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分醫學問題 第04章 輕微神經質

「一片綠色田野的喃喃自語」

——[英]威廉·莎士比亞《亨利五世》

一封亞歷山大·凱瑟琳·克林普森小姐寫給彼得·溫姆西勛爵的信。

親愛的彼得勛爵:

經過我前兩次的震驚後,您一定會很高興地聽到我最後終於找到了合適的地方住的消息。阿加莎·道森的證明是正確的,為了人類的本質我不無遺憾地這樣講,可怕的關於卡爾醫生的謠言還在流傳。我非常幸運地在離惠靈頓大街最近的街上找到了房子,那是道森小姐曾經住過的地方。我的房東是一位很友好的太太,雖然也非常愛講閑話——這正是好事!!一個很不錯的卧室和一個客廳並帶所有傢具,租金是每周三個半畿尼。我相信您不會認為這很揮霍,因為這樣的房子正是您希望我找的。隨信給您寄去我認真算過的到今天為止的花費。您會原諒我提到的內衣,恐怕太貴了!但羊毛現在很貴,而且所有的裝束都應適合我的地位,這是必要的。我一直在使勁地洗那件外衣,這樣它才不會看上去太新,因為這樣的外衣是會引起懷疑的!!

您一定非常焦急地讓我停止嘮叨(如果我用一句粗魯的話說),言歸正傳。我剛到就告訴了巴奇夫人我在遭受嚴重的風濕症的痛苦(這是真的,上帝!因為這是我愛喝波爾多紅葡萄酒的祖先們遺傳給我的!)——而且問了周圍有什麼醫生。這立刻引來了一長串目錄,還有對沙質土壤的、對這個城鎮健康環境的讚美。我說我願意找上了年紀的醫生,因為依我所見,年輕人不可靠。巴奇夫人誠心地贊成我的意見,我謹慎地詢問了關於道森小姐患病和卡爾醫生及護士所做的一切(像她所說的)的故事!

「我從不相信開始那位護士。」巴奇夫人說道,「就她在蓋伊那裡所受的訓練而言,她應該是可以信賴的。狡猾的紅髮婊子,我相信卡爾醫生對道森小姐的一切煩惱和他每天的來訪只是為了和菲利特護士做愛。難怪可憐的惠特克小姐再也不能忍受了,把她開除了——依我看,應該再快點。在那之後卡爾醫生還是不夠謹慎——直到最後一分鐘,他還是裝作那位太太沒什麼要緊的,而惠特克小姐前一天剛剛說過,她確信她要死了。」

我問了巴奇夫人是否了解惠特克小姐本人。您知道,惠特克小姐是死者的外甥女。

「不了解。」她說,雖然以前她在教區牧師工作宴會上以一種社交的方式和惠特克小姐見過面。但是她知道這一切,因為她的僕人是道森小姐家裡僕人的親姐妹。這不是一個巧合,你知道這些女孩是怎樣傳閑話的!

我還對教區牧師特雷德戈爾德先生的情況作了調查,並且很高興地發現他講授天主教教義,這樣我就可以去教堂而不會違背我的宗教信仰——這是件我不願意做的事,即使對你們有利,我相信你們會理解的。像所發生的一樣,一切順利。我已經寫信給我最好的朋友斯·愛德弗里思教區的牧師霍博恩,請他把我介紹給特雷德戈爾德先生。通過這種辦法,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見到惠特克小姐,因為我聽說她是教堂忠實的「支持者」!我真希望我們利用神聖的教堂來達到世間的目的沒有做錯,畢竟他們僅僅是在證實一個事實和建立公正!——為了這樣一個偉大的事業我們或許可以允許我們自己採取一點陰險手段!!

這是到目前為止我所能做到的,但是我還不能閑著,我一有事情報告就立即再給您寫信。順便說一下,郵筒設在惠靈頓大街一角最方便的地方,所以我自己可以非常方便地出去給您寄信(躲開那些窺視的眼睛!!)——同時可以看一下道森小姐的房子——現在是惠特克小姐的房子——「小樹林」。

相信我

您忠實的

亞歷山大·凱瑟琳·克林普森

紅頭髮小護士朝她的來訪者迅速地、有點敵意地看了看。

「很好,」他表示歉意地說,「我來不是為了賣給你肥皂,或是留聲機,不是為借錢,也不是想讓你參與任何慈善事業。我確實是彼得·溫姆西勛爵——我的意思是說那才是我真正的頭銜。難道你不知道,這不是像桑格的馬戲團或厄爾·德爾·比格斯那樣的基督教名字嗎。我來是問你一些問題,恐怕我沒有理由插手你的事——你讀過《世界消息》嗎?」

