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醫學——法律問題 第21章 以何方式?

「死神可以有許多種方法讓人們結束生命。」

——[英]弗朗西斯·博蒙特/約翰·弗萊徹《城市風俗》

醫生原來是一位易怒的人,他對著可憐的薇拉·芬勒特受傷的頭髮出不耐煩的嘖嘖聲,好像是在舞會後受了風疹的襲擊或是因為遭受了痛風的痛苦而憤怒。

「咣,咣,咣。很猛烈的打擊,怎麼能如此狠毒呢?我真納悶兒,咣,咣。人性都滅絕了嗎?你知道,幾天來,這咣咣聲使人感到更加痛苦。上帝啊,她的父母、姐妹知道此事該多震驚呀,她們是非常討人喜歡的女孩,你當然知道這一點,查爾斯先生,是的,咣,咣!」

「我想,毫無疑問是芬勒特小姐。」帕克肯定地說。

「一定是。」查爾斯·皮林頓說。

「噢,既然你可以證明是她,那還是想辦法不要讓她的親戚們看到她這樣時受到震驚,做到這一點是可能的。等一下,醫生——攝像師要在你們移動任何東西之前把屍體的位置拍下來。安德魯斯先生——是的——你從前拍過這種照片嗎?沒有嗎?哦,不要擔心,我知道做這種事令人很難受,請從這裡拍一張。照一下屍體的位置,再從河岸的頂部拍一張。對——再拍一張傷口處——鏡頭近一點,好的,謝謝。哦,醫生,請你把它翻過來——對不起,安德魯斯先生——我確切地知道你現在的感受,但沒辦法,就得這樣做。嘿,看她的手臂都擦傷了,看上去似乎搏鬥過。右手腕和左肘部——好像有人要把她按倒,我們必須把這些痕迹拍下來。安德魯斯先生——他們或許很重要。醫生,臉上是怎麼回事?」

醫生似乎不情願給臉部作檢查,但無論他怎樣不耐煩,他還是作了檢查並說出了自己的解釋。

「像大家能夠看到的這樣——解剖後會有許多變化,」他大膽地說道,「看上去好像臉被打過,或燒傷過鼻子到嘴唇之間的部分,但鼻樑、脖子和前額似乎沒有受這種傷。也可能是放在陽光下爆曬過。」

帕克提示說:「不會是氯仿燒傷的嗎?」

醫生因為自己沒有想到這一點感到很懊惱。「我希望你們這些警察先生下結論不要太突然,你們下定論總是太匆忙。我正要說——如果你們不是先發制人——我不可能認為是陽光暴晒所致,也許有可能像你們提示的那樣,我不能確切地說那就是氯仿所致——醫學定論不經過謹慎調查是不可能作出的——但我正要說你們的定論也許是對的。」

溫姆西插話道:「那樣的話,她是死於氯仿之毒害嗎?假設給了她大量的氯仿或者是她的心臟虛弱?」

「我可憐的先生,」這次醫生深深地被激怒了,「看一下頭部受到的重擊,問問你自己還會有其他的死亡原因嗎?更重要的是,如果她死於氯仿,還有必要再擊她頭部嗎?」

溫姆西道:「那正是我所疑惑的地方。」

醫生接著說:「我想你們不會對我的醫學知識持懷疑態度吧?」

溫姆西又說:「當然不會,但正像你說的那樣,不經謹慎調查就作出醫學定論是不明智的。」

帕克急促地插話說:「這不是作調查的地方,我想我們做了一切在這裡應該做的事情。醫生,你送屍體去太平間好嗎?安德魯斯先生,你如果願意去那片林子里拍些腳印之類的照片,我將萬分感謝。恐怕光線不太好,但我們必須盡最大努力。」

他挽住溫姆西的手臂。

他說:「當然,此人是個白痴,但我們可以設想第二種想法。同時,我們最好設想接受所有這一切的表面解釋!」

查爾斯。皮林頓十分好奇,問道:「問題在哪裡?」

帕克回答:「沒什麼問題,所有的跡象表明女孩是被一夥惡棍打的。芬勒特小姐做出抵抗,被匪徒擊中頭部,然後他們又搶走了惠特克小姐去換贖金,或許這就是事實的真相。毫無疑問,任何一點不符合之處都將使他們澄清自己。醫學檢查之後我們會了解的更清楚些。」

