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古老神聖三重奏 第10章 教堂里的藏寶庫

他把天使放在裡屋,把天使的翅膀向前展開。

——《列王記上》第六章二十七節

上面是貴重的石頭。

——《列王記上》第七章第十一節

「我希望,」在接下來的星期天早上,教區長說,「索迪一家沒出什麼事。威廉和瑪麗都沒去做早上的禮拜。除了威廉生病期間,我還從沒見過他們倆有同時缺席的時候。」

「他們不會再出什麼事的。」維納伯斯太太說,「也許威廉只是又著涼了。現在的風總是變化無常。彼得勛爵,再來根香腸吧。密文的事進展如何?」

「別再提了,毫無進展,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倒沒有擔心。」維納伯斯太太說,「就算有時候停滯不前,但你的工作很快就會步上正軌的。」

「我不擔心這個。」溫西說,「問題是沒有頭緒,讓我心煩。」

「神秘事件後面總有秘密。」教區長說,他對自己的妙語很是欣賞,「事情總會解決的。」

「要我說,」維納伯斯太太說,「這裡頭還另有乾坤。」

「有輪子的地方就有繩子。」勛爵補充道。

「真令人鬱悶。」教區長說。隨後眾人一陣沉默。

索迪夫婦參加了晨禱,令擔心他們的人放心了不少。不過溫西覺得他從沒見過有人像這兩口子這樣病怏怏而且悶悶不樂的。溫西一直在想這兩個人是怎麼回事,結果完全忘記了自己該幹什麼。他坐下來朗誦晨禱詩篇,忘了唱聖歌,在第二句「我們的父親」結束後又獨自一人大聲念道「因為國家是你的」。一直到維納伯斯先生開始佈道,他才回過神來。和往常一樣,哥特貝德先生又沒有把聖壇打掃乾淨。教區長走向講壇時,腳下踩著煤渣,發出響亮的嘎吱聲。開始念禱文了,溫西長出一口氣,靠在教堂長椅的角落裡,環抱雙臂,眼睛緊緊盯著屋頂。

「是誰勝利地將你的獨生子送到天堂。這是今天短禱告里的話。這些話對我們來說意味著什麼呢?我們想像中的天堂的榮耀和勝利是什麼樣的?上個星期四,我們祈禱讓自己的身心升華並長居天堂,希望在死後能夠進入——身體和靈魂——有天使不斷頌唱讚歌的受保佑的天國。《聖經》為我們描述了一幅美麗的畫面——水晶般的大海,主坐在天使們中間,天使們戴著金冠拿著豎琴,就像以前工匠們在建築我們所引以為傲的華美屋頂時所設計出來的那樣——可是我們,你和我,真的相信——?」

沒什麼希望。溫西的思緒又一次飄到了遠方。「他騎在天使身上飛了起來。他坐在天使中間。」他突然記起有個建築師曾為丹佛公爵的教堂屋頂提過建議,「你看,公爵閣下,木頭都腐爛了;天使後面有洞,手都能伸進去。」他坐在天使中間。噢,是的!他真笨——爬到鍾中間去找天使,而天使正在我們現在所在位置的頭頂上。天使盯著他,他們金色的眼睛空洞洞的,光線太亮,什麼也看不見。天使?中殿和側廊里到處都是天使,就像秋天羅薩的落葉一樣。中殿和側廊——「小島會因此而高興」——然後是第三段文字——「像南方的河流」。就在南側廊里的天使中間——這是再清楚不過了。沉浸在興奮中的溫西差點兒從座位上跳起來。剩下要做的就只是找到到底是指哪一對天使。這應該不太難。當然,珠寶肯定已經不在了,不過如果能找到藏寶處,即便是空的,那也足以證明密文和項鏈有關,而且還能證明籠罩在聖保羅教區的一切悲慘古怪的血腥風雲也都和那些珠寶有關。此外,如果能在梅德斯通監獄追查出筆跡是利格羅絲的,那麼就能知道利格羅絲的身份,運氣好的話還能把他和克蘭頓聯繫起來。到時候,如果克蘭頓還能逃脫謀殺的罪名,那隻能說他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吃過星期日牛肉和約克郡布丁後,溫西問教區長:「先生,你是什麼時候把樓座從側廊里拆走的?」

「讓我想想。」維納伯斯先生說,「大概是十年前,我想,對的,沒錯,就是十年前。那些東西醜死了,讓人討厭。它們對直穿過側廊窗戶,和拱廊連在一起,擋住了上面的窗花格,也擋住了光線。事實上,那些可怕的長凳好像從地板里冒出來的游泳更衣車似的,再加上笨重的樓座,在那些樓座下面令人感覺像是到了黃昏時分。」

