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才·被重視的快感 2.身邊的人才

我們先來看看劉邦身邊的人才。

最早跟隨劉邦的人才,是蕭何和曹參。陳勝起事後,各地烽煙四起,許多地方官被人殺死,沛縣的縣令害怕,也打算響應陳勝,於是開會和屬下商量,這時蕭何、曹參就說:「君為秦吏,今欲背之,率沛子弟,恐不聽。」就是說你縣令本是秦朝的官吏,現在各地都是殺地方官起事,你就這麼起兵,恐怕沒人聽你的。不如「召諸亡在外者,可得數百人,因劫眾,眾不敢不聽」。勸沛縣令找個有號召力的人來支撐門面,於是就想到了在附近山上落草為寇的劉邦。可等樊噲真把劉邦找來了,沛縣令又後悔了,怕引狼入室,於是城門緊閉,不讓劉邦進來,還要殺了出餿主意的蕭何、曹參。蕭、曹二人於是出城投了劉邦。劉邦入城後,蕭、曹二人擁戴劉邦做了沛公。劉邦自此完成了從一個山野賊寇到一方反秦領袖的轉變。劉邦最初的發跡,可謂得益於蕭、曹二人。此二人後來跟隨劉邦征戰,蕭何管後勤,保障軍需;曹參衝殺疆場,開疆拓土。一文一武,為劉邦立下了汗馬功勞。

劉邦身邊的另一個人才是張良,也是劉邦最重要的一個謀士,對劉邦帝業的成功起了極其關鍵的作用,劉邦日後事業的發展,可以說都沒離開過張良的幫助。前文我們介紹過,張良是韓國人,以恢複韓國為己任。張良最初跟了劉邦一陣子,後來隨劉邦一同投奔了項梁,然後請求回韓地重建韓國。劉邦西進關中時,韓王成又派張良跟隨劉邦入關。劉邦平定關中後,張良就又回去建設韓國了。等韓王被項羽殺死之後,張良這才又去投奔劉邦,從此再也沒有離開過劉邦一步。

這三位人才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都很欣賞劉邦。

劉邦與蕭何、曹參應該早就認識,他們都是沛縣人。蕭何是沛縣的主吏,大概相當於現在的組織部長、辦公室主任。劉邦還是個老百姓時,不務正業,少不了惹是生非,蕭何便曾「數以吏事護高祖」,沒少從看守所里撈劉邦。劉邦任泗水亭長時,相當於現在鄉鎮一級的地方官,蕭何便成了劉邦的靠山,劉邦「常左右之」,有事沒事就去蕭何家裡坐坐,順便帶點土特產等。劉邦送徙人去咸陽勞作,同僚送行,都要表示表示,「皆送奉錢三,何獨以五」。其他人都是給三個銅錢意思意思,唯獨蕭何給五個。可見二人感情不一般。也可見蕭何是很欣賞劉邦的。

曹參當時是獄掾,就是管獄訟的副官,與蕭何同為沛縣豪吏,在當地名頭不小,影響也很大。劉邦與曹參的交往,史書上沒有具體的記載,但同為官僚,都為朝廷效力,相互間肯定都熟悉,少不了在一起開會、吃飯,或是誰托誰辦個事,頂不濟見面也要抱拳行禮打個招呼。最關鍵的是,曹參和蕭何二人關係不錯,官僚之間關係都是錯綜交融的,認識其中一個,也就認識了一個圈子。

所以,蕭何、曹參二位對劉邦的為人是了解的。有了這個前提,又有後來推舉劉邦做沛公的事實,足見二人對劉邦的做事是肯定的,對劉邦的為人也是欣賞的。

蕭何欣賞劉邦,還有一個例子。單父人呂公(就是劉邦後來的老丈人)為了躲避仇人,於是遷來沛縣。因為呂公和沛縣令是老相識,所以引得一些地方豪紳吏人紛紛前來道賀。蕭何當時負責招待操持,相當於現在紅白喜事的總管,由於來客很多,屋裡裝不下,於是蕭何向貴賓們說:「進不滿千錢,坐之堂下。」凡是禮金不滿千元的,一律坐在堂下。如同現在辦喜事,禮金少了不能上雅間一樣。

當時正任泗水亭長的劉邦也去了,身上分文沒帶,卻也想坐雅間,於是遞上一張禮帖,上寫:「賀錢萬」。禮金一萬塊,可謂大手筆。呂公碰上大款,趕忙起身相迎,往雅間讓,這可是貴客,不能怠慢了。蕭何這時就說了,劉邦「固多大言,少成事」。劉邦這人好說大話,辦事不靠譜,對禮帖大持懷疑態度。蕭何這樣說,一是對劉邦為人的了解;二是責任所在。他當時畢竟負責司儀的工作,有義務辨別禮單的真偽。但是蕭何也是佩服劉邦的,一分錢不帶,就敢過來白吃白喝,還被請到了首席,雖說德行上有所欠缺,但勇氣和魄力可嘉。

張良幾次三番離開劉邦,是因為他心中有韓國的情結所在,這個不能說他朝三暮四。而幾次離開又幾次回到劉邦身邊,恰恰也說明他是欣賞、欽佩劉邦的,否則幹嗎老在一棵樹上弔死?

