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五二、閻錫山加入國民革命軍

北方群雄中,閻錫山處境較為自由,他雖然局面小,卻可以閉關自守,待時而動,事實上他這時期成為各方所爭取和拉攏的對象。奉張拉他,南方的革命軍也暗中和他連絡,尤其是西北方面的馮玉祥也和他敷衍。閻錫山從辛亥革命後就穩坐太原,只求保住山西。他不是沒有野心,不過很能含蓄,守份待時。奉軍入豫逐吳時,他邀請吳佩孚率領精兵到山西避難,吳佩孚不是寄人籬下的人,他曾經寄食自己部下,結果都不可靠,今天反而去投奔晉閻,以吳佩孚的倔強個性,當然不予考慮。

閻錫山和馮玉祥之間本有惡感,因馮得意期間,曾進攻山西,可是馮已參加了革命,閻如果要和革命潮流結合,就不能不敷衍馮。16年3月24日,閻、馮、靳雲鶚設聯合辦公處於趙村鎮,不過這只是閻的一種手段,因閻暗中和奉張仍時相往還。

閻錫山是一個微妙的人物,在革命黨中他是參加開國的人物之一,民國元年就坐上山西都督的寶座,他和這把寶座好像如膠似漆,坐了上去就分不開。北方在民國初年是北洋軍閥的天下,他亦附和北洋軍閥,亦步亦趨。不管是革命黨人,或是北洋軍閥,閻老西堅守一個原則,他就是山西,他和山西是不可分的。在北方,皖系也好,直系也好,奉系也好,他表面上都和他們虛與委蛇,可是都不賣身投靠,因此北方派系此起彼落,對他都毫不發生影響。

國民革命軍北伐後,閻錫山成為僅次於張作霖、吳佩孚、孫傳芳之下的第四把交椅,可是他並不跟北方軍閥走,16年初他便和南方革命軍暗通聲氣。

早在16年6月3日,山西即改懸青天白日滿地紅國旗,閻錫山同時把所屬12萬晉軍改編為北方國民革命軍,由大同、娘子關兩路移動,不過閻對張作霖仍維持良好的關係,他有代表常駐北京,張作霖也有代表駐太原。5日閻錫山電張作霖聲明,晉軍出動系因奉軍北退,擔心臨時不易布防。僅駐東天門,現已停駐井陘,不再前進。當天太原開國民大會,擁閻擔任國民革命軍北方總司令。第二天閻就任總司令職,通電服從三民主義。6月28日張作霖派邢士廉赴太原與閻商議解決時局的辦法,奉軍在京綏路增加兵力兩旅,防阻商震。邢士廉勸閻和奉張合作的任務未完成,閻駐北京之代表李慶芳則向張提取消大元帥府的主張,張、閻之間藕斷而絲未連。

7月17日晉軍佔領石家莊,奉軍退走正定,晉軍向南推展至順德。19日晉軍徐永昌部進駐石家莊,奉軍在正定、定州、保定布置三道防線。22日張作霖向山西代表提出晉軍撤出石家莊的強硬要求,在保定、德州之奉軍準備進攻河南馮玉祥軍隊。25日張作霖和張宗昌分別派遣代表赴太原向閻錫山提議,請撤走石家莊駐軍以便奉魯軍南下進攻馮玉祥軍,閻置之不理。

張作霖始終不願對閻採取強硬態度,也不打算把閻逼上梁山,直到9月初才決定對晉用兵。

奉、晉戰爭的爆發,是由奉軍檢閱使於珍被晉軍商震部隊扣留而引起的,這是16年9月27日的事。這天由張家口開往包頭的第一次客車過永嘉堡車站,鐵軌忽被晉軍拆毀,在這列客車中,掛有奉方大員於珍和趙倜等專車,他們是前往綏遠檢閱軍隊的,在陽高車站被晉車截留,解送大同。

張家口是奉軍防區,當第一次客車失去消息後,張家口車站即不斷向大同車站查詢第一次客車到達何處,及由包頭開往張家口的第四次客車何時到達?大同車站均無答覆。奉軍第九軍司令部聞訊亦向陽高車站電詢一切,亦無音信。奉軍於是感覺到出了麻煩,當天下午晉軍發動攻奉的消息遂傳遍張家口。

奉軍第九軍長高維岳獲知晉軍對奉軍攻擊,以事出倉卒,乃急調軍隊開往前方阻御,而晉軍已將柴溝堡實行佔領。

閻錫山致電南京國民政府,宣布誓師討奉。同時把晉軍編為三個軍團,共轄12個軍,17個師,12個騎兵師,7個獨立旅,共擁眾20餘萬人。其編製如下:

北方革命軍總司令閻錫山

第一軍團總指揮商震

第二軍團總指揮徐永昌

第三軍團總指揮楊愛源

第一軍軍長商震(兼)

第二軍軍長楊愛源(兼)

第三軍軍長楊效歐(代)

第四軍軍長傅存懷(後升編為第四軍團總指揮)

第五軍軍長李生達(代)

第六軍軍長豐玉璽

第七軍軍長張蔭梧

第八軍軍長譚慶林(即騎兵軍)

