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
艾米前·塔溫聖特站在另一個國家的首都。
到機場迎接的是一個直屬於國家軍事統軍部情報局的一位官員。
在機場餐廳,艾米莉和歡迎的人共進晚餐。
天星清八對到場的人作了介紹。
「一切都準備好了。」前來迎接的人這樣說。
艾米莉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乘班機到國境線附近的城市,在機場等一位叫庄西吉克的青年。」
「謝謝。」
「到達以後,我將為你們提供必要的幫助。你同庄應當變成夫婦。」
「變成夫婦?」
「不行嗎?」
對方的雙眼直視著艾米莉。
「那麼,為什麼呢?」
艾米莉的問話有些唐突。
「你去的目的地一帶是一個危險的地方。是巴基斯坦、中國、蘇聯和阿富汗等幾個國家的交界處,在蘇聯一邊的附近城市駐有KGB國境守備隊中亞轄區司令部。這樣做是為了提防受到KGB的糾纏。」
「請等一下,為什麼KGB可能以我為目標呢?」
艾米莉不能理解。
「實際上,我們也在偵察事情的真相。」
「就是說的一村人都死光的事……」
「是這樣。我們必須弄清事情的真相。有可能是試驗秘密武器。在那個國家有幾十萬人被強制勞動,因此要把這一事件說成是集團屠殺也不是毫無根據的。我們要跟蹤傳說,查明事情是發生在哪個共和國的哪個村莊。」
「……」
「當然,KGB一定會全力阻止的。」
「是那樣。」
事情的意外發展有點使艾米莉手足無措。
「接到天星君的聯繫後,說實在的,我們很驚訝。根據你的推推測,是氧氣分壓異常低的大氣塊襲擊了村莊……」
「嗯。」艾米莉點了點頭。「我的老師俄孔那博士預測,近來一定要發生大氣中氧氣分壓的變化,而且他進一步說是地球沙漠化引起的。根據地球氣象來分析這種變化最容易產生的地方是在歐亞大陸北側附近……」
「的確。」
對方伸手端起一杯飲料,慢慢地喝了起來。
「如果是那樣的事。」
喝完後,他看著艾米莉。
「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引起了氧氣分壓變化,我們認為都有必要查清。事實上,我們擔心的是來自蘇聯的成功,我們懷疑氧氣分壓變化與某種秘密武器的存在有關。」
「……」
「我們已經派了幾名情報員跟蹤傳說,潛入了吉爾吉斯共和國、烏茲別克共和國和土庫曼共和國。但除了一人以外,其他的人都先後失蹤了。」
「跟你假冒夫婦的庄是維吾爾和塔吉克人的混血兒,今年二十八歲。以前一直過牧民生活。你是黑頭髮,黑眼睛,所以給你考慮了一個依吐拉的名字。依吐拉同庄冒充夫婦,你們不僅是名義上的夫婦,途中實際上還要演夫婦的戲。在邊界,當地人特地為你們夫婦準備了綿羊、山羊各三十頭,兩頭氂牛和三頭駱駝。」
「無論如何必須同那個人冒充夫婦嗎?」
「為了自身的安全應該這樣。不過,即便就是採取這樣措施也未必就安全。天星君,我好象有點神經過敏吧?」
用一句話來說,艾米莉既聰明又漂亮,瞳孔中的理性之光很強。歡迎者看到了過於漂亮在驅趕著綿羊、山羊旅行中的危險性。從真實的想法看,他幾乎希望艾米莉拒絕。
她是一個引誘KGB的很好的謗餌。
「想一想吧!」
艾米莉沒有直接回答。
菜端上來了,是一桌典型民族風味的宴席。
艾米莉沒有多少食慾,不,剛才還有,不過現在卻沒有了。
同牧民結成夫婦。既然是夫婦,男人肯定要糾纏。艾米莉已經二十七歲了,對這方面的事情當然有經驗,在美國她還有締結了婚約的男人。不過,自己果真要成為游牧民的妻子嗎?
難道這次旅行必須以自己珍視的東西為代價嗎?