菲利特護士意識到她會被問一些有關精神病例的問題,而且病人已經來接她了。

她警惕地說:「有時看。」

「哦——那你一定已經注意到最近我的名字出現在一些謀殺類的事件中。你知道,我做偵探只是愛好,是讓天生的好奇心作一點無害釋放,難道你不知道,否則它會衝擊內心世界,並且造成自己反省自己或是自殺類的事件。

「非常自然健康的一種做法——沒有過分的費力,也沒有過分的輕鬆,並且可以訓練大腦,給大腦增添活力。」

「我現在知道你是誰了,」菲利特護士慢吞吞地說,「你——你提出了對朱利安·弗雷克先生不利的證據。事實上,這起兇殺案你追蹤到了他,不是嗎?」

「是的——這是件令人非常沮喪的事,」彼得勛爵簡單地說,「我現在手頭還有一件類似的案子,我需要你的幫忙。」

「不想坐下嗎?」菲利特護士邊說邊自己坐了下來,「我和此事有關嗎?」

「我想你認識愛德華·卡爾醫生——非常謹慎但卻缺少世間智慧的人,一點都不像聖經里說的那樣狡猾,卻是非常遲鈍。」

「什麼!」她大叫起來,「那麼你相信這是謀殺?」

彼得勛爵看了她一會兒,她臉上一副焦急不安的神色,濃密且直直的眉毛下的那雙眼睛閃著好奇的光芒。她有一雙大而有力的手,關節很直。他注意到那雙手牢牢地抓著椅子的扶手。

他淡淡地回答道:「不像是謀殺,但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我的意見?」她突然停了一下,又說,「你知道我不應該對自己的病案發表意見。」

「你已經把想法告訴我了,」這位閣下笑著說道,「雖然在對待卡爾醫生的診斷上或許應允許有一些偏見。」

「哦,是這樣——但這決不是個人方面的,我的意思是,我雖然和卡爾醫生訂婚了,但這並不影響我對這起癌症病案的分析和判斷。在許多案例上我都和他一起工作過,我知道他的想法非常值得信任——就像我知道的,作為摩托車手,他可不怎麼樣。」

「是的,我同意你的觀點。如果他說這例死亡無法解釋,那麼真的就是這樣。這點是確定的。現在來談一下那個老太太。我想她後來可能有些奇怪——有些神經質,我想你們是這樣說的吧?」

「我不認為我也會那樣說。當然,當使用了嗎啡時,她幾個小時內是無意識的,或是半清醒狀態。但直到我離開的時候,我應該說她相當好,很清醒,她很固執,這是她的最佳狀態。」

「但是卡爾醫生告訴我說她老是有種奇怪的幻覺——感覺有人要毒死她?」

紅髮護士用手指慢慢搓著椅子扶手,猶豫著。

彼得勛爵猜測著她會在想什麼,然後說:「如果這能使你感到不是很外行的話,我想說,我的朋友帕克警官和我一起在調查這件事,所以這賦予了我提問題的權利。」

「那樣的話,我想我就可以暢所欲言了。我從來就弄不懂你說的那個毒死的想法。我從沒發現任何跡象——沒有反感,我的意思是指對我的恐懼。按常規,如果病人對護士懷有奇特的想法的話,他會表現出來的。可憐的道森小姐總是非常友好、可親。我離開時,她吻了我,送給我小禮物並說她對失去我感到很遺憾。」

「她從你那拿食物時沒有表現出任何緊張嗎?」

「哦,最後那個星期不允許給她任何吃的。惠特克小姐說她姨媽有個非常有趣的念頭,就是自己準備自己吃的食物。」

「真是很有意思。惠特克小姐是第一個向你提到這個奇特想法的人嗎?」

「是的,她求我這件事不要對道森小姐講,因為怕她生氣。」

「那你說了嗎?」

「沒有。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對一個病人說的,這樣做沒好處。」

「道森小姐對任何人也沒提起過嗎?比如說卡爾醫生?」

「沒有。根據惠特克小姐說的,她姨媽也怕醫生,因為她想像他和我是同夥。當然,這一說法給以後提及的無情的事情又添油加醋。我想可能她看到我們互相看了一眼後到旁邊說了什麼,然後她就猜想我們在密謀什麼。」

「那麼女僕呢?」

「當時是新雇來的女用人,可能她不會對他們講什麼,無論怎樣,我也不會和病人的用人一起討論病人。」

「當然不會。為什麼其他女用人走了呢?有多少女用人?她們很快都離開了嗎?」

「她們中的兩人走了。她們是姐妹。其中一位令人害怕,經常摔碎東西,惠特克小姐給了她警告,所以另一個同她一起走了。」

「噢,這麼多高級瓷器摔碎在地上,誰看了都會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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