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發展源流篇 第三節 兵書著述的第一次高潮——春秋戰國時期

周平王元年(公元前770年),幽王在驪山下被犬戎所殺,西周王朝覆滅。平王東遷洛邑(今河南洛陽),建立東周王朝。其時王室衰微,井田制開始瓦解,諸侯國紛爭,原來的「禮樂征伐自天子出」,演變為「自諸侯出」。各諸侯國紛紛擁兵自重,挾天子以令諸侯,互爭雄長,先後形成春秋(公元前770一前476年)五霸(齊、晉、楚、吳、越;一說齊、宋、晉、秦、楚)和戰國(公元前475—前221年)七雄(魏、趙、韓、齊、秦、楚、燕)的局面。它們為了擴充實力,實現富國強兵的目的,自春秋中期開始,逐漸改革田制、賦制和軍制,擴大兵源和軍賦,廢除世襲領兵制,集軍權於國君,憑虎符、印璽調兵遣將,實行將相分職和按軍功晉爵行賞的軍功制。

春秋時期,青銅兵器已經發展到了成熟的階段。戰國晚期,由於鋼鐵冶煉技術的提高,銅鐵兵器已經大量製造並成建制地裝備軍隊。改進了的強弓勁弩,嚴重威脅高大而笨重戰車的安全,步兵、騎兵和步戰、騎戰,開始代替車兵和車戰。吳、越、齊、楚等國戰船建造業的發展,為編練水軍和發展舟師創造了條件。各諸侯國的都城都已高城矗立,湯池環繞;攻守城器械的發展,改善了攻守城戰的手段。軍事改革和軍事技術的發展,使戰爭更加頻繁,據不完全統計,春秋時期的軍事行動多達438次,其中規模較大的有376次。戰國時期,兵戈不可一日或止,「爭城以戰,殺人盈城;爭地以戰,殺人盈野」,其數已不可詳計。

以戰爭稱雄的時代,衝破了既往「聞喪不伐」、「不鼓不成列」等陳腐說教,一批適應新時代需要的軍事家和政治家,諸如伍子胥、孫武、吳起、范蠡等,便著書立說,研究兵法,遊說諸侯,鼓動採用新說。各諸侯國君,為了進行爭霸戰爭,也思賢若渴,廣攬兵法人才,鼓勵創立新學,求得講武用兵之良方,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兩者如榫扣卯,一拍即合。於是著述兵書的兵學家,在「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時代潮流中,有了施展才能的廣闊舞台;爭霸稱雄的諸侯國君,有了虎視天下、稱雄四海的兵法利劍。我國兵書著述的第一次高潮,正是在此時代中形成的。

在百家爭鳴的學術氛圍中,兵書著述家暢抒兵學觀點,著述各有所長的兵書,它們如雨後春筍,競相破土而出。據說漢初的張良和韓信在整理兵書典籍時,就得春秋戰國時期182位著述家的論著。僅流傳至今的兵學經典,就有孫武的《孫子兵法》、吳起的《吳子》、司馬穰〔rang 瓤〕苴〔ju 居〕的《司馬法》、孫臏的《孫臏兵法》、尉繚的《尉繚子》(見圖2)、託名姜望的《六韜》等六種,還有經常被提到和引用的《范蠡兵法》、《伍子胥兵法》等失傳兵書。它們以富國強兵和統一天下為目的,以戰爭和軍事為研究對象,深入探討其諸多方面,闡述詳盡嚴密,議論氣勢宏偉,脈絡清晰,條理分明,既在理論上總結了以往戰爭和軍事的經驗,又在實踐上指導了當時的戰爭和軍事建設,有的則成為兵律,為後世兵家所推崇,成為我國軍事學的奠基之作。

秦始皇統一六國後,為防止儒生復辟和民眾造反,採取焚毀圖書和銷熔兵器的措施,不但使原有的兵書遭受厄運,而且使兵書的著述高潮頓時消失,在此後的一段時間內,再也沒有人敢冒謀反殺頭之罪去著述兵書了。

自漢至唐,所著兵書不多,比較著名的僅見《黃石公三略》、司馬彪的《戰略》(見圖3)、《握奇經》、《李衛公兵法》、《李衛公問對》(見圖4)、李筌的《太白陰經》和《閫外春秋》等。與此同時,兵書的注釋之風盛行,有許慎的《六韜注》、沈友的《孫子兵法注》、曹操的《注孫子》等。此時著述的兵書,雖不像春秋戰國時期的著名兵書那樣具有奠基的作用,但也有不少創新之處。李筌所著的《神機制敵太白陰經》,在攻防戰具篇中,論述了以往較少提及的軍事技術發展的諸方面,並被北宋的《武經總要》所吸收。在注釋的古兵書中,曹操(見圖5)的《注孫子》可謂珍品。他在大約300多條的注釋中,既闡述了《孫子兵法》的精粹,又以他的實戰經驗加以補充和發揮,是現存《孫子兵法》注釋中最早、最好、最有特色的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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