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無能兇手的悲慘結局

「彼得·溫姆西勛爵在家嗎?」

男佣迅速地打量了一下這位來訪者,沒有任何東西能逃出他敏銳的目光,從那人恐懼的眼神到那雙體面的中產階級的長靴。然後他微微低頭,恭敬地說:「如果您願意坐下來的話,我可以去詢問一下主人是否有空。我該如何向主人通報呢,先生?」

「高男先生。」

「誰呀,邦特?」溫姆西說,「高男先生?這倒有點讓人為難。他看起來怎麼樣?」

「主人,如果我可以用文雅一點的詞來形容的話,彷彿是上帝的正義之犬正在追逐他,也就是說,他看來已經走投無路了,主人。」

「可能你說對了。但是,如果有一條地獄的罪惡之犬正在附近逗留的話,我是不會感到驚訝的。邦特,你往窗外看看。」

「是的,主人——我看不見有人,但我有一個清楚的印象,那就是當我給高男先生開門的時候,我無意中聽到下面的樓梯上有腳步聲。」

「很有可能。是啊,這是不可避免的。讓他進來吧。」

「好的,主人。」

那個年輕人走了進來,溫姆西起身相迎。

「晚上好,高男先生。」

「我來這兒,」高男剛要開口,又停了下來,「彼得勛爵——布萊登——看在上帝的分兒上,你究竟是哪一個?」

「兩者都是。」溫姆西嚴肅地說,「你不想坐下來嗎?」

「謝謝,我寧願……我不想……我來……」

「你看起來很不舒服,我真的認為你最好還是坐下來,喝點什麼東西。」

高男的雙腿好像是屈服了,他沒再拒絕坐了下來。

「我不在的時候,」溫姆西一邊給高男倒了杯烈性威士忌一邊問道,「威福萊茨計畫進行的怎麼樣了?」

「威福萊茨?」

「不說也無妨。我這樣問只是想向你表明我的確是布萊登。這樣直截了當不是更好嗎?」

「當然好。很抱歉出醜了,我來這兒找你——」

「你是來試探我對你的事情知道多少嗎?」

「是的——不是。我來這兒是因為再也無法忍受了。我來是要告訴你事情的全部經過。」

「等一等。首先,我必須先向你說明一點。這件事情已不需要我再插手了,明白嗎?事實上,我不認為你還有多少可以告訴我的事情。遊戲已經結束了,老兄。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因為我想你的日子也一定非常艱難。但是現實是殘酷的。」

高男面無血色。他沒再謝絕又喝了一杯,然後說道:「唉,聽到你這樣說我很高興。如果不是為了我的妻子和孩子——哦,我的天哪!」他的臉緊緊地埋在手中。溫姆西走到窗前,瀏覽了一下夏日黃昏里皮卡迪利大街蒼白的路燈。「我是個十足的混蛋。」高男說。

「我們中的大多數都是。」溫姆西說,「我非常抱歉,老兄。」

他走了回來,站在那裡俯視著高男。

「好啦,」他說,「如果你不願意,你可以什麼都不用對我說。但是如果你想要那麼做的話,我想讓你明白即使你說了對你也不會有什麼兩樣。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你想把事情說出來的話,我想對你本人而言,也不會有什麼別的影響。」

「我願意告訴你,」高男說,「我想你能理解。無論如何,我明白事情已經全結束了。」他停頓了一下,「我想知道,是什麼把你引入這件事情的?」

「是維克托·迪安的信。記得嗎?那封他威脅要寫給皮姆的信。我想他讓你看過那封信。」

「這個卑鄙小人。是的,他讓我看了。他沒有把信銷毀嗎?」

「不,他沒有銷毀。」

「我明白了。那麼,我最好從頭說起。事情發生在兩年前,當時我手頭缺錢而且又想結婚。還有,我當時一直在賭馬上輸錢,所以日子過得不太如意。一天,我在餐館裡遇到一個人。」

「哪家餐館?」

高男說出了名字。「他是個中年人,樣子長得很普通。從那以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但是我們當時開始談這談那,還有手頭多麼的不寬裕等等,等等,而且我偶然地提到了我工作的地方。聽到這個,他好像思考了一會兒,並且問了我一大堆的問題。問我廣告是怎樣做出來的以及如何見報,等等這類的問題,還問我能否提前知道標題是什麼。我回答說當然能,我說有一些客戶我非常了解,像紐萊斯,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然後他又提到了晨星報的半雙版廣告,問我什麼時候能知道那個標題。我說星期二下午。然後他就突然問我是否想每年多掙一千英鎊。我就問:『想不想?告訴我怎麼掙。』於是他就說出了他的想法。聽起來毫無害處。依他所說,至多那隻能是個非常明顯的骯髒騙局,但不是犯罪。他說如果每周二能讓他知道本周五標題的首字母的話,我就能得到優厚的報酬。當然,我故意說泄密的嚴重後果等等之類的話,他就把報酬開到了一千二百鎊。這聽起來非常誘人,而我無論如何也看不出那會給我帶來什麼後果。所以,我就說我願意做。於是我們約定了密碼——」

