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無,這邊這邊。」
正式開始文化祭的某天,剛踏入飯堂就傳來大聲的呼喊,神無跟水羽同時停下腳步。
「什麼?怎麼了?啊,那不是執行部會長嗎?」
回頭的桃子看到光晴揮著手跑過來,揚聲道。看著一臉莫名興奮的光晴,水羽跟神無同時嘆息。
「喂喂,一起吃飯吧?我是第一次在飯堂遇見你們呢。」
「我們就是不想那樣才會在小賣部消磨時間再過來。光晴你太吵了。」
「別說這麼過分的話吧……她是?」
光晴對水羽苦笑,然後上下打量桃子。
「我是土佐塚,土佐塚桃子。」
「啊,神無的朋友!我是執行部會長士都麻光晴,雖然現在沒必要說,不過我覺得桃子這個名字很可愛。」
光晴開朗一笑,桃子也笑著轉向神無輕聲地問:「跟往常一樣的菜就好了吧?」
桃子離席拿菜。光晴目送她的背影好一會兒才轉向手持筷子的神無問:
「樺鬼還沒回來?」
神無點頭,光晴臉色轉變為疑惑。
「已經兩個星期了吧……氣氛是不是太安靜了,堀川響好像也請假了。」
「堀川響也是?什麼時候開始?」
想要去拿午餐背對神無他們的水羽,聽到光晴的話後轉頭問道。光晴誇張點點頭,用筷子沒儀態地刺穿漢堡。
「同一時間。應該是偶然吧,樺鬼單純藏起來,根據麗的報告,也許到本家的別墅去了。因為別墅數量太多,一所所調查太費勁了,於是就放棄了。正如麗所說的,樺鬼不會來也許更好,不過他不在我都沒幹勁了。」
「真有麗二的風格,不過我明白他的心情。」
「是啊。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堀川響。」
光晴以筷子刺穿漢堡,把漢堡提起來,表情嚴肅低聲說:
「雖然我不太懂詳情,他似乎在四處找什麼。」
「小動作?」
「我也不清楚。」
「……光晴,你這些沒用的情報,跟沒有是一樣的。」
「喂,水羽你也說得太直接了吧!」
光晴悲壯地朝遠去的背影控訴道。神無來回看看垂下頭的光晴和水羽的背影,不解地問:
「他不在這裡嗎?」
「嗯,所以堀川響的庇護翼行動變得遲鈍……也許是無法取得聯繫吧。完全沒有感覺到他的氣息,堀川響在找什麼呢。」
說完,光晴看向神無。
「看來是貢國一的下落。」
光晴對驚訝的神無緩緩點頭,聲音壓得更低。
「雖然沒有確切證據,不過麗的推測肯定沒錯。堀川響活動的據點是一所名叫夢宮醫院的地方,醫院裡面有一位醫術高明的醫生,兩周前開始那裡就有大量受傷人員出入,犯人也許是貢國一。他發起狂來似乎很厲害呢,雖然不敢確定是不是他本人……神無,你要小心。麗的情報值得信賴,所以你要小心。」
神無屏息,光晴表情嚴肅地繼續說:
「我不會逼問你那天發生什麼事了,但如果你覺得不安,隨時可以找我聊天。啊,這些話別告訴別人哦?麗說他暗中取來的情報要慎重使用。我拜託他好久才肯說哦,不能讓他知道我告訴了神無你。」
「好。」
他提到的事情,勾起了神無腦中的雷雨夜森林的悲慘回憶。沉沒於黑暗中的一對男女,兇器的刀子,還有大量的鮮血——受重傷的男人目前依舊下落不明,但光晴的話讓神無覺得自己稍微看到了光明。
心底用上莫名的感覺,驅使她看向森林。樹木不自然地搖擺,讓神無不解。
從幽暗處傳來的樹葉的摩擦聲突然變得遙遠。
確認手中的重量,四季子眯起眼睛。刀子把手應她的要求特別定做的,刀刃比之前使用的更尖細,更狹長。
「怎樣?」
優奈問,四季子把刀刃收回把手中,揚起微笑。
「不錯,很適合。」
得到武器了。剩下的問題就是神無身邊叫人鬱悶的障礙物。總是在她身邊,把她當成獨一無二的寶貝守護著的障礙物,只要他們存在一天,她都沒辦法靠近神無。
「三翼跟土佐塚桃子……三翼以後將會成為守護我的鬼,可以的話我不想傷害他們。但我再也無法忍受了。」
四季子咬牙道。烙印一旦刻上,就不會消失。只要神無活著,四季子無論多麼優秀,多麼渴望都無法得到「新娘頂點」這個位置。
