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性情

⊙1920年,袁克文以筆名寒雲在上海《晶報》連載的《辛丙秘苑》中指出:前滬軍都督陳其美與應夔丞、沈翔雲等人,經常在清和坊、平安里等高等妓院一邊嫖娼狎妓一邊搞革命。(按:袁克文、陳其美、應夔丞均為青幫「大」字輩大佬)

⊙辜鴻銘博學而狂狷,被人稱做「怪傑」。他見到英國人,用英語罵;見到德國人,用德語罵;見到法國人,用法語罵。挨罵的個個心服口服。

⊙黃侃與陳漢章同為北大國學教授,二人切磋學問,一言不合,即「以刀杖相決」,都是暴脾氣。

⊙一位留學歐洲學美術的年輕畫家要開畫展,因仰慕吳敬恆,便挑了幅自己最得意的畫作請他題詞。因是超現實的抽象畫,吳敬恆左觀右覽,不得要領,遂題打油詩一首:遠觀一朵花,近看一個疤。原來是幅畫,哎呀我的媽!

⊙劉文典說:「古今真懂《莊子》者,兩個半人而已。第一個是莊子本人,第二個是我劉文典,其餘半個是馮友蘭。」

⊙1915年,劉師培動員黃侃擁戴袁世凱稱帝,話還未說完,黃侃便起身怒目,氣憤地說:「如是,請先生一身任之!」說完拂袖而去。

⊙第二次東征,張發奎任第一獨立旅旅長,在紫金縣熱湯圩與林虎部萬餘人相遇,兵力懸殊,軍陷絕境。張遂把帽子一扔,衣服一脫,對部下大喊道:「有前無後,打死罷就,叼你老母,沖!」端挺機槍就往前沖。獨立旅官兵見狀,遂群起狂呼「叼你老母」發起衝鋒,連破林部七處陣地。

⊙民國新國會選舉法中,有一條特別規定:部分參議員由一個叫中央通儒院的成員選舉,凡是國立大學教授,在國外獲得學位的都有選舉權。有個叫吳明的人找到辜鴻銘,說:「辜老,晚生有一事相求,希望你投票時能投我一票。」當時一票市價200元,辜要400元,並說:「先付現款,不要支票。」

⊙劉師培與黃侃聊天,哭起窮來,忽然產生了賣字的念頭,一本正經地徵求黃侃的意見,並說:「我書之佳趣,惟章太炎知之。」黃侃想到劉氏的字實在不敢恭維,半天才說了一句:「你只要寫劉師培三個字去賣就夠了。」

⊙在中央大學兼課的教授頗多,大都西裝革履、汽車進出,頂不濟也是黃包車。唯有黃侃總是穿一件半新不舊的長衫,腋下夾了幾本書,步行到校。學校規定師生進出校門要佩戴校徽,黃侃偏偏不戴。門衛見這個衣著寒酸的人沒有校徽,就要求看他名片,黃侃大怒,說:「我本人就是名片,你把我拿去吧。」

⊙郁達夫說:「文人當漢奸,應該罪加一等。」

⊙辜鴻銘諷刺改良派:「譬如說『改良』,以前的人都說『從良』,字典里也只有『從良』這個字詞,指的是娼妓棄邪從正,沒有說『改良』的。『改良』讓我百思不得其解,你既然已經是『良』了,還改什麼?難道要把『良』改回去退而從『娼』嗎?」

⊙楊振寧回憶說,葉公超教授的英文極枯燥,他對學生不感興趣,有時甚至要捉弄我們,「我不記得從他那裡學到什麼」。

⊙錢鍾書說:「整個清華,沒有一個教授有資格充當錢某人的導師!」

⊙丁日昌天生耿直,眼裡揉不得沙子。20歲那年,丁考中秀才,補了一個廩生。按常理,廩生應該由朝廷供養,可當地縣官卻並不給他發錢糧。丁日昌氣急,遂跑到縣衙門口擊鼓大罵:「青天白日,餓死廩生!」縣太爺嚇得縮在後堂不敢出來。

⊙劉文典不同意沈從文晉陞教授:「陳寅恪才是真正的教授,他該拿四百塊錢,我該拿四十塊錢,朱自清該拿四塊錢。可我不給沈從文四毛錢!」又說,「沈從文是我的學生,他都要做教授,我豈不成了太上教授?」

⊙冼星海拙於言辭,內心卻熱情似火。到延安後,冼常跟周圍環境發生衝突,無處發泄時,就將隔壁人家飛來的小雞打得滿屋亂飛,並怒氣沖沖地說:「保證我吃雞,否則一行也寫不出。」

⊙王瑤煙斗從不離手,做派瀟洒自如。其弟子們愛用「魏晉風度」來形容他。

⊙張佩綸對袁世凱早期欣賞後期厭惡,他在給李鴻藻的密信中,稱袁世凱是「小人之有才者」。

⊙黃侃拜訪文壇領袖王闓運,王對黃的詩文極為欣賞,不禁誇讚道:「你年方弱冠就已文采斐然,我兒子與你年紀相當,卻還一竅不通,真是鈍犬啊!」黃侃聽後直接來了句:「您老先生尚且不通,更何況您的兒子。」

