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好參孫!強大的參孫!我的長劍勝過你,就像你在背負門的能力上勝過我。我也戀愛了。

——莎士比亞

哈麗雅特對威爾弗里德愛護備至。她用了整整四天的時間來給威爾弗里德修改、潤色,然後,今天,在和他度過了一個痛苦的早晨後,她得出了一個慘淡的結論:她必須要把整個故事從頭重寫一遍。這麼一番打磨之後,威爾弗里德的扭曲性格和其他角色的蒼白開始格格不入了,彷彿一道傷口一樣。而且,當威爾弗里德的動機被縮減至心理範疇之後,有很多情節已經不再合適了。這樣就留下了一大塊空間,讓作者瞥到一片新鮮又激動人心的叢林可以肆意安排情節。她站在那裡漫無目的地盯著古董店的窗戶。威爾弗里德漸漸變得像一枚令人垂涎的象牙棋子。你可能深入他的內心,以為自己發現了一個複雜和微妙的情感雕刻領域,但當你用手指把它撥開,你發現了裡面的另外一枚,再往裡,又是一枚。

在那放有棋子的桌子後面,立著黑橡木的碗櫃。她凝視的時候,便看見那些小棋子在這黑色的背景上蒼白無力地描繪著自己,彷彿是佩普的鬼。。

「看什麼呢?」彼得在她的肩膀後面問,。托比壺,還是白蠟的罐子或者是那一種裝飾得花里胡哨的盒子?」

「棋子,」哈麗雅特說,「我中它們的毒了。不知道為什麼。我根本就沒有可能用得上它們,但就是被它們蠱惑了。」

「沒有人知道原因,不用再追究了。我們所看著的,被我們的眼睛譴責。被佔有就是你要佔有的絕妙理由。」

「我想知道,他們會要價多少?」

「如果它們是完整的一套,並且貨真價實,價格大概會在四十英鎊到八十英鎊之間。」

「太貴了。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午餐之前。我就是過來找你的。你現在打算去什麼地方嗎?」

「沒有——就是閑逛。你發現了什麼有用的信息嗎?」

「我在英格蘭跑了一圈,去找一個叫亞瑟·羅賓遜的人。你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嗎?」

「一點都沒有。」

「我也沒有。我去找這個人,一點先前的偏見都沒有。在學院里有任何進展嗎?」

「這個,有的。有一天,有件很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我不太理解。」

「你願意過來兜兜風,然後跟我講一講嗎?我去取車,今天下午天氣很好。」

哈麗雅特看了一圈,看見戴姆勒就停在路邊。

「我很樂意。」

「我們就順著馬路隨便閑逛,然後找個地方喝茶。」他一邊說,一邊扶著她進了車,和他一貫的作風一樣。

「你真是有創意啊,彼得!」

「是嗎?」他們在擁擠的高街上優雅地行駛著,「茶這個詞就是有種陳舊的感覺。我是在邀請你來享受英國的鄉村風光,邀請你來告訴我你的冒險故事並且聽聽我的故事,來計畫一場和兩百個人的名譽以及安寧有關的運動,來被你獨一無二的靈魂所沐浴。並賜予我天堂的幻想——說起來彷彿所有這些偉大的夢想只不過是你們老世界圖德茶店裡的一壺開水和滿滿一盤酥皮糕點。」

「如果我們閑逛太久,過了關門時間,」哈麗雅特很實際地說,「我們可以在鄉村酒吧里要點乳酪麵包還有啤酒。」

「現在你說到點子上了。水晶般的春天,它的味道點亮了精緻不朽的眼睛,彷彿經受考驗的銀河,在天堂里穿行來款待美妙的澤諾克瑞特。」

哈麗雅特不知道該怎麼應答,只是坐在那裡,看著他輕輕扶在方向盤上的手。車從長馬斯敦出來,到了馬斯敦和伊斯費爾德。然後,他轉向旁邊的一條側路,從那裡拐進一條里弄,並停了下來。

「有時候人不得不因為腦子裡面奇怪的想法而停止旅行——現在就是這個時候了。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誰是亞瑟·羅賓遜?」

