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真相

柳飛雲喝了一口咖啡,慢條斯理地說:「坦率講,這是一個設計縝密的謀殺計畫。一個人居然在完全封閉的房間內憑空消失,而他的屍體卻在第二天出現在離別墅很遠的山腰上,這種令人費解的事情還沒有結束,另一個毫不相干的人也不見了蹤影,他的屍體竟然出現在我房間的衣櫃里。我實在想不通其中的原委,甚至我曾寧願相信眼前的景象是一個非自然現象,當然這僅僅只是個想法,我被當事人的障眼法所蒙蔽,那麼這樁離奇的謀殺案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當我們看到Johnson在房間里消失後,我第一個想法就是密道,這棟別墅里一定有條秘密通道,雖然搞不清Johnson的意圖,但他肯定他是通過密道離開了房間,所以我動員大家尋找這條隱秘的通道,後來我們在走廊里終於發現了這條消防通道,不過令人失望的是,這條通道的出口就在一樓大廳,從Johnson回房間到打開通道門的這段時間內大廳里一直有人,通道內也很狹窄,並沒有可能藏匿的地方,也就是說這條消防通道不是Johnson離開的路徑,我們選錯了方向。當天晚上在大家休息後,我和李曉峰去了一趟院內的庫房,那裡是我們唯一沒去過的地方,我在地下室里看到了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地下室里竟然有一扇鐵門,很奇怪的事情。後來李曉峰有一個設想,他認為別墅里還有條密道,這條密道與地下室相連,Johnson是通過這條密道在兩地間遊走,他的目的是殺害曾經與他有過節的人,這些人是白秀清、李曉峰以及我本人。由於突降暴雨,他臨時調整了行兇計畫,當他在第二天下午走出密道準備實施計畫的時候無意中被小賈看到了,於是Johnson當機立斷殺害了目擊者小賈,將小賈的屍體藏在密道中。我認為李曉峰的推斷至少在理論上是可以成立的,因此我再次動員大家打開這條密道,房間里我們找不到密道的出口,所以地下室的那扇鐵門成了唯一的希望,我們用盡了辦法還是沒能打開那扇門,當時別墅里忽然有了變故,白秀清發現了小賈的屍體,我們只好無功而返,那扇鐵門成了一樁懸案,其實我很想打開它,不過大家似乎都失去了興趣,我也就不好強求了。剛才我與張警官返回別墅時在會議中心取到了備用鑰匙,我們打開了那扇門,裡面並沒有所謂的密道,顯然這個方向又是錯誤的。我還曾考慮過別墅里可能藏匿著另一個兇手,他提前潛入,在晚上適當的時機殺害Johnson,然後他與我們中的某個人在午夜將被害人的屍體抬出了別墅,拋屍完畢後那個藏匿的兇手並沒有返回,而是直接下山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很多事情就可以講通了,比如Johnson的手機鈴聲,我撥通電話時他們正在搬運屍體,鈴聲一響,他們返回原處,而手機卻不慎掉到走廊里,還有小賈的死亡,他們搬運屍體被小賈看到了,所以其中一個兇手被迫將其滅口。然而張警官否定了這個推斷,根據蔣師傅的口述,在我們到達別墅前,他和小賈至少有一個人坐在大廳里,而且院門一直是鎖著的,外人進入別墅的可能性幾乎沒有。至此為止,密道、鐵門以及隱藏的兇手都已經排除掉了,目前只剩下唯一的可能了,確切地說,應該是最後的答案。」

柳飛雲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地微探身子,柳飛雲的話就像畫面一樣在他們的眼前一幕幕地再現,彷彿他們又回到兩天前。白秀清又忍不住地問道:「最後的答案是什麼?」

