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迷失

山上忽然颳起一陣狂風,茂密的樹林里發出了持續不斷的嚇人的聲音,別墅院門「嘎嘎」怪響,似乎是世界末日即將到來,腳手架上金屬摩擦的響聲折磨著每個人的神經,那是一種崩潰的感覺,別墅會不會被風吹倒?

屋內的氣氛與外面截然相反,除了在娛樂室睡覺的小賈外,八個人一言不發地圍坐在大廳的中央。

恐懼和不知所措是大多數人此時的心理狀況。一件詭異的事居然就發生在眼前,雖令人無法置信,但的確已經發生。

難道真的有靈異?難道這是一棟被詛咒的別墅?事情結束了嗎?

心彷彿是被外面的風吹散了,輕飄飄地浮在別墅大廳的上方,久久不能落下。

柳飛雲坐在沙發的正中位置,他正穩穩地端著一杯咖啡,細細地品嘗著其中的味道。坐在兩側的是張助理和李曉峰,前者一直低著頭,麻木且無意識地擺弄著一個空煙盒,後者伸著脖子觀察著每個人的表情,試圖找到某些蛛絲馬跡。林泉和林梅呆坐在對面,兩個人臉色蒼白,眼神空洞地看著柳飛雲。坐在單人沙發上的是段新宇,他還是面無表情。白秀清在他的對面,他蹺著二郎腿東瞧西看,臉上掛著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蔣師傅默默地從廚房裡搬出一把椅子,彎著腰坐在最外面。

沉默,無語。大廳里好似擺著八尊惟妙惟肖的蠟像,他們彷彿瞬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也許他們認為任何語言都是無力的,就像一根細細的樹枝無力抵抗暴躁無常的狂風一樣。

風有些弱了,外面可怖的聲音小了,卻感覺自己的心跳聲反而大了。

張助理率先打破了沉寂:「這事根本就不可能,一個人怎麼可能在一個完全封閉的房間里消失呢?」

「不可能的事就發生在眼前。」林泉反駁道,「我們現在要想辦法找到Johnson,而不是討論這件事情的可能性。」

林梅這次沒有站在她丈夫的一邊:「想辦法?我們把所有的房間都找了一遍,連個人影都沒看到,你說現在應該怎麼辦?」

林泉一時語塞,段新宇接過話題:「我們應該在一樓找找看,說不準Johnson就在哪個角落裡。」

「不可能。」張助理頭搖頭說,「樓下一直有人,坐在沙發上能看到樓梯。蔣師傅,樓梯是不是唯一能下樓的通道?」

蔣師傅用力地點點頭。

張助理接著說:「那就對了,除非Johnson是一個透明人,否則他不可能在不被人發現的情況下從二樓走下來。」

「有一個環節存在問題,」李曉峰插入話題,他扭頭看著坐在旁邊的白秀清,說,「有個時間段是白秀清獨自在一樓大廳,我記得你當時躺在沙發上看電視,老白,你說實話,你當時是不是閉眼迷糊了?」

「沒有,絕對沒有。」白秀清發現大家都在看著自己,他覺得很委屈,彷彿全世界的人都在責怪他,冤枉他,於是他怒氣沖沖地說,「我聽到段新宇的呼嚕聲就像打了一針興奮劑似的,睡意全無,我甚至連眨眼的次數都少了許多。」

「你說得也太玄乎了。」李曉峰對白秀清的話頗為不滿,「我問你,你這輩子說過的真話能超過十句嗎?」

白秀清的臉猛然變了顏色,他站起來一把揪住李曉峰的衣領,聲音都變了調:「你怎麼總和我過不去?!Johnson消失了關我什麼事?」

「你給我鬆手!」李曉峰毫不示弱地甩開白秀清的手。

兩個人開始推搡起來,大廳里頓時充滿了火藥味,氣氛越來越緊張,周圍的人紛紛站起來,有的準備上前勸架,有的下意識地向後退。

柳飛雲依然穩穩地坐在沙發上,他把咖啡杯輕輕放到茶几上,緩緩地對兩個人說:「別鬧了,你們打架也不挑個時候。」

這句聲調不高的話很具有震懾力,李曉峰和白秀清渾身緊繃的肌肉忽然鬆懈下來。柳飛雲對大家說:「都坐下吧,我說兩句。」

柳飛雲終於抬起頭,他對那兩個喘著粗氣的傢伙說:「我們先把一件很容易得到證明的事搞清楚。你們兩個人到一樓的幾個房間查看一下,看看Johnson在不在,等你們回來時,我們再來討論這件事。蔣師傅,一樓的卧室、書房、衛生間都沒有鎖吧?」