「亞瑟·羅賓遜是那個論文事件里行為不正常的先生。他曾是約克大學的研究生,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輔助過各種各樣的教學。他申請了約克大學現代歷史的教授職位,然後遭遇了你們那個德·范恩小姐,並被她的推理能力和強大的記憶阻攔。德·范恩小姐當時是弗蘭伯勒學院的主管,由她負責檢查論文。他是一個英俊的男人,當時大概三十五歲,非常善良、受人認可,不過他和他房東女兒的婚姻讓他的社會事業一時受到了些妨礙。在論文的不幸事件之後,他從學術界消失了,再也沒有人聽說過他。在他消失的時候,他有一個兩歲大的女兒,還有另外一個即將出生。我頗費周折地找到了一個他以前的朋友,那個人說自從那場災難之後,就沒有聽說過羅賓遜的任何事情,但他認為他應該是去了國外,隱姓埋名。他給我推薦了一個叫辛普森的人,這個人住在諾丁漢。我去找了辛普森,很不湊巧地發現,他去年已經過世了。我回到了倫敦,吩咐克麗普松小姐公司里各式各樣的人分頭去找亞瑟·羅賓遜先生其他的朋友和同事,還讓一些人去戶籍部從婚姻和出生登記人手調查。這就是我繁忙不休的兩天里乾的所有事了——我還,榮幸地把你的手稿送給你的秘書了。」

「非常感謝你。亞瑟·羅賓遜——你覺得他有可能和這件事有關嗎?」

「呵,似乎很遠。但事實是,在德·范恩小姐來這裡之前,什麼鬧劇都沒發生過。她所說的話里,唯一與她的個人仇恨有關聯的就是亞瑟·羅賓遜的故事了。這似乎值得一查。」

「是的,我明白……我只希望你不是在猜測,希爾亞德小姐其實是亞瑟·羅賓遜偽裝的。我可認識她有十年了。」

「為什麼要說希爾亞德小姐?她幹了什麼?」

「沒有確實的證據。」

「告訴我吧。」

哈麗雅特把那通電話的故事告訴了他,他聽著,聽著,面如死灰。

「我是不是把鼴鼠丘誇張成一座山了?」

「我不這樣認為。我認為我們的那位朋友已經意識到你是心頭之患,並決定要在你動手之前先動手。除非另有一個不相干的人恨你——這也有可能。總的來說,你想起把電話撥回去,真是好極了。」

「這應該要歸功於你。我沒有忘記你對偵探故事裡的恐怖女主角的嚴厲批判——那個從蘇格蘭場打來的假電話。」

「你沒忘?……哈麗雅特,你想不想讓我跟你說說,如果你真的碰到這種襲擊,該怎麼對付?」

「碰到這種——好,我想知道。雖然我相當強健,你知道的。我想大部分的事我都可以對付,可如果有人從背後刺我一刀就麻煩了。我想知道這種情況下該怎麼辦?」

「我懷疑這種情況會不會發生,」他冷靜地說,「這會製造很多混亂,還會留下血跡斑斑的兇器。勒死一個人更乾淨,更快,並讓你發不出任何聲音。」

「呃!」

「你的喉嚨很方便作案,」勛爵繼續說道,若有所思,「你的喉嚨似乎像丁香花一樣一折就斷,簡直就是一張邀約暴力來訪的請帖。我不想因為襲擊你而被當地警察逮去;不過,如果你能好心跟著我到那塊田裡,那裡很方便,我倒是很樂意用好幾個有技術的姿勢把你勒倒。」

「你真是一個討人厭的出行旅伴。」

「我很認真的,」他從車裡出來,並把她那邊的門打開,「來吧,哈麗雅特。我假裝不在意對你干這些危險的事,這已經很禮貌了。你不希望我跪在你腳邊求你吧,是不是?」

「你是不是想讓我感覺自己很無知,不可救藥,」哈麗雅特說著,跟著他去了最近的大門,「我不喜歡這樣。」

「這塊田地應該是個很合適的場所。上面沒有堆放乾草,也沒有什麼薊和牛糞,那兒還有一道高高的籬笆,擋住我們不被馬路上的人看到。」

「而且還很柔軟,方便我跌倒。而且還有一個池塘,方便你扔屍體,如果你還有那樣的熱情的話。很好,我已經禱告完了。」

「現在,假設我就是那個一臉兇相的歹徒,垂涎著你的錢包、名譽以及生命。」

接下來的幾分鐘極度讓人喘不過氣。

「不要亂打,」彼得溫和地說,「這隻會把你搞得筋疲力盡。用我的重量來打敗我。我的注意力完全都在你身上,不可能一次關注兩件事。如果你能利用我的這個企圖自己打倒自己,我就會根據漂亮的牛頓蘋果定律,精準地倒在另外一邊。」

「我不理解。」

「現在換你來勒我,我會做給你看。」

「我跟你說這塊地很軟吧?」哈麗雅特說,她正尷尬地從地上爬起來,很憤怒地揉著摔疼的地方,「就讓我來回報你一下,瞧好了。」

這一次,不管是用技術還是好意,她的確讓他的身體失去了平衡,但他就像鉤子上的鰻魚一樣,很有花樣地扭著,沒能被打趴下。

「我們現在最好停手。」彼得說。這時,他已經教完了她,怎麼躲避歹徒從前面和後面的襲擊,還有怎麼對付更加精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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