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妻則子坐在長條椅上看孩子們玩耍。
這時是世田谷區的下馬區設公園。
牽著條小狗的女人坐在朝妻則子的旁邊。是個相識不久的女人。
名叫井上美紀。美紀是在六天前認識朝妻則子的。那天美紀正坐在長條椅上看小孩子玩耍,一夥少女扔的球掛到了樹枝此景,距地面有近三米高。
球,必須上樹才能取下。
朝妻則子看到上,從長條椅上站了起來。
隨便一跳,球便被朝妻則子的手掌彈到了空中。
見此景,美紀吃了一驚。
則子約莫十七八歲的年紀。只見修長的身條象被什麼東西往上提著一樣浮到空中,皮球隨即彈向冬季的空中。
是個既美麗,又顯得潔凈的姑娘。穿的也很素氣,上身毛衣,下身牛仔褲。下半身特別地發達。
「你是排球運動員么?」
美紀向回到長條椅上的則子問。
朝妻則子搖了搖頭。說自己是在鄉下長大的。並在此時報出了朝妻則子這個名字。
據稱是一個人住在附近的公寓里。是個麵皮白凈的姑娘。說是在公司里作事,但臉上似乎帶有一點寂寞的陰影。
不知為什麼,似乎還略帶點薄倖的感覺。
「你好!」
美紀向則子寒喧道。
「你好!」
則子點點頭,把視線轉向公園。
與美紀見面,這是第三次。美紀的左腿有毛病。看起來有二十來歲的年紀有點輕微的跛足。
「這是公寓管理人養的狗,叫小小,可愛吧?」
美紀指著小狗說。
「噢。」
「你討厭狗?」
「哪裡……」則子搖搖頭。「可是,你為什麼,喜歡狗呢。」
「不覺得可愛?」
「是啊。好可愛吶。」
小小蹲在地上,用後腳搔著耳朵。
則子的眼睛裡閃爍出一束瞬間即逝的寒光。
原來是鬼女。
對於鬼女來講,狗只是作為食物映入眼帘,自從記事那天起,吃的就是狗。鬼女認為狗是為了讓人吃才有的。為了被人吃,才搖著尾巴靠近人身。就此一下打死,吃掉。
從來沒想過狗有什麼可愛不可愛的事。
記憶之中的遙遠的幼兒時期,曾經和狗一起在圍欄里吃住過。只有朦朦朧朧的記憶。至於是真有過呢,還是把其他的什麼事情誤認為那樣呢,自己也搞不清楚。
不過,一看到狗的表情,雖說有些漠然,但是能夠知道狗處於什麼樣的狀況,是要發怒呢,還是要擺尾巴。這倒是事實。
鬼女不理解認為狗可愛的這種感覺,因此對問討厭不討厭狗的美紀產生了少許反感。
井上美紀把小小放開,讓它自己跑。美紀呼出的氣是白的。小狗呼出的氣也發白。
鬼女一聲不吭地看著。
也許是由於美紀的腳不好的關係吧,給人一種有點陰鬱的感覺。
陰鬱也好,開朗也好,對鬼女來講都無所謂。她討厭同性。
孩子們在公園裡跑來跑去。鬼女獃獃地觀望著。對小孩們,鬼女也不認為可愛。
心滿意足地成長,什麼也不用擔心,和小朋友玩得入迷,穿著美麗的衣服生活,冬天有溫暖的家,有熱乎乎的飯菜,夏天有空調房間,有避暑地。
更重要的是有父母。
鬼女卻什麼都沒有。
在寒風中成長,每天爬石壁、跳高空、打狗吃狗,說話的對方只有矮怪一人。
從剛剛懂事的時候起,就被深信是自己父親的仙人當成了有性玩具。母親十女,是愚蠢的人,整天張著嘴嘻嘻的笑。
十女在世時,仙人就把鬼女放在旁邊,然後才把十女按倒。
那些情景,現在還留在腦子裡。
被仙人姦汙是在比美紀小五六歲時候。因疼痛而失去了知覺。
從那以後,幾乎每天都被仙人壓在身下。
記得被教學文字是在十歲左右。
仙人從城裡買回書。
仙人買回來的書,是男女交媾的秘圖等,也有雜誌之類。
鬼女和矮怪就從那些書里找著看。看報紙及雜誌,也是仙人的命令,是為了總有一日進城市住時不至於發懵。
