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從長條椅上站起來的鬼女,突然皺起眉頭。感到一陣劇烈的腹痛,是剛才就有這種前兆的。
鬼女抱著肚子彎下了腰。
疼的幾乎不能動。
見此景,井上美紀走到身旁。
「是肚子疼嗎?」
美紀擔心地問道。
「噯。」
「我給你要救護車。」
美紀轉身就走。
「不用!一會兒就好啦。」
「不過……」
蒼白的臉上滲出了粘汗。
「不用,沒什麼事呀。」
被用救護車拉走將會怎麼樣,鬼女是不知道的。但是,大概情況可以想像到。詢問姓名,詢問職業,詢問有無健康保險證。如果和國家機關沾上關係可就沒命了。
「是么,那麼,我送你回家吧!」
美紀挽住了朝妻則子的胳膊。
「謝謝。」
本想把她推開,但已無那麼大氣力。一個人很難走得動,如果繼續蹲著的話,又害怕警察前來過問。
疼痛使她失去了剛毅。
扶著美紀的肩頭,走出公園。
公寓就在附近。美紀一直送到房間。美紀把蹲在房間里的朝妻則子抱到了床上。
「不看醫生,沒事兒嗎?」
擔心地仔細觀瞧。
「噯,馬上會好的。」
好得了,好不了,沒有自信。
「那麼,稍等一下。」
美紀說完走出房間。
美紀住的公寓離得很近。是回去取腹痛葯和湯婆。美紀的老家是新瀉縣。鄉下長大的美紀很看重用湯婆。美紀也時常受腹痛之苦,每當疼時,經常是抱一會湯婆就會好的。
返回則子的房間,燒開水,灌滿湯婆,用浴巾包好,讓則子抱著。
在抱湯婆之前,幫則子脫了衣服,換上了睡衣。
則子滲著冷汗,發出微微的吟呻聲。
給她服了葯,用熱水擦了額頭。
到此為止,打算觀察一下情況。
美紀不想扔下則子不管。她也是一個人居住。腳不方便的美紀,說起來,有些孤獨。雖有朋友,但無戀人。一想到腳不方便的不利條件,便容易窩在心中。
則子也有相似的感覺。
是個不笑的女人,容貌中隱藏著冷漠之情。
美紀後悔不該向她搭話。但是,當看到其側臉時,其後悔之念即消失了。
她有深深的哀愁,是叫人覺得悲傷的哀愁,好似只有內心具有創傷的人才會浮現出來的苦悶。
紀是被鄢臉容招惹而搭話的。
美紀長時間地盯著則子,看得出其面容在逐漸轉為安靜。
心想,已經沒問題了。
站在床邊。
「可要好好地休息呀。」
把手按放到則子白凈的面額上。
燒得很厲害。
怪不得朝妻則子的臉有些發紅。怎麼辦好呢,美紀猶豫了。腹痛似乎緩和了。
美紀把手放在額頭上,俯視著則子。則子閉著眼睛。
突然,從那眼中滾出了熱淚。
「你不要走。」
則子低聲哀求道。仍然閉著眼睛。眼淚順腮而下。
「怎麼了呀。哭什麼呢?」
用手指給擦去眼淚。
則子一動不動,任隨美紀擦拭,眼淚不住地往外滾落。
「怎麼回事啊?」
美紀莫名其妙,不知所措,一下子坐到了床上。已經不想回去了。
她推測到則子的胸中有凍結了的什麼東西,那臉上的冷漠,就是來自於此。現在溶解了。由於其急劇的深劃之勢,則子自身也不知所措了。
彎下腰,把手按在額頭上,那手被則子握住了。用雙手緊緊握住。
「好吧,我不走,再陪你一會兒。」
則子不願放開美紀的手。緊握的手在微微顫抖。那手掌也發燙。
就這樣靜靜地呆了一會。
則子仍然握著美紀的手。
嗚咽還在繼續。
「好啦,好啦。噯,別哭啦。」
「你不要走。」
「噯。不走啦,等你平靜下來再說。」
「今晚,咱一起睡。」
則子發出沙啞的聲音。
「行啊,我和則子,已經分不開了。喜歡喲,則子。」
「謝謝」。
鬼女浸沉在暈眩般的無上幸福之中。是突發性的感情。在被美紀護理之前,根本沒想像過自身潛在著如此感情。
在讓美紀給換睡衣時,突然湧現出了感激的心情,從來沒有被誰這樣親切對待過,那心情衝破了鬼女心中那厚厚的陰雲,銳利的,如劍刺一般的感情沖了出來。
在被擦著額頭的汗水,把手掌藏在額頭上時,鬼女感受到了難以忍受的衝動。
她害怕美紀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