第九軍亦為騎兵軍在編製中

第十軍軍長李維新

第十一軍軍長王懋公

第十二軍軍長徐永昌(兼)

直轄炮兵集團長周岱

直轄騎兵集團在編製中

直轄第四師師長傅作義

晉北鎮守使趙戴文

晉南鎮守使張培梅

晉軍的編製微近奉軍,其軍隊組織和調動都非常秘密,閻錫山的統御術自有一套,保密防諜工作都做得很好,所以他能保持山西一省的完整。

晉軍攻佔柴溝堡時,張學良、張作相正在京漢線檢閱軍隊,接到報告即於9月29日先後返北京。張作霖亦立即電召楊宇霆、韓麟春、張宗昌等入京會商。奉方在9月中旬本擬派與閻較接近之葛光庭赴晉接洽,晉軍發動後,葛不果行,遂在京與尹扶一等聯名電閻,促請避免奉、晉戰爭,閻復艷電,尚存模糊之語氣云:

「尹仲雅(即扶一)兄鑒:接儉電後,即復艷一電:計已達到,關於誤阻奉方官兵前進一事,已嚴責大同駐軍切查。頃據復稱,此次誤會非出我方之自動,除另令阻止外,特聞。山。艷二。」

尹等接電後隨即擬複電云:

「艷一電未收到,艷二電敬悉一是。頃謁張雨帥喬梓,亦稱奉晉歷共患難,萬不能因一時之誤會致生破綻。愛國愛民之忱,溢於言表,殊為可感。於司令此次檢閱軍隊,實系預定計畫,並有冊籍可查。北方大局安危,繫於奉晉兩方,無端破壞,我帥諒不忍為。尚望轉令前方,慎重動作,靜候調處,並希速復。尹扶一、葛光庭叩陷。」

此電未能發出,因京晉間電訊已告中斷。晉綏駐北京代表南桂馨、薄永濟、李慶芳、潘蓮如、張漢章等皆於27、28兩日秘密出京。

自國民革命軍北伐迭傳勝利後,北方問題奉晉能否合作關鍵極為重要,奉晉之間雖有信使長川往來,但閻錫山對奉終存畏懼,奉張對晉閻亦有懷疑。當晉方獲悉奉軍大員張作相、張學良、於珍、趙倜等分路檢閱軍隊,即認為有圖晉之意,加上晉方所買軍用品在天津被扣,京綏路款停止發付,奉方且亟亟索還石家莊,這些是晉方發動軍事行動的近因。至於遠因則當7月中旬,國民政府曾下令命馮玉祥攻山東,閻錫山攻河北,閻、馮奉命並沒有行動,因為他們各有不能作戰之原因。如馮玉祥對靳雲鶚不能控制,又還未予以解決,倘馮有所動作,靳在其後發動,馮豈不是進退失據,而馮和唐生智關係也不好,馮既然自身立足未穩,焉有餘力向外。而閻、馮之間隔閡頗深,閻對馮完全沒有信心,既怕他,又厭他,認為馮在河南不肯出擊山東是有意取巧。而馮玉祥也認為閻錫山取巧,向來坐收漁人之利,並且對奉軍沒有作戰的決心,當奉軍由河南退河北時,正是晉軍截擊奉軍的大好時機,在那個時候閻都不肯干,則是證明閻完全沒有對奉作戰的決心。雙方相互狐疑。迨至7月末,奉、晉妥協的傳說頗盛,時馮的代表亦長駐太原,某日馮的代表到了大同商震防區,適逢商震在檢閱軍隊,馮的代表亦獲機參加,商震閱軍時曾問士兵:「你們服從何人?」答:「商總指揮。」商再問:「除了我還服從誰?」答:「閻總司令。」商再問:「你們是什麼軍隊?」答:「國民政府之軍隊。」商又問:「你們的敵人為誰?」答:「張作霖。」馮的代表親眼見,親耳聽,大為滿意,以此報告馮,馮對閻的疑慮於是大為減少,閻、馮之間隔閡為之消除不少。雙方陸續互派要員說明各自困難,因此增加不少諒解,馮支持閻攻奉,而閻亦因有馮助才敢攻奉。

閻錫山參加國民革命,誓師討奉的電文,是由山西駐南京代表劉朴誠於16年9月30日出席南京特委會報告山西情況時宣布,所以南京、上海的報紙均於10月1日披露,電云:

「革命本不得已之舉,是以本總司令,雖師發在途,猶不惜委曲婉轉,與張作霖周旋。原冀其有所悟悔,以期和平解決。乃半載以來,屢與開誠相商,終見固拒。近更龐然自大,盤踞北京,不謀與民合作,只求一己尊榮。且日肆以武力壓迫國人。既無悔禍之心,何有改善之望。我師旅久滯於途而士怨,車輛常留軍中而田荒,既忍無可忍,又望無可望,茲不得已,隨諸同志之後,誓師北伐,以掃除三民主義之障礙,以達救國救民之目的。今與諸將士約:行軍所至,必須不擾民。與敵相遇,必須不怕死。怕死者殺不赦,擾民者殺不赦。更與將官約:痛除地盤思想,省政由省人解決,國事由國人解決,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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