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光學 第三節 沈括的光學知識

《墨經》之後,沈括對推進光學的發展也作出了許多貢獻。沈括是宋代偉大的科學家,撰有科學巨著《夢溪筆談》。他被稱為「中國科學史上的巨人」,他的著作也被稱為「中國科學史上的里程碑」。

「日兆月,月光生,則成明月。」(《周髀》)可見,我國古代人在西漢前就已經知道,月光乃日所照。他們或者把日比喻為發光的「彈丸」,把月比喻為「鏡子」,或者將月比喻為不發光的「彈丸」,並指出「日照處則明,不照處則暗」。(《爾雅義疏》卷五)沈括在回答有關日、月、形、體及月為何有光的問題時,肯定地說,「日月之形如丸」,「月本無光」,「日耀之乃光耳」。(《夢溪筆談》卷七)同時他還指出,每逢月初,太陽在月旁邊,因此人們見到月亮的光明部分彎鉤;以後太陽離月亮漸漸地遠起來,太陽變成斜照月亮,因此看到月亮逐漸變成一個圓。值得指出的是,沈括第一次以一個圓球模型來演示月亮圓缺的道理:將該球的半個球面塗上銀粉,另半球是黑的。當人們正對塗銀粉的半球觀察時,光亮面正好是一個圓;當人們側視它時,光亮面就如同彎鉤。正是在沈括的這一演示實驗的思想啟發下,元初趙友欽以這種半明半暗的圓球證明月食和月象變化。而明代朱載堉又發展成兩個圓球,讓它們分別代表日與月,或代表日與地,或月與地,從而演示日食和月食的成因。

中國人對雨虹的認識也有很長一段歷史。起初,人們觀察到雨虹現象,只能是粗淺地記述著它的位置和形成的季節、條件。從唐代起,對虹的科學認識才產生了新的飛躍。唐人孔穎達(公元574—648年)指出「若雲薄漏日,日照雨滴則虹生。」(《禮記註疏·月令》)張志和(公元約730—810年)還以「背日噴水」(《玄真子·濤之靈》)實驗,實現小型的人造虹。這就是,背著太陽噴水,水珠在陽光照射下成虹。沈括以自己親身對虹的觀察,不僅肯定前人的有關結論,而且指出,只有順著太陽照射的方向才能見雨虹,如果對著太陽看,烈日耀眼,就什麼也看不到。(《夢溪筆談》卷二一)在西方,類似唐代人的觀察結論直到13世紀才見之史籍,比中國人晚了600餘年。

沈括還極大地發展了《墨經》關於平面鏡、凹面鏡和凸面鏡成像的知識,豐富了鏡面成像的理論。

在比較平面鏡、凹面鏡和凸面鏡成像規律時,沈括解釋了照臉用的小鏡為何要使其鏡面微凸的原因。他說:因為微凹的鏡子,成像是放大的;微凸的鏡子,成像是縮小的。小平面鏡不能把人臉面照全,微凹的鏡子更不能看到人的全部面孔;所以製成稍凸的鏡面,因其成像是縮小的,這樣鏡面雖小,也能把全部臉面照入鏡內。古代工匠作鏡子時要反覆度量鏡子的大小以便增減鏡面凸起的程度,使人像與鏡子大小相適應。這足以看出工匠們的聰明才智!(《夢溪筆談》卷一九)

在沈括之前,曾流傳一種謬說:塔影倒立是因為大海翻騰的緣故。這裡的「塔影倒立」是指通過窗隙小孔的寺塔影子。沈括對此科學地解釋說:鷹在空中飛翔,它的影子隨鷹而移動,如果在鷹與影子之間有一小窗孔,那麼光線穿過小孔時,影子的移動與鷹的飛行方向相反。即鷹往東飛,影子往西移;鷹往西飛,影子往東移。寺塔通過窗孔的影子,是倒立的,其道理與此相同,也與凹面鏡成像的道理相同,這些都是自然界的一般常識。

關於凹面鏡成像,沈括不僅重做了墨家做過的實驗,而且還發現了凹面鏡的焦點。在墨家之後,漢代成書的《淮南子·說林訓》已定性地覺察到陽燧聚焦發火的那一點(即焦點)必須遠近適中。沈括第一次明確地指出焦點所在。他說:「陽燧面窪,向日照之,光皆聚向內。離鏡一、二寸,光聚為一點,大如麻菽,著物則火生。」(《夢溪筆談》卷三)在這裡,沈括清楚地論述了他所用的凹面鏡的焦距長度和焦點大小。

沈括吸取前人的光學知識,對「紅光驗屍」的方法也有研究。當法官在判斷死者屬他殺,並在死者身上尋找證據時,他殺的痕迹並非一目了然。沈括記載了某些知縣的斷案經驗:先以酒糟液(類似酒精的功用)或草木灰水(即鹼水)擦洗死者皮膚,然後將屍體放於陽光照射的紅色雨傘下,死者被鞭笞的痕迹歷歷可見。(《夢溪筆談》卷一一)古代人的這種判案方法,被歷代清廉的衙門官府採用,並在沈括之後又有所發展。從光學的角度看,這種方法所以能見死者傷痕,是因為紅雨傘起了濾光片作用。太陽光透過紅雨傘後,只剩紅光,其餘色光均被雨傘過濾除去。於是,傷痕的青紫色在紅光照射反襯明顯,就容易被看出來。

在沈括之後,宋元之際的科學家趙友欽對光學也作了重要的研究。他以一間三層的不漏光房間作為實驗室,用點燃的上千支蠟燭作為光源,不僅證明光的直線行進的性質,而且正確地說明光源、光源與小孔的距離以及像三者之間的關係。在改變光源的大小與強度、改變小孔的大小以及改變光源與小孔的距離等各種條件下,實驗地記錄了這三者之間的光學效果(《革象新書·小罅光景》)。這是中世紀世界上最大型的有關小孔成像的光學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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