知道了地球上有陸地和海,知道了陸地上有汽車、火車和地下鐵,也知道了有飛機和輪船。
關於城市和鄉下有什麼不同的事,儘管模模糊糊,也理解了。
那是處在知識的洪水期。
那時,曾到村鎮里去過幾次。
是去當仙人的強盜助手。
也被帶著來過東京。
鬼女和矮怪必須要學習象海浪一般湧現到眼前的種種事情,而且要快。
鬼女發猛烈之勢抓住事物的表面和往腦子裡灌輸。
鬼女身上存在著對都市的強烈的憧憬和對都市的拒絕反應這兩個方面。
仙人教導的是,城市裡的全是仇敵,非殺不可的人多得數不清。鬼女和矮怪從小所學的課程就是殺戮、盜竊。
住進東京,在一年時間內,鬼女和矮怪被仙人領著到處觀看。
是為了記住地理、熟悉東京。
不久,鬼女和矮怪都開始理解人的形象了。東京有許許多多的出版物,雜誌等到處扔的成堆,揀來如饑似渴地看。
雖然理解能力極為有限,但一點一點地了解著社會上的事物。
仙人嚴禁鬼女與其他男人性交。從孩子時期仙人就教育,說別的男人是不頂用的。
但是,鬼女從街上的男子身上感覺到了魅力。一看到年輕男子,就產生醉意般的心情。
但是,沒被授予和那些男子結識的機會。
鬼女抱有最大關心的,是文藝界。不管看電視還是看什麼,都出現文藝界的人們。
其華麗程度,和自已有雲泥之差。
也有美麗的男人,一看到和那些男人睡覺的女演員就覺得可氣。
和矮怪談論過此事。
矮怪也是意見相同。
鬼女和矮怪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麼的優秀,知道可以比扭斷嬰兒的手指還簡單地殺死普通的男女。
鬼女的被壓抑了地意識,首先對向了燦爛奪目的文藝界,把身著美麗服裝的漂亮女人看成了都市的象徵。
在理解人類社會之前,首先懷恨,意欲從懷恨中求得理解。
這種懷恨,對女演員之外的其他女性也有。這懷恨來自「全部都是仇敵」這一仙人的教誨。
除了內心喜歡美男子之外,鬼女的心已經涼透了,能夠感受情愛之類的心靈,已被壓上了厚厚的蓋子。
現在,愈加放蕩了。
自從知道仙人不是父親,十女也不是母親以來,那放蕩就佔領了鬼女的身心。
據說矮怪是她們殺死的大竹夫婦的兒子。
自己的父母是誰,現在還不知道。不論父母是誰,鬼女和矮怪都漠不關心。
只是產生了對仙人的反感,才激昂起來的。
仙人的韁繩拉得太緊了。
從幹完第二次殺戮的時候起,鬼女和矮怪就露出了明顯的不滿。
商量好要殺死仙人。
沒有後悔,沒有一切。
只是消除了迫害者。
現在和矮怪分別居住。相互之間沒通報地址。
這次見面定好下次見面的日期和時間及場所。這是仙人留給的遺產。仙人徹底地講授過警察的厲害,傳授了怎樣逃過警察的眼睛,怎樣生活不會招惹嫌疑。
一邊看井上美紀逗小狗玩,鬼女想到了中根惠子。自殺了倒叫人痛快。本來的話,應該扼死。認為是個不值錢的女人。覺得奇怪的是為什麼男人對那種女人會那麼狂熱。
臉還可以,身子和自己的比,沒啥兩樣。反倒覺得自己的漂亮。
——糟踐得還不夠痛快。
鬼女在胸中嘀咕。雖然玩弄了惠子的弟弟,但鬼女沒得到性滿足。
鬼女很想被男人摟抱。想住在大大的房子內與美男子歡愛,並把那男子佔為已有,也想照料男人。但是,已經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要說能夠做到的,只有潛入民宅,讓矮怪強姦女人,自己強姦男人。
焦躁使她坐卧不安,那焦躁變成了對能夠自由地操縱美男子的、有名女演員的憎恨而迸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