「這我都知道,」溫姆西說,「密碼別出心裁而且簡單。我認為他告訴你的那個地址只是一個臨時通信地址。」

「是的。真的嗎?我去看過一次。是個煙草店。」

溫姆西點了點頭。「我也去過那裡。按你的理解,那還不完全是一個臨時地址。對於這個特殊的要求,那個人沒告訴你是什麼原因嗎?」

「是的,他告訴我了,而且還說在那之後我們就不會再有任何聯繫。他說他喜歡同他的朋友們為了這事兒或是那事兒打賭,而他的主意是賭每周廣告標題的首字母——」

「噢,我明白了,這樣他就能隨時拿一個確定的事實去打賭。這似乎有可能,而且算不上是犯罪,而且也是一個讓你保密的充分理由。是這樣嗎?」

「是的。我竟然信以為真……我當時困難極了……我不能原諒我自己。我想我應該猜到那應該另有原因,但我不想去猜。此外,起初我還以為那只是個玩笑,但是那並沒有什麼風險。於是我就寄出了頭兩封密碼信,而兩個星期後我竟真的收到了五十英鎊。我當時欠債很多,所以我就把它花了。後來——唉,我沒有勇氣停下來不幹。」

「是啊,我想那肯定會很難。」

「難?你不知道,布萊登——溫姆西——你不知道沒有錢花是什麼滋味。皮姆公司的報酬一點也不高,所以很多人想出去找份兒更好的工作,但他們都不敢。在皮姆公司很安穩——他們既仁慈又體面,而且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是不會解僱你的——但你只能靠那點收入過日子,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競爭是激烈的,你要結婚,要買房子和傢具,還必須還得起分期付款,而且你也沒有錢供你一兩個月什麼也不幹只是去找新工作。你只能不停地做下去,這讓你痛心疾首,一蹶不振。所以我就繼續下去了。當然,我一直都希望我能攢些錢擺脫困境。但是我的妻子病啦,或這事或那事,我除了花了我的全部薪水之外還花了史密斯給我的錢。然後不知是怎麼回事,迪安這個卑鄙小人知道了這件事情,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

「我可以告訴你。」溫姆西說,然後告訴了他經過。

「我明白了。是的,他開始威逼我了。開始他要跟我五五分,後來他又變本加厲了。更可怕的是,如果他要出賣我的話,我就會失去我的工作還有史密斯的錢,而且事情變得越來越糟。我妻子快要生產了,而我還拖欠著個人所得稅,而且我想正是由於這一切好像都絕望透頂了,所以我才跟瓦瓦索爾小姐鬼混在一起。當然了,那隻能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後來有一天,我覺得無法再忍受下去,就告訴迪安說我想洗手不幹了,他願意怎麼做就怎麼做。而直到那時,他才告訴我真相,告訴我協助毒品走私至少要服十二年的勞役。」

「卑鄙,」溫姆西說,「非常卑鄙。可是,你就從來沒有想過作為污點證人去揭發整個內幕嗎?」

「沒有,起初沒想過。當時我很害怕,根本無法正確地思考。而且即使我那樣做了的話,也會有很大的麻煩。不過,後來我的確考慮過那麼做,並且把我的想法告訴了迪安。然後他就告訴我他要先下手,並給我看了他要寄給皮姆的那封信。那會徹底毀了我,我求他推遲一兩個星期,讓我好好想想。那封信究竟怎麼樣了?」

「他妹妹在他的遺物里發現了它並把它交給了皮姆,而皮姆通過一個朋友僱用了我去調查。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誰。我原以為這裡面沒有什麼,但我還是接受了這個工作以豐富經驗。」

高男點了點頭。

「是啊,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經驗。希望你沒有像我一樣付出那麼沉重的代價。我找不到出路——」

他停了下來,看了一眼溫姆西。

「或許最好由我來告訴你後來發生的事情。」溫姆西說,「你反覆考慮,並且決定維克托·迪安是個卑鄙的惡棍,即使他死了對這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