從這幾個人中,我們也能看到劉邦的一些特點:

首先,劉邦這人能容人。蕭何、曹參自始至終跟隨劉邦,劉邦對他們始終信任有加,也很重用。張良每次回來,劉邦都是熱烈歡迎。說明劉邦這人很有親和力,能籠絡住他們,沒有一定的胸懷是不能做到的。蕭何、曹參不說,這倆人也沒別的地方好去,張良起碼是有的選的,可見劉邦在用人方面確實有獨到之處。

其次,這些人很符合劉邦的心思。這個很重要,領導和下屬只有在思維方式上一致,才能心情愉悅地工作,才能碰撞出智慧的火花,才能在工作上出效率。劉邦與蕭何、曹參早就了解,彼此性格熟悉,既能說到一塊兒也能想到一塊兒。張良跟著劉邦時,正是劉邦在事業上的起步期,正值用人上的饑渴期,張良的到來正好填補了這段空白。二人在這個階段磨合,很容易成為親密的戰友。

第三,劉邦有依賴性。蕭何、曹參不用說,同縣為吏時就少不了在一起熟悉了解,起事後同仇敵愾,更是密不可分。張良的幾次離開,其實也在某種程度上加深了劉邦對他的印象。領導大多是這樣,你在時,感覺不出你有多大本事,等你離開了,才知道你的重要性。張良的幾次離開,肯定會讓劉邦有所感觸,從而對張良產生依賴。劉邦最初的成績,其實也都沒離開過張良,順利進關,鴻門宴救主,這是關乎劉邦性命和事業的大事,張良功不可沒。

事情都是相互的,劉邦對他們有依賴,才能留得住他們。這些人覺得劉邦依賴他們,重視他們,反過來對劉邦也會形成依賴,於是自然就會緊密團結在以劉邦為核心的周圍了。

我們再來看看項羽身邊的人才。

前面我們說過,人們有個誤解,覺得劉邦身邊的人才多,項羽身邊的人才少。如此認為,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劉邦最後成事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劉邦當了皇帝,身邊的謀士都是定國安邦的功臣,政治生命自然就會長,影響自然也就大。項羽是敗兵之將,手下人也是死的死降的降,自然談不上多體面、多風光。如果拋開這些因素,單就個人能力來說,項羽身邊也是人才濟濟,而且一點不比劉邦那幫人差。

第一位是范增。范增出山後,先跟隨項梁,後跟隨項羽,還做了項羽的亞父,對項家忠心耿耿。范增隨項羽四處征戰,幫項羽出了不少主意,讓劉邦、張良、陳平之流為之忌憚。《史記》中對范增的介紹很簡單:「年七十,素居家,好奇計。」九個字,倒也說明了三個方面的問題。

一是范增歲數不小了。都七十了,人活七十古來稀,古人平均壽命都短,這歲數在當時是很罕見的。見多才能識廣。有人常說一句話:我過的橋比你走的路多,吃的鹽比你吃的飯多。這倒也不全是自大之語,這涉及閱歷深淺的問題。人大一歲就多一歲的經驗和經歷,不是全無用處的,畢竟誰也沒讓思想靜止。所以范增在識人、做事上肯定有獨到之處。隨項羽入關後,范增斷定劉邦將來會是項羽最棘手的敵人,就已經說明問題了。

二是范增喜歡清凈。范增「素居家」,說明他不喜歡出門,不喜歡湊熱鬧。然而現在都七十了,到了頤養天年的歲數,卻毫不猶豫地出山,跟隨部隊南征北戰,說明他骨子裡是個不甘寂寞的人。以前在家賦閑,只是沒有遇到讓他感興趣的人和事罷了。

三是范增才思敏捷。「好奇計」,一個「奇」字足以說明一切。范增的計謀,那還不是一般的手段和伎倆,思路肯定和別人不一樣,有他的特別之處。

三點一綜合,我們可以用一句話概括范增:這是一個有個性的老頭兒。范增的個性,在鴻門宴中表露無遺,他勸項羽殺劉邦,項羽不聽,於是范增便自作主張找來項莊,讓項莊趁舞劍之際行刺。後來張良進獻禮物時,范增將送給他的玉斗放在地上,揮劍斬為兩半,還大罵項羽沒用。七十歲的人了脾氣還這麼火爆,其個性可見一斑。

第二位是龍且。龍且可謂項羽麾下的一員虎將,平黥布、戰韓信,是個善於打硬仗的主兒。黥布的驍勇善戰是有目共睹的,在破釜沉舟的戰役中,黥布帶著兩萬人馬為先遣隊,在與秦軍的遭遇戰中數次獲勝,為項羽完勝章邯奠定了基礎。就是這樣一員猛將,卻也不是龍且的對手。黥布被劉邦策反後,項羽派龍且去征剿,龍且很快就打敗了黥布。

龍且頗具項羽的風範,作戰勇猛,為楚國屢立戰功。但他也和項羽一樣,性情耿直,喜歡直來直去,這也是他後來兵敗被殺的原因。韓信破齊後,準備攻擊楚國後防,項羽「乃使龍且往擊之」,派龍且率軍二十萬救齊。與齊軍會合後,有人勸龍且,說「漢兵遠斗窮戰,其鋒不可當」。韓信的軍隊遠途作戰,鋒芒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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