樺鬼不在剛好。趁他不在的期間搞定神無,然後讓身邊的人推舉四季子成為鬼頭的新娘。接受了樺鬼的烙印,四季子就能站在鬼新娘群的頂點。那是來到鬼之里的所有新娘最渴望的地位。
「我的鬼膽小怕事……真是沒用。」
烙印在她胸口的細小花朵,宣告了施以烙印的鬼多麼脆弱。外表是長得不錯,除此外別無所長。而且因為那鬼,平常無論去哪裡、跟誰一起都絕對是第一的四季子,反而在鬼新娘群眾抬不起頭來。現在那隻鬼只敢躲在暗處,聽從四季子的命令。
「我絕對不會承認的,那地位是屬於我的!」
擁有鬼頭的烙印,甚至被三翼求愛——她不認為神無擁有如此魅力。不幸的是,三翼肯定因為鬼頭的烙印而迷惑了。因此她必須讓他們知道,誰才適合當鬼頭的新娘。
"優奈,你身邊有沒有有用的鬼?最好是惟命是從的男子……雖然我有個合適的人選,但他不想效力於我,摧毀也罷。
四季子的笑讓優奈的臉色沉下來,邊撫摸著刀子的四季子,注意力被森林深處傳來的響聲吸引,不解地歪著腦袋。直到看到低矮的樹木劇烈搖晃,優奈拍了拍四季子的肩膀。
「回去吧。」
聽到優奈僵硬的語調,四季子皺起眉頭。學校現在正為了準備學園祭而熱鬧不已,到處都能聽到歡樂的笑聲和明快的音樂聲、還有使用工具的高頻率響聲。學校的人只會在校舍範圍工作,應該不會跑到森林來才對。
「太誇張了,是鳥之類動物造成的吧。」
隸屬於學校的這片學校,建立有設施以防止危害人類的野生動物進入。因此能出現在森林中的就有一些鳥類跟小動物。
「這種地方到底……」
四季子環視四周,沒再說下去。森林的任何方位上看去都一樣。略帶陰暗潮濕感覺,滿耳都是樹葉摩擦聲音讓人舒暢的地方——對於喜歡劇烈變化的小鎮和熱鬧生活的四季子來說,卻是憂鬱不過的地方。
然而這裡不同。巨木旁邊就是白色岩石場,看一眼就印象深刻。那是整片分別不大的森林中,唯一能讓他記住的地方。
四季子戒備著。把刀子藏在背後,睨視劇烈搖晃的低矮樹木。
「誰?」
幸好她的聲音中沒有任何顫抖的感覺。揮開優奈的手,四季子往前一步。
「誰?別藏著,給我出來。」
四季子再次詢問,樹木的搖晃猛然停止。握住刀子的手心直冒冷汗,感覺自己一鬆懈就會被打敗。
四季子盯著矮樹叢木,再踏出一步。
她告訴自己不可能有別人。為了避開耳目她才跟國一在這裡商討計畫,但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他不會再來這裡。不可能來得到。
心底一片紛綸,四季子再次開口。
當看到矮樹叢再次搖晃,四季子屏息。
樹蔭中出現的是,穿著有點點臟跡的襯衣、劉海凌亂,神情憂鬱的貢國一。
他無意識地往後退。
以為被自己殺死了的男人出現在眼前。她沒有特意去確認國一的生死,是因為心裡多少有點罪惡感。然而此刻她只為自己的膽怯感到後悔。
「貢。」
四季子喚出男人的名字,國一紛亂的視線猛然停住。他看四季子的眼神中沒有憤怒跟憎恨,而是詫異。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國一衣沙啞的聲線問,再次環視四周。
「這裡不是鬼之里嗎?那建築物……學校到哪裡去了?」
以為他首先會表現出敵意的四季子,不由得被國一出奇的反應嚇到。他們就像初次見面的陌生人。但她喊他的名字,國一是有反應的,那證明他記得自己的名字。
「……你是貢吧?不記得我了?」
她慎重地選擇性地問道,國一訝然地看著四季子。
"抱歉,我不認識你。宣告了他對目前的狀況相當迷惑。國一想到什麼似的,雙手交握。
「你是誰?」
四季子不由得問。該不會是——四季子為心底的猜測感到驚訝。
「你剛才叫我的名字了吧?我是鬼頭的庇護翼之一的貢國一,成將在哪?」
國一焦點模糊的眼神彷徨亂轉,不解地說:
「街上的樣子也好古怪,到底怎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