。但是,這夥人已經溶合在黑暗之中。

淺羽五郎的死亡,使整個搜查活動可以說是徹底敗北了。

「時間到了。」不知是哪位大聲喊了一聲。

人們把視線投向了電視屏幕。畫面上出現了播音員的形象,她宣布有重要消息播送。

屏幕上,出現了較為模糊的圖像,一個女人的身影,頭上套著面罩,錄像帶是用8厘米攝像機錄的,或許攝像的人不熟練,或許是有意的,使整個畫面跳得歷害。

但這種跳動卻給人以真實感。

「日本的全國國民們。」戴著面罩的口動了起來。

鳴島默默無言地注視著屏幕。

這是一個外國女人的聲音,發音不很準確。屏幕上怎麼出現的是外國女人呢?鳴島大為不解。

「政府拒絕了我們提出的要求,日本政府不僅拒絕我們的自由,他們幹得是十分愚蠢的行為。」

這個女人用很笨拙的發音,念著她左手拿著那張紙片上的文字。這是一份頂先準備好的聲明。

「我們開始僅僅提出50億日元的要求。如果日本政府在當時就將這筆款子存入瑞士西瑪哈銀行,就不會出現在地鐵、新宿車站等地大批國民死亡的事件。我們十分遺憾地認為,日本政府必須承擔這一責任。政府對過激派,能給大量的錢,也能放他們出境,但對我們的要求卻置之不理。諸位,殺死你們父母、兄弟姐妹和親生兒女的正是日本政府!」戴著面具的頭部不停地動著,口部一張一合。

沒有一個人吭氣,電視機前一片窒息的沉靜。大家的目光如同牙嚙一樣要咬向電視屏幕,凝視著屏幕上那個女性。

「政府愚蠢地拒絕了我們的要求,於是就和我們進行了一場無效的戰爭,而且殺死了我們一位同伴。這樣,我們只能拉開決戰的架勢和政府奉陪到底。從現在開始,將會有大批的國民繼續被投向死亡,既然是和政府展開的戰爭,我們殺死幾千人、幾萬人也毫不足惜。但是在繼續展開戰鬥之前,我們將給政府最後一個機會,期限只有5天,也就是在11月11日中午之前,政府必須向瑞士西瑪哈銀行、財號為118829085存入500億元。我們要求提高了10倍。是對政府的懲罰,這也是最後的通牒。我們的要求將不再重複,如果政府繼續予以拒絕,全體國民將再次遭受殺害。」女人從畫面上消失了。

接著,屏幕上出現了首相官邸的畫面,那兒正在召開全體內閣的緊急會議。

鳴島關掉了電視,電視還將安排首相的演說,但這演說聽不聽都可以。會議的決議就是政府向罪犯屈服。

「開始了全面戰爭!」

石舟將腳擱到了桌子上,表情十分沮喪。

「這一下有好戲看了。」有人輕聲地嘟噥了一句。

「外事警察出動了。聽說政府開始再次同瑞士政府交涉,希望對方能把在瑞士銀行開戶帳號的主人透露給日本政府。」石舟對周圍的警員們說。

「有希望嗎?」鳴島急切地詢問。

「瑞士方面很可能仍會拒絕,為戶主保密,是他們鐵的慣倒,破了例,其銀行就失去了原來的價值。」

「外事警察呢?」

「問題就出在這幫傢伙身上。」石舟的語調上似乎有一肚子氣。

「他們對最犯的話動已進入到他們的工作領域,高興得手舞足蹈。吹噓不管如何也能將罪犯緝拿到案,表現強烈的自我意識。政府和警察首腦也對外事警察抱有極大希望。確實,對於找出那位說話不怎麼地道的洋女人,就外事警察來講,也許不是特別費勁兒的事。」

「……」

鳴島沒有答話。確實,就外事警察的能力來講,要弄清她的身份並不是一件難事。所有在日本的僑民中凡有過不檢點行為的,平時均有人加以監視,而且同諸國的外事警察之間也時有聯繫。所以外事警察課的傢伙們能這樣自傲,就如世界是他們的那樣口出狂言。

「警察首腦部的頭兒都得了精神病,他們大概認為這回該讓他們出來顯顯身手,這幫老傢伙……」

石舟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他心裡清楚,如果一旦讓外事警察來插一腳,公安特別搜查班的夥計們便臉上無光了。說到明裡,誰能逮住罪犯,誰就換回了警察的面子。但是,根本性的問題還不僅僅在這裡。

「這裡,還有一個問題。」石舟接著說。

「為什麼罪犯要推出那個惡聲惡氣的女人出面呢?他們應該知道,一旦外國人介入,外事警察能很容易查清他們的身份。你們說說,這個迷該怎麼解呢?」

「我看有一點。」神谷答道。

「那一點?」

「犯人把我們都當作笨蛋了。」

「我也有同感。」石舟點點頭。

罪犯利用電視面面進行自己犯罪目的的宣傳,還是空前的舉動。在這以前,一般還是採用書信和電話的方式來達到威脅的目的。

如果說他們利用電視來執行犯罪宣傳還有更深層次的目的,那就是他們企圖通過電視宣傳的效果。不是通過信紙、電話的方式,當罪犯本人出現在電視畫面上的時候,並且直接向日本國民宣布要繼續大規模殺人,所達到的脅迫手段將增加數倍,這將從心理上更加重政府的壓力。

而且,又讓一個外國女子在電視屏幕上,用笨拙的語調,一字一句念著罪犯的聲明,將更加深了日本國民的印象。

看來,犯人就要達到這樣的目的。

但這是十分危險的。

罪犯正是無視這種危險行為的存在,來表示對警察的侮辱和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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