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診所 第2節

數碼相機的拍攝效果讓陳館長沮喪,什麼也拍不到,他拍著腦袋失望地說:「唉,我怎麼忘了?鬼魂是不上照的。」

在瘋人院里的時候,他從圖書館裡找到了兩本有關鬼學的書籍,潛心研究起來,掌握了兩條基本常識:

午夜十二點乃是一天中鬼氣最重的時候。

膠片、磁帶、錄影帶之類,對鬼都不起作用,無法記錄它的存在。

當時,陳館長在觀看美術館二樓C展區的監控錄像時,的確從錄像上看到了這幅畫掛在牆上,這又如何解釋呢?

如果當時陳館長看到的是一張蒼白的畫布,肯定大吃一驚,進而對這幅畫產生懷疑,還會把它從書房裡搬出去,那樣就會影響到事情的整個進程。

由此可見,畫中的Zoe可以自由地掌控這一切,這個戴著口罩坐在窗台上的女牙醫,絲毫不顯山露水。

陳館長想起了《午夜凶鈴》里的貞子,貞子可以將腦中的意念轉換成影像,投射在一盤錄像帶上,其「功力」之大可想而知,現在看來Zoe與貞子不相上下,如果進行一場「中日鬼魂大賽」,誰輸誰贏還說不定呢。

看來只有一種笨辦法,把這幅畫完整地臨摹下來,然後拍照,再放到網上。

陳館長找來一名美術學院油畫系的大學生,對方謝絕了陳館長支付的酬金,免費臨摹,一定是陳館長的聲望鎮住了他。

臨摹工作進行了數天,工作室就是諾諾的房間,每當中午之前,陳館長就把學生從樓上叫下來吃午飯,弄得學生很感動,餐餐這麼準時,陳館長一定很講究養生之道。

這幾天里,杜咬鳳、諾諾和阿壺都沒閑著,兵分兩路,各忙各的。

通過「中國移動」上海公司,杜咬鳳在查找13901673693這個手機號碼的主人,如果這個號碼是Zoe生前使用的,就能得到她的真實姓名,包括她家的地址,這是每月帳單投寄必需的。

通過內部關係,沒費多大週摺,杜咬鳳得到了一份電腦列印的帳單,帳單上的用戶名叫「洪本濤」,象男的,地址是浦東新區德州路273弄8號404室。

德州新村是建於上世紀八十年代的住宅區,那時候都叫新村,不象現在統稱為小區,房子是清一色的六層高,象火柴盒一樣,一排連一排,有人戲稱為兵營。兵營每層有四戶,分直套與橫套兩種,橫套的缺點是,廚房的窗戶對著走廊,凡是從走廊經過的人,可以輕而易舉地聞到甚至看到廚房裡正在燒的什麼菜,缺乏隱秘性,而直套只有一扇門對著走廊,門口還有半平方的小空間,可以擺個簡易鞋櫃,當然不能擺什麼名牌鞋,否則一眨眼就不翼而飛,氣得你跳腳罵娘又無可奈何。

404室是直套,門口滿是灰塵,敲門的時候,杜咬鳳就預感到裡面沒有住戶。

果然,敲了半天,出來開門的是隔壁403室的一位阿婆,她朝杜咬鳳擺擺手,用寧波口音說:「別敲了,裡面沒有人住的,空關有一年多了。」

「阿婆,裡面住的人是不是姓洪?叫洪本濤。」杜咬鳳試探地問。

阿婆搖了搖頭:「叫什麼我不知道,反正是個年輕人,有三十多歲吧。」

手機號碼的主人不是Zoe,這一點是肯定的,至於她為什麼會使用別人的號碼發送簡訊,就不得而知了。

杜咬鳳隱隱感到,這個叫洪本濤的男人,不單認識Zoe,而且他們的關係非同尋常,如果能找到這個洪本濤,就能得到關於Zoe的情況。

「阿婆,我有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急於找到這個人,您知道洪先生在哪裡上班嗎?」

阿婆用一雙渾濁的眼睛打量著杜咬鳳,遲疑地問:「你也是賣奶茶的?」

奶茶?難道洪本濤是賣奶茶的?

「我只知道他在地鐵站開了家奶茶鋪,別的就不知道了。」說完,阿婆好象要回去做家務,就把防盜柵欄門關上了。

截止2003年,上海的地鐵一共有三條線,分別是地鐵一號線、二號線和輕軌明珠線,現在統稱「軌道交通線」一號、二號、三號線,同時在建的還有好幾條線路,充裕的建設資金使市政府決心在數年內把軌道交通發展為全市第一交通工具,擁有八條線路。

杜咬鳳和阿壺、諾諾,各自分工,花了整整一天,跑遍了三條線路的所有車站,在運營距離最長的一號線,確實有一家叫「來來往往」的奶茶店,而且是連鎖店,在一號線上開了五家,分別是新閘路站、衡山路站、萬體館站與莘庄站,不久前,關閉了在黃陂南路站的一家店鋪。每家店鋪的經營面積不過兩個平方大,前面一個櫃檯,後面放一個冰櫃,一隻烤箱,一男一女兩名員工,穿著相同的店服,都是外地打工者,薪水微薄。

「請問,你們店裡有沒有一個叫洪本濤的?」

在新閘路站的店鋪,阿壺向男店員詢問,男店員想了半天,搖了搖頭。

「你問的是不是洪老闆?」旁邊的女店員插話問。

「對啊!」諾諾忙點頭。

這種規模不大的店裡,不可能有兩個姓洪的。

「洪老闆已經走掉了,他把自己的股份賣給了原來的合伙人,他叫老抽,現在是唯一的老闆。」

老抽?怎麼象一種醬油的名稱。

「這個老抽現在在哪裡?」

「回老家了,他爹娘身體不好,回去探親了。」

「你們有沒有他的手機號碼?」

兩個人皆搖頭,男店員說:「大概為了省錢,把手機關了,不過隔天他都會打電話來,向每家店詢問經營狀況。」

諾諾在便箋上寫下自己的手機號碼,交給女店員,叮囑道:「等你們老闆一回來,就把這個號碼交給他,請他務必跟我們聯繫,有很重要的事情。」

「真的很重要。」阿壺在旁邊補充了一句。

女店員接過便箋小心摺疊好,男店員楞楞地望著他們,實在想不出這兩個人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會是來找工作的吧?想讓老闆炒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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