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神秘人夜半言志 夢痕秋晨時助歌

「表妹進屋歇息吧,我們自會當心。」

那女子泣聲言道:

但見這個帶發尼姑臉帶愁容,雙目少神,手持油壺,愣有半晌,才給幾盞油燈注滿油料。

「眼看這天就快亮了,二弟和我這就動身進山吧,興許此行會尋出些什麼!」

歌聲中,金銀釵舞得很慢,但不知為何,易芝蘭只覺有一股罡氣罩在沈心荷身形之上,怎麼沖也沖不上去。

「姓沈的,你好本領,咱們走著瞧!」

沈心荷見夢痕秋一走,確有幾分惆悵與孤單之感。見子母劍一招「五子登科」的五朵劍花飛來,急忙長身閃過,手中已然多了兩把荷葉金銀釵。

大表兄進到裡屋,哈哈笑道:

心裡在想,眼睛兀自向裡面窺探。又見那女子從裡屋轉身走了出來,手中已然多了一把梅花傘,似乎是要出門。如此大風大雨,她獨自一人想去何處呢?

但聽「啊」的一聲,一個人仰面即倒。

夢痕秋暗道:

竟是白樂天的《長恨歌》中的詩句:

夢痕秋真想告訴沈心荷,羅道光早已經不在人世。但她不能。她相信沈心荷不具備承受這一災難與噩耗的能力。沈心荷是一個弱女子,是一個善良的女人。至於神秘人與他的兄長,一定也是山外善良的正道中人。

「聽這大表兄的口氣,神秘人劍術天下無雙,無雙就是第一,會是誰呢?秋風嶺又在何處?」

「四條龍,出來吧!」

夢痕秋聽了,心中笑道:

工夫不大,忽從遠處風雨之中傳來夜行人「啊嗬——」一聲長嘯,嘯聲非常宏亮。

夢痕秋暗暗笑道:「果然來了!」急忙向遠處看去。

易芝蘭話音剛落,忽見沈心荷倏然站起,揮釵疾撲而來。

「我是王伯當的相好易芝蘭。王伯當昨夜被你們羅家莊的杜西月殺死,這是有人看見的,誰想抵賴也抵賴不掉!識相的,就把杜西月交出來,躲躲藏藏,算什麼劍客!」

只有夢痕秋心中明白,方才神秘人在王伯當棍掃杜西月下盤的剎那,以三粒松針封住了王伯當的穴道,挽救了杜西月的性命。

沈心荷嘆道:

精中自有精,強里更見強。

你動鬼心思,我豈憨心腸?

易芝蘭大喜,正要施殺手,但不知怎的,沈心荷像換了一個人,速如閃電,一釵刺來,自己竟來不及躲閃。

彎眉一挑,已沒了先前那種哀怨柔弱,顯得剛毅而鎮定。

夢痕秋心道:

「就憑你們幾個人,也敢代表天下?恐怕連我們手下也走不出來,就一命嗚呼了!」

「不知為什麼,那些人口風甚嚴。或許是時間久了,本來應該有的線索,也都斷了!不過,表妹你勿要著急……」

沈心荷立時緊逼兩釵,遂盤坐於地,微閉雙目,但手中兀自封住門戶,以防易芝蘭暗箭襲人。

「表哥,這都是我命苦。你歷盡重重險阻,才進得梅山,又累得你三番五次為我的事奔波,我真是……先進裡屋喝口梅子湯吧!」

神秘人笑道:

「梅山之中,還有梅子嗎?」

「大姐怎生唱著唱著就哭起來了?莫不是有什麼傷心之事嗎?能否說出來,興許我也會有辦法呀!」

「那還是我來梅山之前,從老家帶來的種子,這幾年也結了好幾回了。」

二人進了裡屋,又聽那女子說道:

「表哥,把臉上那勞什子取下吧,反正又不會有人看見。」

「你難道與羅家莊脫得了干係嗎?誰不知道你沈心荷就快要做人家的媳婦了!難道杜西月就不會被你藏起來嗎?哈哈,哈哈!被窩裡藏有一個,土裡頭還關有一個……」

「雨好像停了。我還要去干一件事,一會兒便回來!」

那女子雙目含淚,輕輕「唉」了一聲,抬腳進屋,回身剛要關門,卻一抬頭,正見一人神色疲憊,身背一口寶劍,急匆匆地走到門口,不由得大吃一驚。

但見此人戴一張人皮面具,只是與回頭客不同的,是面具上塗了些顏色,腰間也是挎著一口寶劍。怪了,又是一個神秘的人。

女子說完,竟嗚嗚地哭了起來。

「杜西月,你膽子也太大了!竟敢夜闖我善男幫?善男幫大亂,也輪不到你來操心!這且不說,還打傷我幫的弟兄!不怕死的,你就趁早跟我回去,省得我動起手來,傷了你也說不準!」

