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六八、直皖兩系正式翻臉

9年7月2日徐世昌正式下令批准靳雲鵬辭職,靳在請假期間,國務總理是由薩鎮冰代理。靳辭職後,亦竭力推薦周樹模組閣,自己願意擔任陸軍總長。靳的堅決求去,是因為安福系三總長遇事和他作對,而在直皖兩系磨拳擦掌,躍躍欲戰的局勢中,他感到左右作人難,更怕皖系以叛徒名之,所以他急於求去。他之所以願意退居陸軍總長地位,是怕他不做,小徐便乘機攫去,他和徐樹錚同名列段手下的四大金剛,可是兩人卻勢同水火。

北京雖忙於新閣問題,而保定關心的卻是小徐解職的問題,張作霖與曹錕裡應外合地催促罷免徐樹錚。吳佩孚宣稱非取銷籌邊使不可,如有反對,決先解散國會,盛傳吳軍已開抵長辛店。

7月4日,徐世昌在總統府舉行特別會議,參陸處員均到,會議結果,對西北軍決用部令改歸部轄。西北軍司令部即撤銷。徐樹錚開去籌邊使,改任將軍,遺缺由李垣署理。散會後即由總統府擬定命令共有三項:

(一)特任徐樹錚為遠威將軍。

(二)徐樹錚應即開去西北籌邊使,留京供職,西北籌邊使著李垣暫行署理。

(三)西北邊防總司令一缺著即裁撤,其所部由陸軍部接收。

這些命令,徐世昌認為是根據29日徐段張三巨頭會談時所決定的,當時段在會談時並未表示反對,可是段祺瑞則認為他在會談中沒有同意這個決定,段認為徐世昌是自己扶起來的傀儡,現在竟依靠「地方藩鎮」勢力而自專自行。對於徐樹錚的處置不經辭職而予免職是不給面子,也不顧及段的顏面,所以命令發表時,段在團河大怒大罵。

靳雲鵬辭職獲准後,依法閣員應隨總理同進退,所以代理總理薩鎮冰主張聯帶辭職,可是安福系的三位總長都出而反對,相約不提辭呈。當總統准靳氏辭職時,即打算提名周樹模為國務總理,咨請同意案送至國會,而安福系的國會議員則相約以不開會抵制,以阻止周樹模的提名。

迨徐世昌不待徐樹錚自請辭職而予以更調,段為之震怒,安福系議員更形憤激。

7月5日段祺瑞以邊防督辦名義命令邊防軍緊急動員,邊防軍下級軍官聯名上書請求說明開拔地點和作戰任務。段向他們作了一次簡短訓話,鼓勵他們奮勇作戰,如果這一戰不能打勝,不但他個人失敗,邊防軍也一定不能存在,全體官兵的命運均將不堪設想。

同一天,西北軍五個旅長都有電報挽留徐樹錚仍供原職,久病不起的段系大將倪嗣沖,也到了北京,可是他的病勢沉重,一抵京即赴北戴河養病去了。

北京城頓成謠言城、恐懼城,達官貴人紛紛出京避難,東交民巷的使館區和外國飯店都告客滿,張作霖也搬到奉天會館來加強戒備。

7月6日徐世昌又請張作霖去團河再作最後一次努力,這天段的火氣很大,咆哮著說:「罷免吳佩孚,萬事皆休!」張說:「這恐怕辦不到吧!」張作霖勸段冷靜,應該化大事為小事,退一步著想。段聽了很不耐煩地說:「你回你的奉天,不必管這兒閑事。」張聽了一聲不響就告辭而去。

這時,段派積極備戰,直軍亦布置防線,不遺餘力。7日深夜1時,張作霖並未與任何人作別,悄然乘車出京,在軍糧城下車,隨即宣言「局外中立」!

8日午前,段祺瑞由團河回到北京城,在將軍府召集全體閣員及軍政首要舉行聯席特別會議,靳雲鵬等均列席,出席人員逾800餘人。段極端憤怒,決定呈請總統將曹錕、吳佩孚、曹鍈免職。交段親自查辦。下午國務院開臨時會議,結果吳佩孚予以免職處分,曹錕則改為褫職留任,由交通總長曾毓雋、司法總長朱深送府蓋印。

段在將軍府議決懲辦曹吳後,明知曹吳一定反抗,必至兵戎相見,乃退至私宅,召集近畿各師長,討論出兵計畫,決定派出五師,以曲同豐所部邊防軍第一師為第一線,劉詢所部第十五師為第二線,陳文運邊防軍第三師為第三線,李進才第十三師為第四線,魏宗翰第九師為第五線。同時命交通部轉飭京漢路局趕備專車輸送。這一來,驚惶的北京城,更為恐慌,紙幣驟跌,要人家眷紛紛遷徙,箱籠什物遍街觸目。情形一如張勳復辟前後。

段祺瑞呈徐世昌請拿辦曹吳呈文云:

