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守護犬的記憶 第二節

有人在擠壓著自己的胸膛。力量很大,好象那塊悶在胸口的東西被推壓著從氣管里排了出來。冬村終於蘇醒了過來。

「您醒過來了?」

一位年輕的女子騎在冬村的身上,笑著說道。

「您是………」

這時好象換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似的,聽來語調挺怪,聲音嘶啞。

「敷島由紀子。你剛從地獄裡回到人世間,最好先這樣好好躺一會兒吧。」

「可,我這是……」

冬村有些恢複了記憶。

「你是從上游被河水骨碌碌地衝下來的,簡直跟桃太郞一樣。喂,地獄一游,有何感受啊?」

「你怎麼不問我去天堂看了一圈感覺如何呢?」

「看水出你有去天堂的福份。」

敷島由紀子在冬村身旁坐了下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問道。

冬村從河裡被救上來的時候,上半身裸露著,還光著腳。而且,左手的手腕處有很深的裂口,身上還多處擦傷,已並停止了呼吸。由紀子立即將他的肺部恢複功能,很幸運,他的肺開始動了。而後只要推壓他的胸部就能使他起死回生了。

「我想河上游大慨是有宇宙人的基地一類的東西,才值得你做出這次捨命的大冒險吧。」

「嗯,就算是吧。」冬村苦笑著。那尾隨者儘管不是宇宙人,可至今不識其真面目,卻也跟宇宙人差不多。正是他不分青紅皂白的把弔橋砍斷的。

「你在哪兒學的人工呼吸?」

「我曾有過用自攜式水中呼吸器潛水的經驗。」

「謝謝你救了我。我叫冬村,直是太感謝了。」

冬村還記得自己在激流中翻滾的情景。好象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打了一下,連游泳、或者抱住一塊礁石的力氣都沒有了,於是便被浪濤席捲著漂到了下游。這期間,胸口好象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便開始失去了意識。

「站起來,扶住我的肩膀。若不趁著宇宙人還沒趕來之前逃走,就要……」

敷島由紀子幫助冬村站了起來。高個子,渾身肌肉壯實得快要蹦出來似的。雖然他給人一種深沉的感覺,但就風度而言是極其精悍的。看上去象大城市裡的人。他到這深山來到底要幹什麼呢?

「你的職業是?」

「警官。」

冬村腳步不穩。他試圖放開由紀子走幾步,卻做不到。

「你是警視廳的?」

「搜查一課的課員。你呢?」

「已經做別人的妻子啰。在這附近有幢別墅。可你不厭做了妻子的人吧?」

敷島由紀子摟住踉踉蹌蹌的冬村的裸腰,用力捏了捏。

「你丈夫也一塊兒嗎?」

她二十六,七左右,兩條豐滿的大腿被牛仔褲裹著,胸部隆起,緊繃繃的。那張清秀的臉長得很美。

「就我一個人。」

「你要是有汽車的話,能不能送我到城裡去?」

「不行。」敷島由紀子用強硬的語調說。「你要住在別墅里,直到傷好為止才行。」

「可是,還有事等著我呢。」

「是我救了你的命。這你還說要走?」

「……」

「還是別走吧。」

「嗯。」

冬村點頭默許。雖說點了頭,可他卻沒有心思住下去。在別人的別墅里與別人的妻子一塊兒過夜,肯定會成為醜聞的題材。冬村可不想卷進那些無謂的事件中而葬送自己。他打算待傷一好,就立即返回工地。他必須解開那浮蕩在陽炎中的人影之謎,而且還有件更重要的事:一定要報復。要把那個極其頑固的尾隨者的真面目揭開。要做的事堆積如山。

二十分鐘後到了別墅。

別墅座落在河岸旁。那條河叫松川,是中央阿爾卑斯山脈的念丈缶落下的清流。別墅的面橫卧著一塊巨石,清流從巨石上淌過去,清沏蔚藍。別墅背靠著起伏平緩的丘陵,連綿不斷的赤松林煙沒在群山中。

