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受虐淫者 第四節

晚上9點。

鳴島小菊還在等待著。

在桌子周圍,坐著石舟警視長和神谷玄二郎。粗糙的桌子上,只有一個煙灰盒。

妓女介紹所的經營者大田良一坐在他們對面。他還是沒有回答所捉的問題,只是彎腰屈背地坐在那裡。

沉悶的氣氛圍繞著整個屋子。

石舟和神谷沉默著。石舟那壯碩的身體沉重地壓在椅子上,粗壯的胳膊交叉在胸前,壓得椅子不斷地亂晃。

大田那瘦小的身子在緊張的發抖,三個警察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感到那壓力難以承擔。

大田靠給客人介紹妓女,維持著生活。他三十剛過,還沒有正當職業。雖然有了妻子兒女,但窮困的生活帶給他的悲哀感似乎深深在那微彎的背上。此刻,在這悲哀感上又覆蓋上了恐懼的陰雲。

「大田,」鳴島打破了沉默。

大田的肩頭微微抖動了一下。

「你有老婆、孩子吧?」

「有。」大田的身體不禁抽動起來。

「父母還在嗎?」

「母親還在。」

「好好想想吧,如果你進了監獄,你這個家庭將會發生什麼變化呢?你老婆為了養家糊口,說不定也得去當妓女。」

「……」

「我們要搜尋的,是這幾天晚上往這兒打過電話的那些中年男人。今天晚上,可能還會打來,看來他們已經很熟悉這裡的女人了。」

「……」

「再考慮考慮吧。」

鳴島又點燃了一支香煙,那吐出的煙圈,就象他心中那焦燥的旋渦在翻滾。他不斷自己告誡自己要冷靜點。可過不了一會兒,焦燥的情緒又情不自禁地湧上心頭。

罪犯在香煙盒上留下了書寫電話號碼的壓痕,這是留下的唯一物證。如果他們沒有注意到這個痕迹,還到這裡來玩妓女,就可以偱著妓女外出接客的線索,抓到罪犯。大家都希望這樣的情況出現。

可是,如果與「阿多設計室」的情況相同,這次的筆跡壓痕還是罪犯在嘲弄我們的話……

警車在新宿的街頭繼續巡邏著。

「我說實話吧……」

大田剛要說出什麼,又閉上了嘴。

「你想到了什麼?」

鳴島把香煙熄滅。這煙只抽了一半,還剩下長長的一截。

「你提到的特殊的客人。」

「什麼?」

「那種特殊的客人,有3個。可是,他們都自己帶著女人,與我,不,與俱樂部毫無關係。只不過他們與女人玩過之後,分一部分利潤給我……」

「一般怎麼分成?」

「分給我5成。」

「這樣的話,你賺的並不多。」

「嗯。」大田佝僂著背,含糊地答道。

「還有,這些特殊客人與女人在一起,總是在深夜以後。」

大田拭去額頭上的汗珠。

「這二三天時間裡,來過特殊的客人嗎?」

鳴島聲音低沉地問。

「昨天夜裡,只有一個人,帶著一個叫由美子的女人……」

「他叫什麼名字?」

「名字叫什麼,我不知道。他們互相都用代號。有的叫B,有的叫C。昨天夜裡,9點以前,自稱是AB,叫由美子去。後來由美子是不是和他在一起,我還沒進行聯繫。」

「由美子在哪兒?」

「一會兒就來。」

「是這樣……」鳴島沉默了,其他人也沒說話。

獵物就在附近。他們似乎聽到獵物的腳步聲,這聲音和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在沉默中強烈地感受到這一點。

罪犯很可能是在更換櫥窗那天買的香煙,把電話號碼的壓痕留在了上面,本來要在昨天夜裡往俱樂部打電話。以後是否打了電話,現在不清楚。也許在前天更換櫥窗碰到乞丐以後,他們就不打算再打了。

即使他們從前天以後不再與這兒聯繫,也可能會在昨天夜裡或在此之前找過那個女人幾次。必須進一步調查清楚。

昨天夜裡的四個中年客人中,有兩個人談判成交了。從時間上分析不大吻合。罪犯與乞丐在一起喝酒被人看見是在10點15分的時候,不大可能馬上就能脫掉化裝成乞丐的服裝,去找女人。

如果真去找女人鬼混,也只能在昨天或前天深夜,也就是更換櫥窗的工作結束後的那個深夜。

這樣推測還能說的通。

昨天深夜和由美子這個妓女鬼混的中年男人,如果他是罪犯,那麼應該是在殺死乞丐之後,才去找由美子的。如果這個中年男子不是罪犯,那麼就應該說是罪犯故意在香煙盒上留下了電話號碼筆跡的壓痕。

重大的分歧擺在面前,如果前一種推測符合實際,就有希望抓住罪犯。反之,如果是罪犯故意留下了筆跡,就只能再次陷入迷茫之中,受那伙壞蛋的嘲笑了。

屋子裡又出現了沉默。

9點15分,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這個女人30歲左右,秀氣的臉龐,白皙而略微泛青。

看上去是一種病態。

「是由美子嗎?」鳴島問道。

「是的。」警察的到來她已從大田的電話中聽說了。

「請坐吧。大田先生,請你出去一下。」

「知道了。」

大田象是得救了似的,趕緊出去了。

「昨天夜裡,是深夜,你和一個叫AB的客人在一起吧?」

「……」

「回答!」

鳴島怒氣沖沖地大喝一聲。

「不要考慮自尊心,也不必害怕回答警察的問題!」

「睡過。」

由美子細聲細氣地答道。

「時間、地點、怎樣見的面,那個男人的相貌、特徵、性格——所有情況。包括他在性行為中的習慣、特點等等,都要說。就象赤裸著站在他面前一樣。如果隱瞞不說,就把你們倆一塊抓起來!」

鳴島的口氣毫不留情。

神谷和石舟默不作聲地在旁邊看著。

鳴島鐵青著臉,焦燥的情緒似乎把他的皮膚都染上了青色。

由美子嘴唇發乾,微微顫抖著,那上面口紅的艷麗已經褪去,起了裂紋。神谷不禁想到,這些裂紋,反而襯托出由美子作為女人所特有的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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