「兇手在我們中間,此刻他就坐在餐桌前。」柳飛雲淡淡地說。

柳飛雲的話比昨天的雷聲更具震撼力,大廳里頓時嘩然一片,有人交頭接耳,有人沉默無語。

柳飛雲慢悠悠地說道:「這是一件讓人難以置信的事情,但倘若仔細地回想一下,還是能找到一些相關的線索。關於院子里的大門,當我們第一天進入別墅後蔣師傅立即將院門鎖上,而第三天張警官卻直接推開了院門,根據蔣師傅的敘述,他在警方到來前並沒有打開那扇柵欄門,現在的問題是:誰打開了門?大門的鑰匙在蔣師傅的外衣口袋裡,而他的外衣曾掛在書房的衣架上,要打開院門必須先到書房拿到鑰匙,然後從窗戶跳到院里,這是唯一的路徑。請諸位回想一下,誰在第一天單獨進過書房?有兩個人,是白秀清和段新宇。在Johnson神秘的消失前,我、李曉峰、張助理以及林泉夫婦都在一樓大廳,我們沒有作案時間,二樓只有白秀清和段新宇在房間里,段新宇一直在睡覺,這一點白秀清可以證明,也就是說在案發時,二樓唯一清醒並且有充足作案時間的人只有白秀清。今早我們在拋屍現場發現了白秀清的襯衫扣子,這無疑是鐵的證據。所以我認為作案過程是:白秀清首先在暗中打開院門,這是他提前設計的移屍路線,隨後他在一個恰當的時機殺害了Johnson,把他的屍體拖到了自己的房間里,藏匿於床下,那時段新宇仍在睡覺,午夜時分他把屍體拖到拋屍現場,然後將其拋于山下,在這個過程中有了些意外,我無意中撥通了Johnson的電話,於是被迫回到了房間,慌亂中手機掉在走廊里。諸位可能還記得發現手機的時候白秀清並沒有出現,可以想像他當時一定是在床上佯裝睡眠。當我們回到各自的房間後,白秀清故技重施,也許是出於緊張,他在現場遺留下了重要的罪證。這就是作案的全過程,白秀清就是兇手。」

大廳里鴉雀無聲,除了張警官外,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著白秀清,坐在他旁邊的人微微挪開了身體,像是躲避一個麻風病人。

白秀清臉色慘白,他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後猛然站起來,手舞足蹈聲嘶力竭地喊道:「胡說,簡直是一派胡言,我不是兇手,兇手不是我。」

一位身材魁梧的警員及時走了過來,很費力地將他按到坐位上,白秀清的手像上滿發條一樣到處亂抓。

「老白,你少安毋躁,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柳飛雲接著說道,「當所有不利的因素都指向白秀清時,我卻有了不同的想法。假如我是兇手,我決不會選擇這個時機殺害Johnson,當時只有白秀清和段新宇在二樓,警方一定會認定兇手就在他倆人之間,或者是他們聯手作案,我想沒有一個嫌疑人會不顧風險與後果選擇頂風作案。另外還有些細節無法解釋,比如白秀清是在會議中心見到我之後才臨時調換的住處,他原本住在2號別墅,這一點張警官已經在接待人員那裡得到了證實。還有,倘若Johnson下午沒有醉酒,那麼他晚上應該在大廳里與我談將來的合作事宜,白秀清完全沒有機會下手。最後一點,他和段新宇回到房間後,假如後者沒有睡覺,白秀清即便能找個借口離開房間,他也不可能將Johnson的屍體拖入床下。假設這個推斷成立,那麼在別墅里一定還有白秀清的同夥,他們是誰呢?顯然是張助理和段新宇,張助理的任務是將Johnson灌醉,給白秀清創造機會,段新宇則是與白秀清攜手作案,如果他們三人在暗中聯手,整個案件就可以說通了。不過,這似乎又回到了原點,他們的作案意圖太過明顯,只要警方稍一調查就可以鎖定嫌疑人員,他們精心設計的Johnson醉酒、開啟院門以及藏屍床下完全經不住推敲,簡直是作無用功。老實講,在眾目睽睽下殺害Johnson還不如選擇在市內動手,比如Johnson的下班路上或許會更加穩妥。綜上所述,我認為白秀清是兇手的推斷不符合常理,至少還存在其他可能性。」

白秀清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有種絕處逢生的感覺,他順手拿起一張別人用過的餐巾紙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其他人似乎又緊張起來,他們目不轉睛地看著柳飛雲,不知道他下面要說些什麼。張警官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裡,靜靜地聽著柳飛雲的陳述。

「從表面上看,認識Johnson的人只有白秀清和張助理兩個人,然而事實真是這樣嗎?我與張警官下午做了一些背景調查,其結果令人意外,那些錯綜複雜的關係相當隱秘,我們幾乎與真相擦肩而過。諸位的工作場所我們都逐個拜訪過了,沒有得到任何有效的信息,我甚至一度相信在座的各位與Johnson並不相識。」柳飛雲忽然話鋒一轉,「不過我很幸運,在Johnson的宿舍里我找到一張會員卡,正是這張小小的卡片改變了全局。我按圖索驥找到了該會員單位——紅酒俱樂部,那裡是Johnson經常光顧的地方,於是我請俱樂部經理看了諸位的照片,他當即認出了其中的一個,這個人曾在幾個月前在俱樂部里與Johnson吵了一架,然後負氣而去。」

柳飛雲頓了一下說:「這個人就是段新宇。」

段新宇心平氣和地說:「不錯,這個人是我,我們之間確實存在一些小矛盾,但這並不能證明我就是殺害Johnson的兇手。」

柳飛雲盯著他的眼睛說:「第一天當Johnson喝完酒回到別墅大廳時,你恰好進了廚房,你顯然不想讓Johnson看到你,我沒說錯吧。」

段新宇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他說:「你說對了,我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他,為了避免尷尬,我只能選擇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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