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秦漢瓦當藝術

秦始皇、漢武帝等皇帝,生活都很奢侈豪華,好大喜功,他們大興土木,修宮殿。後代很多詩人曾對此加以描寫,如「咸陽宮闕郁嵯峨,六國樓台艷綺羅」。這一點僅從陝西咸陽渭城至臨潼一帶宮殿遺址的範圍、殘片、瓦當及破損的建築構件就可見其一斑。帝王們崇尚厚葬,修陵寢享殿,宏偉壯麗不亞於宮殿。貴族官吏、地方豪強競相攀比,瓦當藝術得到空前發展,沒有一個時代的瓦當藝術能和秦漢瓦當相比。

秦瓦當的形式有半圓形、大半圓形、圓形三種。最小的直徑只有八厘米,最大的瓦噹噹推秦始皇陵出土的大半圓形瓦當(圖4),瓦當高47.5厘米,寬61厘米。花紋有的繼承戰國風格,如鹿鳥紋瓦當,中央一樹,兩頭鹿口中銜物朝樹走來,上方像大雁一樣的飛鳥,展翅高飛。大多數在當面直接安排圖案,如龍紋,巨龍捲角,張嘴吐舌,身軀成弓形捲曲,龍尾由粗而細向上捲曲,龍爪細長,前肢三爪,後肢兩爪,成爬行狀;夔紋,用均衡整齊的構圖布滿當面;夔鳳紋,是一個強健的鳳鳥,或飛舞,或昂首站立;群鳥朝鳳,中央站立一展翅而立的鳳鳥,周圍站立一群長嘴鳥;鹿紋,當面為寫實誇張的長角鹿,有的一邊奔跑一邊回頭,有的騰躍飛奔,有的身旁帶小鹿,有的一個大鹿被獵人獵犬圍住。有的當面分割成四個單元,每單元以雙線間隔起來,一個單元里一條大魚。有的圓瓦當,一條凸楞將當面一分為二,對應出現雙鳳朝陽圖案,中央一個太極圖表示太陽,兩側雙鳳相向起舞。有的當面是一隻長嘴大鳥、口銜一隻大魚。有的當面是一隻鼓目張嘴的老虎,吞食向它飛來的一隻大雁。有的圖案由線條和鳥類組成,如雙鶴雲紋圖案,中心是一個圓圈,圓圈旁有一對仙鶴站立,外圍用雙線分割成四等份,每單元里一朵雲。鳥雲紋,中心是太陽圖案,光芒四射,周圍是點線構成的流雲,上端獨立一鳥。群鹿紋,中心突出一圓鈕,圍上兩圈,流雲環繞,雲下是賓士追逐的小鹿。飛鳥紋,當心突出一大鈕,當面分成幾個單元,每個單元飛鳥展翅。同樣的當面,也有用雙線分成四等份,上面雙羊相對,雙鹿背向而行,鴻雁凌空,雙龜追逐。秦代瓦當出現了動物和文字組成的畫面,如「鴻雁延年」當,以誇張手法作出伸頸展翅的鴻雁靜立中央,上方以篆書寫出「延年」二字。在人和動物相結合的圖案中,人的力量總是巨大的,最明顯的是瓦當中的屠龍形象。龍在中國人的心目中,是力大無比的象徵,而秦瓦當中居然有人手持利劍,刺入騰躍巨龍的腹部,高大渾樸,引人遐想。文字瓦當,除了前面所述的「鴻雁延年」瓦當,是由文字和禽鳥組成裝飾圖案外,還有瓦當上全是文字作裝飾。一般四字排列,如「羽陽千秋」、「羽陽千歲」,也有12字瓦當:「維天降靈,延元萬年,天下康寧」,主要是歌頌秦國的統一大業,祝願天下康寧。其他還有由各種線條組成的幾何圖案。這就意味著奴隸制社會以青銅藝術為代表的那種繁縟、神秘的格調,已被封建社會向生活、向社會、向自然界提取創作素材的,富於理想主義的藝術格調所代替。

漢代,當時的長安是世界最大的城市,有建章宮、上林苑、未央宮、長樂宮、桂宮、明光宮、北宮等大型宮殿建築群,建築面積36平方公里。單是未央宮宮殿建築群就有30多處,璀璨奪目,表現出大漢帝國的威嚴和雄風。「漢興,破弧而圓,斫雕而為朴」(《漢書·酷吏傳序》),作為陶質構件的一種,漢代瓦當達到最高水平,工藝最成熟。有半瓦當和圓瓦當兩種,比秦瓦當更實用。半瓦當一般在8—10厘米左右,圓瓦當一般直徑在11—20厘米左右。在瓦當圖案的安排上更靈活更多變,在中心部位突出一個乳釘,或設圓形團花,與邊框相呼應。環繞乳釘的周圍空間安排花紋,花紋的圖案有:

青龍紋,龍嘴長,張得很大,龍舌為一條曲線,身軀有的比蛇粗壯,有的像虎豹一樣強勁,龍爪也像猛獸的四肢,只是多出彎曲飄逸的須。鱗片,有的像魚鱗,有的像不規則菱形,有的像虎豹背上的斑紋,和唐宋以後的龍不一樣。漢代龍紋和虎紋、朱雀紋、龜蛇(玄武紋)組成四神,也叫四靈。龍紋也叫青龍,青龍在天空行走,能騰雲駕霧,呼風喚雨,神奇無比,象徵東方、左方、春天,為四神之首。

虎紋,又稱白虎,刻畫得威猛健壯,昂首伸頸,身軀成弧形,四肢強勁,前一肢後一肢著地,作爬行狀,另外兩肢高抬,虎尾捲曲上翹,斑紋成不規則弧線形,比青龍寫實,由於誇張曲線的使用,比青龍更神奇。有的虎紋頸部和身軀一樣粗壯,背上長出翅膀。有的瓦當圍著乳狀鈕,四隻虎首尾相隨。有的乳鈕部位刻畫一個蟾蜍,兩側左龍右虎。白虎在厭勝四神中代表右方、西方、秋天。

朱雀,一種雄健的禽鳥。漢瓦當上的朱雀更像孔雀,尖啄鋒利,頭頂羽毛高翹,張開的強勁翅膀。在中心,突出的乳釘釘在翅膀的中央,尾毛捲曲。朱雀是理想中的吉祥鳥,代表南方、下方、夏天。

玄武,由龜和蛇組合而成。中心的乳釘紋在龜背的中心,蛇纏繞龜身。成弓形彎曲的蛇頭,張嘴吐芯,和昂揚的龜頭相對應。有的龜作正面爬行狀,頸部伸得很長,頭向右側,身上雙蛇相纏,左右兩個蛇頭向它進攻,異常生動。在人的意識形態上,玄武象徵北方、上方和冬天。

獸頭紋瓦當,獸頭雙耳豎立,開裂的大嘴中吐露的虎牙特別粗壯,毛髮束束捲曲,將當面填得滿滿的。

動物紋樣還有豹紋、鳳紋、朱雀雲紋、三鶴紋、蛙紋、玉兔青蛙紋、馬紋等。有的動物紋樣和文字結合起來,如「二馬甲天下」,上方兩匹馬,下方是文字「甲天下」。這些動物人們一看就知道刻畫的是什麼,當面安排得十分均衡、充盈,但也充分運用了誇張手法,形態多變。如龍、朱雀的爪強勁如猛獸的爪,老虎的脖子和身軀一樣粗大,翅膀、鬚毛飄逸蒼勁,龜的脖子特別長,動感強烈。這種變化、誇張、取捨都是為了突出精神,又無損塑造對象的特點,反而增添它們的氣質,這是秦漢瓦當的一個時代特點。

幾何圖案和植物紋瓦當,有的有較寬的外邊框,隔一個溝槽有一圓圈內邊框,中心乳突邊緣加一圓圈,均衡地連接八個杏仁形樹葉,其餘沿內緣分成四個部分,勾出雲紋。有的乳突四周是四個柿蒂紋。外圍以雙直線分成四等份,每個等份是連結的雲紋。有的瓦噹噹面內外圈都分成四等份,內圈每等份是單勾雲紋,外圈是兩相對應的,也是單勾雲紋;有的中心乳突周圍加聯珠紋,外圈是雲紋,每朵雲紋像羊角一樣向兩側發展。四條與邊框平行的曲線將兩個單元的雲紋連綴在一起。有的雲紋邊框再加鋸齒紋一周。有的各單元雲紋之間的間隔線作成繩索紋。有的幾何圖案由長短直線、三角形、圓點紋構成。有的圖案由雲紋加三角紋或雲紋加平行線條,或加八角星,或加散點,或加圓圈,或漩渦紋加半圓圈狀雲紋。有的外圍是雲紋,中心聯珠紋,雲紋以外是網紋或繩索紋,線條的組合上很流暢,很有旋律之美。

文字瓦當,有的是建築物的名稱,有的標明地名,有的標明建築物的用途。如「關」是關口門戶、「衛」是禁軍官署,「冢」字瓦當用於陵墓建築等。有的表示吉祥,有的表示某種願望,有的表示精神信仰。在瓦噹噹面圓形範圍內安排的字從一個字到12個字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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