「呈為揭劾奸凶,呈明拿辦,以整綱紀而振人心事。竊維國於天地,必有與立。法制紀綱,人人所應恪守。封疆大吏,膺方面之重寄,為群眾所具瞻,宜如何正己率屬,恪供爾職,雙報國家倚畀之隆,而盡守法服官之責。若曹錕者,始以第三師長奉派入川,無功而歸,尚無大過,適直隸督軍員缺,遂以畀之,意尚不滿,尋與張勳歃血為盟,秘圖復辟。討逆軍突起馬廠,聲威甚盛,曹錕中懾,乃請附義軍,首鼠兩端,論功已屬可恥。事未幾即定,而彼驟增三旅,並要請上將頭銜,比因湘戰方亟,姑予報可,授以兩湖宣撫使之任,兼第一路總司令,俾率眾南征。詎彼徘徊漢上,擁兵不前,繼假吳佩孚轉戰之力,獲拔長岳,而曹錕不以為喜,反從而嫉妒之。政府擬任吳佩孚為湖南督軍,曹錕則再四力阻,惟恐其名位出己上,嗣授以孚威將軍,而曹錕仍怏怏,時出怨言,謂政府將奪其所部。於是委師北旋,逍遙津保,嗾使吳佩孚叛變。一則要請經略四省,再則懇求增兵四旅,挾勢邀賞,不獲不休。政府欲資勞以收統一之效,遂不惜委曲以徇所欲,盡允其請,而卒未出保定一步。今大總統當選時,吳佩孚以曹錕部將仍敢妄肆詆毀,稱曰五朝元老,至就任後,猶稱東海先生,未賞一盡敬上之禮,與入衡前行止頓異。電文具在,海內切齒。曹錕不惟不加約束,反曲代辯解,縱容指使,情節已屬顯然。吳佩孚駐守衡州,暗與敵通,受賄六十萬無,沿途使用廣東毫洋,證據確鑿,無可諱言。擅自撤防,叛不奉命。逗留鄂豫,嚇詐金錢。盤踞京漢隴海各路,檢查郵電,梗阻交通,搜檢行人,礙及商旅。又監視鞏縣兵工廠,私留部械,扣阻陸軍部採購之軍米,意令京軍絕食。截留髮給江西之槍彈,意令贛軍陷敵。目無政府鄰省,跋扈恣睢。而曹錕乃派兵橫出京奉、津浦各路,監視德縣兵工廠,遙與為應,且令所屬津保一帶隊伍,群向京師修築炮台,作長圍之勢。其膽大妄為,罪惡擢髮難數。此次湖南失事,全出曹錕奸詐所蔽,自知湖南淪陷,無顏居湘、鄂、川、贛四省經略之名,乃更覬覦直、魯、豫、晉四省巡閱之職。覬覦而不遽得,羞懼無可掩飾,則妄造黑白,攻擊西北邊使,迫挾元首,違法出令,以泄驕蹇之氣。外蒙全境,大逾內地數省,辛苦收回,未費國家一錢,較之喪失湘省損兵棄械,害民禍商,相去何啻天壤。不知為國進賢,乃獨數數勾通陸榮廷,誘惑元首,屢請起用復辟罪魁之張勳,誠不知是何肺腸矣。至其貪墨黷貨,不恤士卒,尤堪痛恨。南征時國庫奇絀,強索軍費數百萬元,……其一切貪謀秘計,均由其弟曹鍈為之布畫,亦難兄難弟也。本上將軍創建民國,至再至三,參戰一役,費盡苦心,我國國際地位,始獲超遷。此後正當整飾紀綱,益鞏國基,何能聽彼鼠輩,任意敗壞法律,牽惹外交,希圖搖動邦本。謹用揭明罪狀,上請大總統迅發明令,褫奪曹錕、吳佩孚、曹鍈等三人官職,交祺瑞拿辦。餘眾概不株連。整飭紀綱,以振人心,而定國是,去腹心之患,則統一可翹足而待。兵隊現經整備,備齊即發,伏祈當機迅斷,立渙大號,與天下更始,不勝激切屏營之至。謹呈大總統。」

段祺瑞及內閣分別呈請要求懲辦曹吳,徐世昌頗有難色,因為這命令與前令大相徑庭,所以不肯簽署。於是段派乃以重兵圍總統府,強迫徐世昌依允;並由邊防軍傳出消息,如8日午夜免曹吳令不下,則琉璃河方面當於9日上午首先開火。徐世昌在威迫情形下,不得已乃將內閣送呈懲辦曹吳之令蓋印發下,這時已是9日午前。

懲辦曹吳令如下:

「前以駐湘直軍,疲師久戍,屢次籲請換防,當經電飭撤回直省,以示體恤。乃該軍行抵豫境,逗留多日,並自行散駐各處,實屬異常荒謬。吳佩孚統轄軍隊,具有責成,似此措置乖方,殊難辭咎,著即開去第三師師長署職,並褫奪陸軍中將原官,暨所得勛位勳章,交陸軍部依法懲辦。其第三師原系中央直轄軍隊,應由部接收,切實整頓。曹錕督率無方,應褫職留任,以觀後效。軍人以服從為天職,中央所以指揮將帥者,即將帥所以控制戎行。近年綱紀不張,各軍事長官,往往遇事輒托便宜,以致軍習日漓,紀律因之頹馳。嗣後各路軍隊,務當恪遵中央命令,切實奉行,不得再有違玩,著陸軍部通令遵照。此令。」

9日,邊防軍第三師開赴廊房,邊防軍第一師與陸軍第九師、第十三師、第十五師開向長辛店、盧溝橋、高碑店一帶。10日段在團河成立定國軍總司令部,自任總司令,派徐樹錚為總參謀,段芝貴為第一路司令,曲同豐為第二路司令兼前敵司令,魏宗翰為第三路司令,傅良佐為總參議。

同一天,外交團照會北京政府,如果戰事危及外僑生命財產,中國政府應負完全責任。中國軍隊不得攜帶武器入城,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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