「什麼都看不清楚。」他妻子說,「我過去常說,樓座下面是盲人的度假勝地。」

「如果你想知道過去是什麼樣,」教區長補充道,「去威斯比奇附近的愛普威爾教堂看看,那裡北側廊里的樓座和我們過去用的是同一種(不過我們的要更大些,更丑些)。他們那兒也有天使裝飾的屋頂,但是沒我們的精美,因為他們的天使只是吊在房頂上,而不是在懸臂托樑上。事實上,在他們的北側廊里是看不到天使的,除非爬進樓座去看。」

「我想,當初你拆除樓座的時候,人們肯定有相當大的反對意見。」

「當然是有一部分人反對。總有那麼一些人反對一切變動。可是,對本教區而言,這個教堂無論如何都夠大了,所以還要保留那些不必要的座位的話就有點荒唐了。側廊里有足夠的房間供學生們使用。」

「坐在樓座里的除了孩子們還有其他人嗎?」

「哦,有的。有紅房子的僕人和一些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坐在那裡的最年長的居民。事實上,我們是在一位老居民過世之後才著手改動的。埃茲拉的祖母老韋德斯賓太太當時已經九十七歲了,可還堅持在每個星期天來教堂,如果讓她離開自己的座位,會讓她傷心的。」

「當時紅房子的僕人們坐在哪一邊呢?」

「南側廊的西頭。我不喜歡那裡,因為那裡能避開人們的視線,而他們有時候舉止不虔誠,我認為教堂不是調情的地方,像那樣肆無忌憚地拉扯嬉笑真的不得體。」

「本來要是蓋茨女士和僕人坐在一起看著他們,那就沒問題了。」維納伯斯太太說,「可是她是位矯情的女士,堅持要坐她的專用位置,就在南門內側,她怕自己有時候會覺得頭暈而不得不出去。」

「蓋茨太太身體比較弱,親愛的。」

「胡說!」維納伯斯太太說,「她不過是吃得太多消化不良而已。」

「也許你是對的,親愛的。」

「我受不了那個女人。」維納伯斯太太說,「索普家早該把那棟房子賣了,不過顯然他們不能違背亨利爵士的遺願。我不知道那棟房子是怎麼維持下來的,但是與其把錢用來維持那棟要倒不倒的房子,還不如拿給希拉里·索普更有用。可憐的小希拉里!要不是那個叫威爾伯拉罕的可惡老女人和她的項鏈——我想,都過了這麼久了,那條項鏈再也找不回來了吧,彼得勛爵?」

「恐怕我們晚了一步,我確信在今年一月之前它都還在本教區。」

「就在本教區?在哪兒?」

「我想是在教堂里。」溫西說,「你今天早上的佈道講得很好,教區長,對人非常有啟迪,讓我一下子解開了密文之謎。」

「不會吧!」教區長叫道,「怎麼會呢?我想知道。」

溫西作了一番解釋。

「天啊!太奇妙了!我們得馬上去你說的地方查一查。」

「現在不能去,西奧多。」

「哦,不,親愛的,我不是說今天就去。恐怕星期天不能把梯子拿進教堂,我們這裡對第四戒還是比較敏感的。而且我今天下午要去做一個兒童活動,還要做三個洗禮,愛德華太太還要來教堂做感恩禮拜。不過,彼得勛爵,你認為珠寶是怎麼到屋頂上去的呢?」

「哦,我剛剛還在想這個問題。迪肯不是在星期天早上在教堂做完禮拜之後才被抓的嗎?我想他應該是預感到自己會被抓,所以設法在做禮拜的過程中把贓物藏起來了。」

「對,那天早上他就坐在那兒。現在我明白你剛才為什麼對樓座這麼感興趣了,他真是個混球!他真的——人們管一個罪犯欺騙另一個罪犯這種行為叫什麼?」

「出賣?」

「啊!就是這個詞。他出賣了他的同夥。可憐的人!我是說那個同夥。東西沒偷到,反而坐了十年牢,著實讓人有一絲同情。不過,如果是這樣,密文是誰寫的呢?」

「我認為肯定是迪肯,因為他懂鳴鐘術。」

「啊,對。後來他把密文給了利格羅絲。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也許是為了引誘利格羅絲幫他越獄。」

「那利格羅絲一直等了這麼多年才想到尋寶?」

「利格羅絲顯然是因為某些原因無法回到英國。最後,他肯定把密文給了在這兒的某個人——也許是克蘭頓。也許是因為他自己無法破解,而且需要克蘭頓幫忙把他從法國弄回來。」

「我明白了。後來他們找到了珠寶,結果克蘭頓殺死了利格羅絲。太可悲了!就為了幾塊石頭,犯下這樣的暴行!」

「更讓我難過的是,可憐的希拉里·索普和她的父親,」維納伯斯太太說,「照你這麼說,就在他們急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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