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血印

當翼翼熟悉的身影出現的時候,整個大街上的霓虹燈都已然亮了起來,紅黃藍綠閃爍著,照在她的臉上,她有一張線條優美的臉龐,足以幻化成語言來命令男人。當她出現在街角,范啟澤毫不費力地就看到了她。

可是他不想去打招呼,這其實很矛盾,自己很想去找一個人度過今晚,可是又心有戚戚,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翼翼敲了敲車窗,然後坐在車上,語氣中透著一種莫名的興奮:「還是去老地方吧,快點開車!」

范啟澤悶聲地往她所說的老地方——一家酒吧開去,車裡空氣中透著翼翼香水的味道,雖然不濃烈卻深幽襲人,這樣讓他很緊張,手指開始不由自主地在方向盤上敲擊著。

汽車飛快地路過各種景物,范啟澤打開窗戶,大口地吸著氣。翼翼看出了不對勁,連忙關切地問道出了什麼事情,卻遭遇了范啟澤冷冰冰的沉默,只好一同沉默下去。

酒吧裡面並沒有多少人,大廳裡面播放著藍調音樂,翼翼輕快地在前面帶路,在他們早已經熟悉了的座位坐下。

這個時候范啟澤更像是一個地下工作者,緊張地四下望著,眼睛睜得巨大,試圖在昏暗的環境裡面找到什麼對自己不利的情況,就這樣一路跌跌撞撞地才算坐了下來,而且依然如同受驚的老鼠一樣四下打量著,讓人感覺十分怪異。

翼翼一邊看著酒水單一邊看著范啟澤,好像中了邪一樣伸頭縮尾地在對面,這全然沒有那個意氣風發的范啟澤的風采,倒像是來這裡偷東西的小賊一般。

「你到底怎麼了?看起來神不守舍啊。」

范啟澤答應了一聲,卻又像沒有聽懂一樣啊了一聲。

這讓翼翼十分惱火,自己專門找了這個傢伙,他卻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於是將酒單扔向范啟澤,砸在范啟澤面上。

這一下說重不重的,倒是讓范啟澤像是醒過神了一樣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專心地看著眼前這個女人。

說實在的,范啟澤一直叫她翼翼,而她也只讓范啟澤叫她翼翼,這樣說是有神秘感,於是她的身份就像是永遠捅不破的窗戶紙,只能模模糊糊地猜測,有時候像是公車售票員,有時候像是高級白領。

她還可以什麼都是,這樣的人讓范啟澤十分頭痛,而且換在這樣的環境中,更是讓人琢磨不透,如果她開口說自己就是殺手,那些女人就是她幹掉的,又該如何是好?

范啟澤又有點神遊太虛了,翼翼已經點好了酒和基本餐,現在就等著范啟澤開口了。

「一樣的,我沒什麼別的要求。」

等到東西上齊,翼翼在高腳杯中斟滿了紅酒,范啟澤突然意識到自己絕對不能喝酒,尤其是不能喝醉,經驗上來看,要是自己喝醉而且第二天睡在一個天都想不到的地方,這樣也許就意味著翼翼就將失蹤了。

「來乾杯,為了這一年多來的沉默!」

翼翼將酒杯碰得叮噹作響,范啟澤卻手忙腳亂地打算逃脫,他拙劣地開始翻自己的包,拿出手機咿咿呀呀說一陣,然後滿頭冷汗地對翼翼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公司領導找我,我得走了。」

說完就要起身走人,他灰溜溜地往門外走著,卻被翼翼一把抓住後領,猛地一拉,拖回了座位。

「知道嗎?我現在是柔道黑帶!」完蛋了,翼翼今天成了柔道高手了,看來這一劫是死活過不去了,范啟澤戰戰兢兢地舉起酒杯,嘴上卻忘了祝酒詞。

「為了什麼來著?」

「為了一年多來的沉默。」

范啟澤聞言一口喝下杯中酒,低著頭嘀咕著,他還是保持著一種遊離的狀態,即使他之前多麼期望今晚能有個人陪著他,一起苦挨到天亮,但是這個時候他卻並不希望翼翼在他身旁。

「好啊,好啊,久別勝新婚嘛。」這句話後面等來的是一陣沉默,翼翼不再說話,而是躲在餐桌燭光的後面默默流下了眼淚,抽泣的聲音越來越大,這讓范啟澤有點手足無措,今天她是柔道高手,可是她卻哭得特別凄慘。

「范啟澤,你還記得你答應過什麼嗎?」

說實話,范啟澤對於很多女孩許下了很多承諾,包括對於明敏的婚約,可是能兌現的沒有多少,至於翼翼所說的承諾,他搜刮盡了腦汁也想不出他曾經說過什麼。

於是只好埋頭裝傻充愣,吃他自己面前烤得半焦的牛排,把自己的嘴巴填滿,這樣就不用回答了。

翼翼直勾勾地盯著范啟澤,期待能夠從他的嘴裡說出那個自己期望的答案,可范啟澤的態度讓她焦慮不已,像是一個越來越大的氣球,即將要爆炸了。

眼淚即使還不顧自己今天作為一個柔道高手的身份在模糊雙眼,翼翼還是忍不住爆發了,隨著呯地一聲拍在桌上,四周的幾個顧客先是縮起脖子像是躲閃著子彈,隨後意識到有事情發生,馬上有人八卦地伸長了脖子。