蔣師傅說一樓的房間平時都不上鎖。柳飛雲又問還有沒有其他的房間,比如地下室。蔣師傅說地下室在院子里那間房的下面。

柳飛雲轉過頭看著李曉峰和白秀清,兩個人很識趣地走到一起。柳飛雲叮囑他們要查看窗戶的滑鎖。於是,兩個人像親密無間的戰友一樣在幾個房間中穿梭著,途中他們還低聲交流著。柳飛雲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拿起茶几上的杯子,繼續喝著咖啡。

幾分鐘後,兩個人回來報告,沒有發現Johnson的蹤跡,小賈還在睡覺,就沒叫醒他。所有的窗戶都是反鎖的,沒有異常情況。

柳飛雲示意他們回到原來的座位,等李曉峰和白秀清乖乖地坐定後,他向大家宣布:「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一個事實,Johnson不僅是在1號客房中神奇地消失了,現在連整個別墅也沒有他的蹤影。第一件要討論的事情是,我們現在是否報警?」

七個人交頭接耳地商量著,最後大家一致的結論是:暫時先不報警,理由是假如報警的話,警察半夜三更地趕到山頂,Johnson卻突然從某個地方出現了,這玩笑豈不是開大了。如果一段時間後Johnson確實失蹤了,明早再報警也不遲。

柳飛雲尊重大家的意見,他看了看每個人的表情,隨後對眾人說:「現在長話短說,在我們之中,除了張助理以外,其他的人和Johnson都沒有交情。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我們對整個事件的脈絡還不是很清楚,現在要先把事情整理一遍,以便找到其中存在的問題。」

他首先從張助理問起。

柳飛雲開始問第一個問題:「你想一想,從到達會議中心開始,Johnson有沒有比較反常的舉止和言語?」

張助理立即回答:「沒有,他當時的狀態基本與平時一樣,尤其是見到你後,Johnson顯得很高興,他當時說晚上要和你好好聊聊。」

柳飛雲點點頭,接著問道:「你們是幾點到達別墅的?」

「大約是六點多一些吧。」張助理說,「我們公司是這次會議的贊助單位,所以會務組的負責人親自開車送我們上來。」

柳飛雲從茶几的下層拿出一個小本,他看了一眼蔣師傅,對方示意可以使用,於是他在上面簡單地寫了幾個字,繼續問道:「Johnson平時經常喝酒嗎?」

張助理回答:「很少,陪客戶的時候他才少量喝點兒,他的酒量並不算大。」

「這個我看出來了,」柳飛雲說,「什麼酒把他喝成這樣?」

張助理說:「威士忌加可樂,Johnson只喝這種酒。」

柳飛雲說:「想起來了,他喝了多半瓶。」白秀清清了一下嗓子,似乎要發言,柳飛雲一擺手,「老白,你稍微等一下。張助理,我再一個問題,我們到達別墅的時候Johnson知道嗎?」

張助理回答:「知道,他聽到你們的聲音了。」

柳飛雲問:「他當時說過什麼嗎?」

張助理回答:「Johnson說再喝一會兒就進去找你。」

柳飛雲又低頭在本上記著什麼,說:「你扶著Johnson回房後的情況能不能再說一遍?這裡的大多數人還不知道。」

「沒問題。」張助理非常配合,他對大家說,「我扶著Johnson回到房間後,他躺在床上想要嘔吐,我把他攙進了衛生間,他剛一進去就吐了,還吐到了衛生間的地面上。等他吐完了,我用毛巾給他擦了擦,然後扶著他回到床上。估計是由於吐完舒服了,他躺在床上沒有說話,我當時以為他睡著了,剛要給他蓋被子的時候,他忽然睜開眼,讓我把柳飛雲叫上來,談談公司的事情。」

柳飛雲抬頭對眾人說:「這一點我向諸位交代一下,我和李曉峰敲了1號的房門,Johnson在屋裡說他太困了,希望我們明天再談。這時Johnson還在屋裡。後面的事情就不用再問張助理了,我們進房間後聽到張助理的叫門聲,我們怕Johnson有什麼事,所以都出來看看,後來請蔣師傅用鑰匙把房門打開,Johnson已經不在屋裡了,窗戶我們都檢查了,沒有問題,Johnson的錢夾在屋裡,打手機沒有信號,最後我們決定去敲你們的門,這就是大致的經過。」

柳飛雲用眼神徵求李曉峰和張助理的意見,他們說就是這些。柳飛雲最後問張助理:「你在公司跟著Johnson多長時間了?」

張助理回答:「我剛到公司不久,做Johnson的助理大約有三個多月了。」

柳飛雲雙手一攤,對大家說:「好了,各位,這就是事情的全過程,你們有什麼看法?」

李曉峰搶先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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