「表妹,你不用擔心。你不想回鄉下,就暫時住在庵里好了,反正有佛相伴,總比與人交往要清靜得多。你一天幾炷香,興許心裡會好受些。我自會用心去打聽,我就不信,就得不到半點消息!」

又見筆跡,同樣娟秀雋永。再看時,又念道:

「易芝蘭,你何以找杜西月卻找到沈姑娘的尼姑庵?就憑你一人,怎麼就如此自信一定能打敗杜西月?你不是知道了王伯當也死在杜西月手中了嗎?莫不是你另有幫手,何不一併請出來?」

沈心荷心道:

言語中似乎有一種甚為關切又甚為疏遠的成分。

裡屋神秘人責備道:

「表哥,那女子會不會也在插手此事?她與公孫野王莫非有什麼瓜葛嗎?她是不是梅山信女幫的人?」

世外桃源自有愛,任你八面惡聲揚。

「看來那女子也不像梅山中人,她後來發現我時,一路跟來,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似乎到了羅家莊?」

「我若能拜得風旋子為師,當如魚得水,如虎添翼耳!大哥,你再去秋風嶺時,肯否將我引見給你師父風信子,我自會請風信子領我去見風旋子。到時,我若能學會『趨風術』,也不枉來此人世一遭!只是不知大哥介意否?其實我們兄弟有一人學得此術,也就天下無敵了!」

那二人應道:

「真是如此,那就請沈姐姐格外小心了!」

沈心荷凜然說道:

那女子盈盈一笑,接過斗笠說道:

王伯當收棍一挑,竟是挑向杜西月的兩腿襠處。杜西月單肢一點,倏地躍起,正想環劍掃往王伯當的持棍手腕。

「大哥因何姍姍來遲?」

是的,光陰匆匆,夢痕秋沒有時間再過問善良人們的辛酸苦辣了,她必須把全部精力,放在對付邪惡勢力上面。其實,剷除了邪惡,正是為善良的人們開闢出了光明、幸福的天地。

那女子苦笑了一下,說道:

「王伯當,你不在善男幫專心等死,為何要苦苦相逼於我?難道你就真的以為我杜某怕你不成?!」

善良的人,總會因為善良而幸福的。苦難對於善良人來說,只是暫時的,而幸福才是永恆的。

夢痕秋急忙言道:

釵留一股合一扇,釵擘黃金合分鈿。

「話雖如此,但二弟方才所言,實不應當。孰不知江湖險惡,加之我等身邊又有許多邪派高手,今後還須格外小心注意才是!」

夢痕秋借著雨後初晴的夜色,果然見那人正是在羅家莊所見過的杜西月。

忽見易芝蘭劍身一長,似乎來了精神,幾個來回,兀自越戰越勇,腦後也升出一道赤色煙霧,散發著奇異的香氣。

「秋風嶺還有一位異人,名叫風旋子。聽師父講,不久前風旋子練成一種心法『趨風術』,只是此次無緣相見。這風旋子說來還應當是我的師伯,因為他和師父曾同在西風大師門下為徒,只是西風大師性格無常,總是不肯傳功給風旋子,風旋子就中道改投他門下,但並未脫離西風門下。」

「沈姐姐不想和羅家一同離開梅山嗎?」

「你就是梅山信女幫四幫主易芝蘭?怪不得如此刁蠻!你找羅家莊,因何找到我澗霞嶺尼姑庵來?」

杜西月遂長嘯一聲,縱身飛起,霎時便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餘音未完,又聽那女子續唱道:

就在那亮有燈光的地方,正有一位帶發尼姑,給庵房內的梅花燈注油撥捻。

「你連我季得明也不放在眼裡,那就先讓我這把刀來教訓教訓你這狂妄之徒!」

夢痕秋心中奇道:

「嚓」地一下,也不知杜西月使的是什麼怪招,季得明的人頭已「咕咚」一聲掉落在地上,但身子兀自不倒。

可是,沈心荷忽然覺得伴著歌聲,有一股奇強無比的氣浪,將自己緊鎖於其中,縱是易芝蘭如何撲刺,就是奈何不了自己。

夢痕秋笑道:

此人正是夢痕秋。方才她佯裝離去,卻途中轉回,隱去身形,暗助沈心荷力戰易芝蘭。這一點,沈心荷連想也沒有想到過。

「二弟果然心氣高於雲天!大哥我豈會與兄弟爭什麼名頭?倘若二弟願意,我自然引見就是!」

「咱們一比一,亮出你的傢伙吧!」一抖子母劍,刺了過來。

但屋中卻已經先有人了,見沈心荷進來,急忙趨前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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