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9日。
正午。
早川首相的形象出現在屏幕上,絕大多數國民守在電視機旁,看著矮小、衰老的首相木訥訥的講話。與當年雄辯家早川的形象相比,今天的首相顯得憔悴、瘦弱而語氣遲滯。
「內閣會議的結果,決定斷然拒絕罪犯的無理要求。對這樣的罪犯,政府決不屈從,因為,這直接關係到法制的尊嚴,社會的治安,和國家百年大計。向罪犯屈服,我們的社會治安會發生混亂,國家也沒有埋由存在下去。我們決定向這個可惡的罪犯宣戰!這個罪犯是地道的犯人!據警察們的推斷,這個罪犯是中年男性,受過高等教育,頭腦冷靜,作案手段巧妙,而且有計畫性。我們面對的就是這樣一個冷酷無情,無目標地溢殺無辜的殺人犯。各位——」
早川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我們向罪犯宜戰!這個可惡的罪犯還威脅說要再次作案。據警察局的推測,罪犯再次作案的可能性極大,我們必須防止慘案再次發生。但是,目前,我們還沒有查清楚他的相貌。非常遺憾,警察方面還未能找到最好的對策。這是一個從未有過的新型罪犯。我們必須依靠國民的齊心協力,把這個可惡罪犯捉拿歸案。沒有各位的協助,是難以做到的。諸位,面對這個全體國民的公敵,大家要行動起來,協助政府。現在,國家已進入非常時期,大家要與政府同心協力,浴血奮戰,同罪犯進行堅決的鬥爭!……」
早川的呼喊在迴響著。
「浴血奮戰?……」
神谷玄二郎啷嚷了一句。
警察廳公安特別室。
早川的講話繼續著。
鳴島小菊在默默地注視著電視畫面。
早川還在動員國民不怕流血犧牲,無疑這將引起第二次慘案的發生。他那憔悴的面容已經告訴人們,新的慘案無法預防。在他那政府不會屈服的宣告里,顯然包含著一種悲傷和無奈。
這種情緒會動搖國民的決心。
電話鈴響起來。
石舟警視長走出來。
「又是警視廳。」
石舟煩惱地掛斷了電話。
政府拒絕罪犯的要求的消息發出後,從昨天夜裡開始,警視廳、政府高級官員辦公室的電話連續不斷。
預涮再次作案場所的電話,舉報罪犯線索的電話,報告附近有氰酸毒氣的臭味兒的電話等等,把警視廳人員忙得不可開交。
午後1點。
國家公安委員長批准警察廳長官向全國警察發出了總動員令。
接到命令的各都、道、府、縣的警官,必須特別注意所管轄區域內居民的外出情況。
縝密地觀察集會場所。
密切注意公共場所、鬧市區、啤酒店、地下電車等等。
午後2點。
鳴島小菊和神谷玄二郎到新宿去。
警察廳和警視廳所屬全體偵察員按照指令進入警戒巡邏,搜查那個窮凶極惡的殺人罪犯。
到霞關後,他們上了丸之內線的地下電車,車內很擁擠。
丸之內線平均每天轄送乘客高達114萬多人。早晨上班高峰期內可達33.9萬多人,白天有31.0萬多人。
「似乎人口太多了。」
神谷拉著本上的吊環說道。
「又鼓吹什麼斯坦利恩理論了。」
神谷所指的斯坦利恩的觀點認為,犯罪行為多,根源在於人口太多。就象把許多老鼠關在一個洞內,就會互相殘殺。同時,不會繁殖的老鼠會越來越多。因為,在這種環境中,同性的老鼠之間的交配就會增加,這一點,與人類社會很相似。
「你知道一種叫『蛸』的動物嗎?」
神谷問道。
「蛸?」
「又叫惡魔之龜。我在農家田舍的港灣,曾聽過不少關於蛸的傳說。這種動物擴張意識很強,各自都有自己的地盤,新來者即使再強壯也難以侵入別人的領地。」
「那麼龜餌呢?」
「誰也吃不上。」
「那樣不都餓死了嗎?」
「也有解決辦法。就是把池裡的蛸全都打撈上來,再把它們與新來者一起放回去,這樣原來的地盤界限消失了,才能緩和矛盾。怎麼樣,這個傳說妙不可言吧?」
神谷的表情很是認真。
「是很相似呀。」
鳴島自言自語著。
「什麼?」
「這些狡猾的蛸,也很可悲。它們耗盡了全部精力,不過是為了自己的生存。人類也是如此,這種狀況,無處不有,誰都要保護住自己既得利益。就象坐電車,先上來的都會佔住自己的座位不讓。一旦發生什麼事情,統統被趕下車去,重新再上車,就又被此相安無事了。」
「確實如此。」
神谷向空中吊環望去。
「人類和蛸這樣的動物,看來都差不多……」他感嘆著。
是啊,鳴島的心中生出一點悲涼。生命的存在是一種悲哀。不同之處是,蛸做不出用化學毒藥大量殺戮同類的事。
兩名穿制服的警官穿過人群向車廂後部走來。他們很年輕,目光炯炯,有著通常的人所沒有的銳利的眼光。
日本的警官都是目光炯炯的精英,可是,他們能夠制止罪犯企圖嗎?
對氰酸毒氣和製造毒氣的材料氰酸蘇打的調查毫無進展。對歐洲旅行的人達30萬,10年就有300萬。罪犯在銀行設立戶頭不一定就在今年。狡猾的罪犯可能在前幾年就已開始作案準備了。因為不需要護照,所以要詞查由瑞士簽證的通行證,10年的人數,也有300萬人的證件需要調查。
這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
直接向瑞士申請入境通行證的約有6000人,對這些人的調查已經開始。
但是,結果可能一無所獲。警方才開始調查,罪犯也許已經進行新的活動了。鳴島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