艾米莉很不情願地想。
一想起被不認識的男人強制性擁抱的場面,艾米莉就畏縮不前。
「不管你選擇哪一條道路,請打電話告訴我。」
對方說道。
「好。」
艾米莉的臉慢慢變成青灰色。
「太遺憾了,把這樣美麗的身體交出去,就象把鮮花插在牛糞上。」
迎接人想到。
艾米莉離開了機場。
飛機上她緊緊閉上了雙眼。
有悔恨也有膽怯。不過,艾米莉自己也知道已經不可能打退堂鼓了。
艾米莉畢業於普林茨頓大學地球物理學系。
她在俄孔那的氣象環境研究所已經工作了三年。阿沙·俄孔那專門研究地球沙漠化和氧氣分壓變化以及碳酸瓦斯分壓變化。艾米蘭研究工作盡了力。
如果氧氣分壓變低,生物就會罹遭危機。在集中全世界所有情報進行研究的過程中,艾米莉感覺到了恐怖。但對這危機誰又能拿出一個辦法來呢?
俄孔那死了。
但俄孔那的氣象研究所不會關閉。作為秘書和研究人員而勤勉工作的艾米莉好象發誓要繼承老師的事業。
要光明正大地繼承就要在老師的亡靈前起誓。
如果往回跑,那將打破自己的誓言。
俄孔那先生很早以前作過的在歐亞大陸的某地將發生氧氣分壓異常的大氣塊的預測一直是個懸念。
必須查明大氣中的異常現象或者說是大氣的破綻。俄孔那的警告演變成現實的可能性極大,那麼,自己當然不應當哭哭啼啼地躲在某一個角落。
但艾米莉突然又想起被一個不認識的牧民抱在懷裡的恐怖。
想是想,但卻是可憐的想。
艾米莉祈禱那個不認識的男人是一個有理性的人。
艾米莉在烏普杉劑換乘軍用飛機。
從卡都到烏普杉劑約有二千四百公里,飛機飛行了兩小時四十分鐘。
飛機窗外是望不到邊際的漫漫平野。
橫亘在天邊的是一條著名的山脈。
天空真晴朗。
卡都和烏普杉劑兩地間只有兩個小時的時差。
艾米莉很疲乏。在烏普杉劑機場什麼東西也沒來得及吃。一下飛機就被裝甲車送到飛往邊境的軍用機場。
雙方都有些失望和膽怯,來來去去的男人們望著從遙遠國家飛來的異國人艾米莉。肌膚黑黑的,不但看不出是來自於什麼國家的姑娘,反而讓人覺得有些遲鈍。同樣,艾米莉也沒有發現讓人感到有魅力的男人。
軍用飛機昂頭衝上天空,艾米莉自言自語地說:
「這是最後一站了。」
保護自已的本伯在艾米莉腦子裡漸漸削弱了。如果是賭博,就把一切都賭進去。當然要是保護自身的本能太強,她也不會到這裡來,現在她有一種把自已遠遠地拋開了的感覺。她感到無所畏懼了。
下午,飛機抵達邊境小城。
蔥嶺險峻,懸崖萬仞。
_這裡是一個遠離國家中心的邊境小城,居民大多是一群亞歐混血兒。從這兒往前,就走出了這個國家,進入了蘇聯。
艾米莉走下飛機。
她走進一個專門為她準備的辦公室,立即默默地坐在椅子上。
她閉上了雙眼。
緊緊的閉著,在沒有人叫喊以前一直如此。
一個男人站在面前。
「久等了,我是庄西吉克。」
男人自我介紹著,艾米莉迷糊地想起來了。
此時艾米莉的希望被徹底打碎了。先前她希望出現的是一位值得被擁抱的青年男人。然而,出現在她面前的這個人卻讓她異常的失望。
低平的鼻樑向兩邊擴展,粗糙的面龐里茶褐色,牙齒又臟又臭。還戴著一頂皮帽子,但在向艾米莉打招呼時,他已把帽子摘掉,露出一個剛理過發的腦袋。
「我是艾米莉·塔溫聖特。」
庄的聲音在發抖,眼中藏著情慾的火焰。艾米莉的肌膚突然地痙攣了一下,全身起雞皮疙瘩,嫌厭感油然而生。
「去廁所把衣服換下來。」
庄從包里取出一套牧民服裝。
艾米莉站在廁所里,雙腿在不停地顫抖。庄已經用丈夫的口氣對自己說話了。艾米莉攤開衣服,重重地吐了一口氣,灰色的上衣和褲子裡面浸透著難聞的羊脂味。衣服中包著長統靴和用氂牛皮做的帽子。
艾米莉一邊換,一邊流淚。
擦乾眼淚,艾米莉走出廁所。
「不管什麼地方看,你都成我的妻子了。要活下去就必須這樣。一旦進入高原就是進入了敵對區域,明白嗎?」
庄看著艾米莉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