他們返回了樹林,拍了照片,仔細測量了腳印。首席警官以極大的興趣參與這一切活動,一邊不時地從帕克的臂上望過去,一邊往筆記本上記著什麼。

「哎!」他突然說道,「難道不奇怪嗎——?」

帕克插話說:「有人來了。」

一輛摩托穿過凹凸不平的路疾馳而來,開車的是位帶著照相機的年輕人。

「哦,上帝,」帕克咕噥道,「該死的記者來了。」

他非常客氣地和記者打了招呼,讓他看了車輪印、腳印、大概說了綁架的經過後又回到發現屍體的地方。

「你能描述一下要抓的那兩個人的外貌嗎?」

「好的,」帕克說,「其中一個似乎很注意外表,他戴一頂討厭的淡紫色的帽子,腳上穿一雙尖頭皮靴,如果雜誌封面上的印跡意味什麼的話,其中一人或許是有色人種。關於另一人,我們所能確定的是,他穿的是十號尺碼的鞋,帶橡膠鞋跟。」

帕克無情地繼續道:「這是我們發現芬勒特小姐屍體的地方。」他描述了傷口及屍體所處的位置。記者感激帕克的幫助,忙著拍照片,還包括給溫姆西拍了一些,以及帕克和警長站在草叢中,警長威嚴地用手仗指著那個致命的地方的照片。

帕克和藹地說:「夥計,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東西。現在關掉你的機器,可以嗎?告訴你們其他的人,你搞到了我們能告訴你的一切,我們現在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記者問不出別的東西了,這足可以使他的信息成為獨家新聞。只有當代的報刊記者獨享這一切,即使是維多利亞時代的女性也享受不到這種專利。

當記者歡呼雀躍而去後,帕克說:「查爾斯先生,對腳印你有何看法?」

但查爾斯先生很氣憤。這位倫敦警察廳警官竟然還斥責他並對他的謹慎表示懷疑。

「沒什麼想法。」他回答說,「我相信我的結論對你來說會顯得太簡單。」

他在整個返程中一直保持一種嚴肅的沉默。

惠特克的案子調查工作在不知不覺中開始了,從索霍區的一家餐館中不經意中聽到的很隨便的談話開始,又在公眾的怒吼中結束。這怒吼甚至震驚了整個英格蘭,使溫布爾登成了第二擁擠的地方。謀殺和綁架的清楚的事實那天晚上獨一無二地出現在了晚報增刊上,第二天早晨又同照片和詳細內容一起出現在周日報紙上,真實而且充滿想像。兩個英國女孩一個被殘忍殺害,另一個被帶到了難以想像的可怕的地方。兩個案件是同一黑人所為,這激起了英國人的恐懼和憤怒。記者們像蝗蟲那樣一窩蜂似的到了克羅海灘——那個離塞利·海德很近的地方,那裡看似在舉行摩托和自行車展覽會和舞會,記者好像是愉快地去那個充滿神秘和血腥的地方過周末似的。帕克和溫姆西一起住進格林·來恩旅館房間後,坐在那裡接電話,處理從各處寄來的信件和電報。一位彪悍的警察守在入口的一頭以防萬一。

溫姆西激動地在房間里來回走動,一根接一根地吸著香煙。

「這次他們逃不掉了,他們做得太過火了。感謝上帝!」

「是的,再耐心點,老傢伙,他們逃不掉,但我們必須首先弄到所有的證據!」

「你確信那些人能保證福里斯特夫人的安全嗎?」

「哦,沒問題,看門人說大約周一晚上她回的住處,我們的人連續暗中監視著,如果有人接近那所房子,他們會報告的。」

「星期一晚上!」

「是的,但這點還沒有證據,周一晚上對那些度假後返回城裡的人來說是個很平常的時間,除此之外,在我們在弄清楚她是否就是主犯或者只是同謀之前,我們不想驚動她。看這兒,彼得,我這兒還有一個從我們的人那兒得來的信息。他一直在調查惠特克小姐和福里斯特夫人的經濟情況。惠特克小姐從去年十二月開始這一段時間從銀行中取出了大量存款,以支票的形式寄到塞而夫,每一筆錢都完全和福里斯特夫人存入她自己賬戶中的錢數相同。自從道森小姐死後,福里斯特夫人充分控制惠特克小姐!她深深地陷到裡面了。」

「我知道。當惠特克拿到她在肯特郡而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據時,她正在做那件事。為了上帝,查爾斯,不要出錯。他們中還有一個逍遙法外,我們每人都有危險。」

「當一個女人充滿邪惡又毫無顧忌時,」帕克精闢地說,「那她就是世界上最殘忍的罪犯,比男人要殘忍五十倍,因為她對犯罪的想法非常簡單。」

溫姆西說:「原因是她們不為過多的情感所煩惱,而我們這些男人們總是認為女人情感豐富,充滿浪漫。一群婊子!該死的電話,又來了!」

帕克抓起了話筒。

「是,是,請講,上帝呀!不要這樣講,好的,是,是,當然,你必須拖住他,我自己認為這是個圈套,但必須拖住他,審訊他,讓所有報紙都登出來,告訴他們你確信他就是那個人,知道嗎?讓他們知道這是官方消息——等一下——我要支票的照片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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