好啊!好啊!要打架了。這種熱鬧必須要看,只見哭得眼圈紅紅的翼翼似乎將要把范啟澤撕碎,大家都在拭目以待,期待慘劇的發生。

范啟澤繼續埋頭苦吃,腦子繼續搜索著,突然他使勁地吞下嘴裡的牛肉,不緊不慢地說了句:「生日快樂,翼翼!」

眼看著快要落下的手一下子懸在了空中,圍觀的人們咕地一下吞下了口水,彪悍的翼翼猛然又恢複了淑女形態,失力一般坐下,眼淚再次隆重登場,不爭氣地繼續落下。

「我還記得去年就是在這個餐廳一起吃的飯,我說過會陪你過每個生日。」

范啟澤清晰地說著這些話,眼神中露出一種情場高手所特有的一種光芒,讓周遭群眾無趣地散開,沒有了武打片看,要演言情片的話還不如回家看電視。

看到范啟澤還沒有忘記那回事,翼翼破涕為笑,開始這一餐生日宴,范啟澤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顆芸豆,遞給翼翼說這是生日禮物,並且說這顆是一個魔豆,當它長出來的時候,自己的願望就會實現。

翼翼說你又騙人,可是嘴上還是帶著笑地接過這個禮物,看著范啟澤,有點欣慰地說道:「你穿的還是去年那件西服,這樣真好。」

范啟澤笑笑沒有說話,繼續吃著飯,等這一餐飽含著笑和淚的酒飯吃完,他提出了一個要求:「陪我過這一晚吧。」

翼翼爽快地答應了,不過可能當中有些誤解,范啟澤只是想能夠睜著眼呆著,等到天亮。

賓館的落地窗戶能夠映出全城的燈火,范啟澤獃獃地站在窗戶前面,一言不發地看著景色,翼翼在洗澡。

范啟澤決定聽那個算命先生一次,就去西山昌定河的不系舟那裡放生一尾錦鯉,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正在盤算著,身後被一團濕漉漉的翼翼緊緊地摟住了他。

「是你要我今天陪你的!」翼翼貼上范啟澤的耳根,輕咬一下,還不及范啟澤說話,旋即又轉到他面前將嘴唇獻上,來了一個纏綿的濕吻。

范啟澤有點窒息,他雙手展開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就現在的精神狀態還想著這些肯定有點力不從心,可隨著翼翼靈活的舌頭撬開他的嘴唇的時候,他開始全線撤防了。

順理成章的他們倒在床上,范啟澤有點被動接受著翼翼的熱情,這種熱情足以讓一個周身冰冷的人化成一團炭火,威力無邊。可范啟澤依然睜著眼,腦子中始終有一些畫面在翼翼長發拂過臉龐的瞬間出現。

像是閃電一樣,瞬間照亮一個場景,或者浸染鮮血的白牆,或者又是那個孤獨的乾涸河床。

這樣讓范啟澤幾乎想要閉上眼睛了,可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在公司衛生間出現的那個血染全身的女人,正站在牆角滿含微笑的看著他們的纏綿。

真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這種感覺,如同一點炙熱的火焰在閃動的時候卻淋上一盆冰冷刺骨的冷水,那個女人就站在那裡,整個點著夜燈而顯得昏黃溫馨的房間在那個角落卻是一片凄慘的藍色。

她像是一個觀眾一般,看著翼翼妖嬈的肢體在范啟澤身上纏繞,從而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或者更像是嘲笑,在黑色的牙縫中緩緩的滲出血液,如同口水一般恥笑范啟澤的恐懼。

范啟澤猛地推開了翼翼,抱著頭大喊了一聲,然後等他睜開眼,只見那個角落灑滿了暖和的光線,那個女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翼翼被一下弄得手足無措,慌忙圍上浴巾換了一種不可理解的眼光看著范啟澤在床上大聲地喘著粗氣。就是喘不過氣來,范啟澤盯著牆角反覆確認了幾遍,又重新拍了拍腦袋,才認定自己看到的不過是幻覺,不過這樣的舉動倒是讓翼翼十分不爽。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不喜歡我幹嘛還說什麼陪我一夜!」

范啟澤舌頭根子都麻了,一時不知道怎麼說話了,只是一副作死的衰樣,看到這個情景翼翼更是光火,操起手邊的煙灰缸朝范啟澤丟了過去,這一下正中腦袋,范啟澤悶哼一聲,倒在床上。

那個煙灰缸雖然不大,但也是用玻璃做成的重物,這無疑是一件殺人利器,不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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