別墅前有個三百坪左右的庭院,用鐵絲網圍著。別墅是一幢漂亮的二層樓山莊式建築。

冬村被引進二樓的卧室里。穿上了看來象是敷島的丈夫的睡袍。由紀子剛下樓沒一會兒,就拿著消毒藥上樓來了。

「大概一小時之後,有大夫來給你看傷。快,先把衣服脫掉。」

說話間,已將冬村的衣服脫掉了。由紀子開始給冬村身上的擦傷消毒。直痛得冬村想呻吟幾聲。

「為什麼就你一個人……」

「你是問他來不來別墅,是嗎?」

「噯。」

「或許是因為我討厭和丈夫在一起吧。」由紀子仍然沒停住那隻消毒的手說。「與其這麼說,還不如說我要考慮些事情呢……」

「考慮什麼?」

「我開始懷疑他是不是還在愛我。我丈夫出身於有錢人家,而且也確確實實愛過我。但是,不知什麼時候起,我感到很不放心。我能做的事好象就只有讓丈夫抱著,滿足他的性慾而已……」

「你過分懷疑他了。」

「你是這麼想?」

消毒完了,由紀子便在床邊坐了下來。

「其實,我對女人的心思一竅不通。」

冬村橫卧著,旁邊是由紀子的臀部。那種女性身上特有的柔和氣息給冬村以安息感,從安息感中冬村又萌生了某種慾望。冬村估計把手伸過去也不會被拒絕的。可他還是抑制住了這種衝動。

「在宇宙人的基地里亂闖的先生,當然是不會懂的啦!」

由紀子低聲地竊笑著。那是種讓人感到孤獨的笑聲。

「對了。你剛才在河邊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可真高興。是我用自己的雙手把已經停止呼吸的人救活了。這種令我如此高興的事兒,還是頭一次!所以呀,我是不會讓你就這樣逃掉的,真希望你能住下。」

「謝謝!可我得避免讓你丈夫心生疑慮……」

「當然。我是在全面考慮之後才留你的。留你住宿,丈夫會怎麼想呢?那大概會鬧得滿城風雨。」

「這多不合適。」

「根本不。」

由紀子慢慢地搖頭。看來她是個頗有心計的女人。或者與其說有心計,還不如說她在丈夫的愛中迷失了自己的方向,於是才會認真地去尋找真正的自我吧。冬村覺得這女人要找到的東西是類似於印有「危險品」的紅色標記的炸藥一類的東西。

由紀子換了個坐姿,直視冬村的臉龐,問道:「冬村先生,你的夫人呢?」

「一年前無緣無故地失蹤了。」

「無緣無故地失蹤——」

「至少說我還沒有找到失蹤的理由。或者說,我也許也是象你一樣出來尋找的。」

「線索嗎?」

「什麼線索都沒有。大概她已不在人世了。」

「是嗎……」

由紀子邊說邊點著頭。這時,傳來了汽車的喇叭聲。大概是醫生來了,由紀子說著跑出屋去。

進來的是位身材矮小、胖墩墩的醫生。他察看傷口之後,手腳利索地進行了治療。

「傷勢不必擔心。」他一邊注射,一邊問道:「您是警視廳的那位警官吧?」

「是啊……」

「警察們正在大吵大嚷地在找您呢。還出動了搜索隊。」

「這麼說,高爾夫球場那邊……」

「想殺您的那伙人全都被逮捕了。聽說還挖出了屍體,電視新聞正在作大肆宣揚呢。」

「是嗎?」冬村緊張的神經一下了松馳了。一定是自己逃脫的時候,豬狩趕來了。這小在——可他卻被剝奪了出勤值班的權力。想到這些,冬村的臉上浮現出了暗然的神色。

「我已經跟警察進行了聯繫。因為我們有義務報告你嘛。」醫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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