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篆是西周金文、東周各諸侯國文字(包括石鼓文字)遺迹的總稱。它們各自創造,或天子所命,或諸侯私造,並沒有統一的整體規劃,因而各有各的樣子,但由於文字之形質已定,倒也小異而大同。正因為如此,更顯示了我們祖先的聰明智慧,竟創造出了這樣燦爛多姿而又彼此質韻相通的法書。
前一章曾以《毛公鼎銘》為金文實例,而《大盂鼎銘》則比《毛公鼎銘》還早,是西周康王時的器銘,相傳於清道光年間在陝西眉縣禮村出土。此作近商,故還略有甲骨的形意上的影響,但總的來看,文字結構嚴謹,安排妥貼,已毫無荒率隨意之處;筆畫深沉含蓄、凝練渾厚、遒〔qiu球〕潤飽滿。通篇鼓盪著渾穆古樸的氣度。這種神韻,是西周金文的典範,也為後世書家提供了追求的方向。
《散氏盤銘》為西周厲王時器銘,於清乾隆(公元1736—1795年)初年出土於陝西鳳翔。此盤是傳世之重器,它的書法風格特殊,奇崛拙樸;結字蕭散有致,錯落成章,疏密相間,布白自然;筆畫遲緩恬靜,火氣全無,更無鬆軟柔媚、矜持作態,但坦然大方,妙出逸趣。
《史頌簋〔gui鬼〕銘》是西周共和時的器銘。此器共四件,文字內容相同。西周晚期,大篆已經完全成熟,古文字筆畫、結構都走上規範化的道路。筆畫已經儘可能地達到了勻凈、統一;然而,卻在以剛勁為基調的情況下,不時雜以柔美;在縱筆抒放中,又不時收斂內蓄。結體雖然意在規整,也不時立身修長,又間或以橫扁取勢。所形成的格局肅穆莊嚴、凝重有度,圓轉中增多方正。於是在雋永里蘊其沉厚,莊重中不失娟美。
「石鼓文字」出於東周,堪稱最規範的大篆,當是金文規範化到最後的結果。其字已規整完備,無論在用筆、結字還是格局、布白上都已建立了統一的形制。(圖1)
僅就以上所列,可以看出皆不相同,但又都是大篆體系,尤其可以看出秦篆必然是它們的歸宿。
大篆的書體甚多,觀賞起來,各有所嗜,善鑒者總會有所會心。雖然每體存字不多,但所給人的感受差別極大,這正是書法藝術的特點,在大篆上已經表現得很充分了。自大篆重新為後人重視以來,賞玩臨習者輩出,早已雄辯地證明了它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