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迷霧 第8節

洪本濤與Zoe已經同居了,沒有性生活,那是不可能的,或許他真愛的人是Zoe,但男人對性如同女人對衣服,舊的永遠不如新的,所以,打飛機已經上癮的洪本濤,突然間沒了興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擁有了Zoe以外的某個女人,而且被這個女人的肉體深深地迷住了。

杜咬鳳是這麼分析的。

診所內部的傾軋,簡訊息的造謠,色情郵件的騷擾,如果Zoe為了這些而自殺,應該留下一封遺書,把那個造謠者臭罵一頓,寫下「做鬼也不放過你」之類的詛咒,寫給診所里的每一個人,寫給父母,寫給妹妹,寫給洪本濤,對大家有一個交代,而現在她沒有留下隻字片語,就縱身從31層的陽台一躍而下了。

Zoe的死,會不會跟洪本濤的「另外一個女人」有關呢?

陳館長拿出市區地圖,指著地鐵一號線的全程給大家看:

「來來往往」奶茶店一共有五家連鎖店,每個店鋪有兩名員工,作為老闆,老抽和洪本濤每天往返這五家店,交通工具就是地鐵,為了降低交通費用,減少往返奔波的時間,由每人負責一塊,這樣一來,住在市區西邊的老抽,負責莘庄站、萬體館站和衡山路站三家店,家住盧灣城市花園的洪本濤,理所當然地管理黃陂南路站和新閘路站這兩家店。

這個女人一定會去店鋪看洪本濤,她決不會出現在黃陂南路站的店鋪,因為那裡面朝淮海路,與White診所相隔不遠。

她最有可能出現的地方,就是新閘路站的店鋪,整條一號線算這裡最冷門,它靠近蘇州河,離開店鋪,沿著蘇州河畔散散步,不失為一種既安全又浪漫的約會方式。

雖然至今沒有見到洪本濤本人,但對於他的心理分析,已經達到很深入的層次了。

「我覺得洪本濤並不屬於那種很花心的男人,如果他是那種男人,在數年的交往裡,Zoe肯定能發現。其次,洪本濤對裝潢公司投資的失敗,可以說經歷了人生的一次重創,如今的他除了Zoe已經一無所有了,他住在Zoe買的房子里,吃的、用的、花的,都靠Zoe掙錢,就算奶茶店生意再好,他賺的錢首先得還債。」

杜咬鳳的話得到了陳館長的贊同。

「你說得對,洪本濤是想用肉體上的刺激來緩解精神上的壓力,路邊的小髮廊也好,另一個女人也好,只是發泄方式不同罷了,但有一點,他絕不希望被Zoe發現,一旦Zoe發現洪本濤跟別的女人上床,按照Zoe的性格,會跟他斷絕關係,那樣一來洪本濤就真的變成孤家寡人了。」

現在的問題是,連洪本濤都找不到,更不要說找「另外一個女人」了。

阿壺和諾諾第二次來到新閘路站的「來來往往」奶茶鋪,一男一女兩名店員還在那兒,諾諾對他們轉達消息表示感謝,送給男店員一盒香煙,送給女店員一盒巧克力,阿壺買了幾杯奶茶,又買了兩根很難吃的台灣肉腸,離開這兒以後,這些食物很可能出現在新閘路上的某個廢物箱里。

趁兩名店員的情緒好時,諾諾提出了那個問題。

洪老闆已經離開了,關於他的趣聞軼事,儘管說好了,沒人會來責怪你們多嘴的。

女店員和男店員你看我,我看你,相互補充地回憶起來:

「我看見過一個女的,見過三、四次,她第一次出現的時候,洪老闆正在擺弄收銀機,機器有點故障。」

「洪老闆!」那女的叫他。

洪老闆抬起頭來,顯得很驚訝:「哦,原來是你呀。」

「我乘地鐵去阿姨家,她住在北京路,離這兒很近,沒想到走出地鐵站就遇見你了。」女的說。

「我跟別人分工,我負責兩家店,這兒和黃陂南路,」洪老闆顯得興趣很高,「我請你喝杯奶茶,喜歡喝哪種,你隨便點。」

那女的點了一杯銀耳薏仁奶茶,兩人聊了一陣,女的就走了。

後來,那女的又來過三、四次,洪老闆不象頭一次那麼熱情了,彼此微微一笑,也沒喝奶茶,等了不到五分鐘,洪老闆就跟她走了。

「那女的長得什麼樣?」阿壺追問。

既然見過好幾次,應該描述得上來……阿壺這麼想。

「有點年紀了,反正不是那種小女生。」男店員先說。

「大概有三十多歲,個頭不高,跟我差不多吧,不過她比我胖,臉盤比我大,皮膚也比我白,雖然她化了妝,還是蓋不住一點雀斑……」

女店員比劃著,越說越來勁。

「她穿一條淡紅的裙子,挎個PRADA尼龍黑包,我一猜就知道是在襄陽路市場買的仿冒貨,一百多塊,聽說真品要賣四、五千塊了,腳上穿一雙尖頭拖鞋,今年夏天很流行的,我在太平洋商廈看見過,198元一雙,我沒捨得買。」

女人看女人,眼光真是厲害,恨不得把對方的內衣牌子都看透……諾諾這麼想。

「對了,她眉骨上有一顆痣,美人痣!」

「那不叫美人痣,聽我外婆說,眉骨上長痣的女人都心狠手辣,是災星的標誌,叫殺人痣,白骨精臉上就有這麼一顆痣。」男店員說。

「聽你的口氣,你好象親眼見過白骨精?」女店員挖苦男店員。

「我當然沒見過,不過我知道她長得什麼模樣,因為我每天上班,旁邊就站著一個。」

「滾你的!」女店員踢了他一腳。

你一言我一語的疊加,這個女人的形象在諾諾與阿壺的腦海里逐漸地清晰起來。

第二天,諾諾又來到新閘路站的店鋪,帶來了診所開業時的合影,女店員仔細看了一遍,指著第二排右首。

「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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