⊙1912年,保定軍校第一期開學,南方革命政府學生軍插班入校。這些學生軍沒有經歷陸軍小學、陸軍中學的教育,所以被在讀生看不起。而這些學生軍很多都參加過辛亥起義,以革命功臣自許,也看不起在讀生。於是雙方經常在課堂、飯堂發生口角、衝突,甚至大打出手。保定軍校一共九期,繼承了一期生的傳統,期期都有大規模群毆事件,遂成保定傳統。

⊙一次宴會,有位洋記者請教辜鴻銘:「辜先生,中國國內政局如此紛亂,有什麼法子可以補救?」辜鴻銘伸袖子將嘴一抹,一本正經地說:「有。法子很簡單,把現在在座的這些政客和官僚拉出去槍決掉,中國政局就會安定些。」

⊙吳稚暉反對老少配。說年輕女孩嫁老頭,不是謀財,就是害命。

⊙光緒二十八年,慈禧太后做壽,兩湖地區各衙門張燈結綵,並唱新編的「愛國歌」以示慶祝。辜鴻銘對梁鼎芬說:「滿街都在唱『愛國歌』,竟未聞有唱『愛民歌』的。」梁鼎芬回答:「那你就編首給大家唱吧!」辜鴻銘略一思索,便即脫口而出:「天子萬年,百姓花錢;萬壽無疆,百姓遭殃。」

⊙日俄戰爭期間,留學生在東京集會。吳稚暉上台大罵慈禧太后,罵著罵著餓了,腰帶一松,褲子掉了下來。他不慌不忙地提上褲子,面不改色地咳了兩聲,重新起罵,還笑嘻嘻地說:「我在這裡罵老太婆,老太婆一定也在宮裡罵吳稚暉。」

⊙汪曾祺回憶老師唐蘭的講課方式:「講『詞選』主要講《花間集》,講詞的方法只是用無錫腔調念一遍:『雙鬢隔香紅,玉釵頭上鳳——好!真好!』這首詞就算過了。」還有人這樣描述說:「唐蘭在西南聯大開宋詞選讀課,幾乎什麼也不講,上課只是捧著一本詞集自己讀,讀到好處,大叫一聲『好』,學生們一驚,以為他終究要闡發點什麼了。哪知他仍是接著讀,一直到下課。」

⊙辛亥革命後,袁世凱謀劃稱帝,授意黃侃為之寫《勸進書》,並贈洋3000元和一枚一等金質嘉禾章。黃侃遂持洋四處遊玩,還將勳章掛於黑貓頸上,並作詩歌嘲諷說:「二十餅子金真可惜,且招雙妓醉春風。」(據說當時一枚嘉禾勳章值二十金)

⊙1927年,劉哲任教育總長,將北京原來八所國立大學合併為一所京師大學,劉自兼校長。八校師生反對合併,學生會派代表向劉哲請願。劉在教育部召見,先是一一問代表姓名,家在何處,北京有無親屬,然後在辦公桌前擺好八副紙筆。正當學生們不解其意時,劉突然一拍桌子,大聲道:「我要把你們統統槍斃,你們把遺囑寫下來,好叫家屬來領屍。」

⊙錢鍾書在評論其師吳宓的詩集時說,吳詩中「太多自己」,簡直像作者的履歷表,甚至「偶而當眾外揚家醜」。

⊙北大正式招收女生時,有人建議蔡元培請示教育部核准。蔡回答說:「政府頒布的《大學令》並未規定專收男生,以前女生未來要求,故無女生,現在女生來要求了,而程度又夠上大學,就再無拒絕她們之理。」

⊙1898年,蔡元培的元配王夫人病逝,許多人紛紛對他續弦之事表示關切,爭著要替他做媒,於是蔡正式提出徵婚條件如下:一、不纏足;二、識字;三、男不娶妾;四、男死後女可再嫁;五、夫婦不合時可離婚。結果無一應徵。

⊙魯迅說:「要少——或者竟不——看中國書,多看外國書。」又說:「中國書雖有勸人入世的話,也多是殭屍的樂觀,外國書即使是頹唐和厭世的,但卻是活人的頹唐和厭世。」「在古書中找活字,是欺人之談。」

⊙西南聯大新校舍對面有一家湖南餐館,名曰「瀟湘館」。吳宓認為這是有意玷污冰清玉潔的林黛玉,盛怒之下,強令其改名。

⊙蘇曼殊和尚為人特立獨行,一向是身披袈裟理直氣壯地進出青樓,偶爾也會改穿西裝。陳獨秀覺得奇怪,就問他是何原因。蘇曼殊答曰:「穿袈裟吃花酒不方便。」

⊙袁世凱死後,全國舉哀三天。辜鴻銘卻特意請來一個戲班,在家裡大開堂會,狂歡三日。他說按照中華民國的約法,總統為僕人,國民為主人,公僕死了,關我們主人屁事。

⊙吳宓將他寫給毛彥文的情詩分發給學生傳閱,並負責講解事宜。

⊙曾昭掄常有驚人之舉:他曾站在沙灘紅樓前,和電線杆子又說又笑地談論化學上的新發現;一次他帶著雨傘外出,天降暴雨,他卻依然提著傘走路;在家裡吃飯心不在焉,居然拿著煤鏟到鍋里去添飯。

⊙黃侃午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