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2章 紅心3和梅花J

所謂刑事這項行業,在某種意義下,若不精研心理學將很難達成工作。也因此,對於安孫子的一席話,這位秩父警局的刑事並未正面追問,反而露出同情他心境般的表情,輕輕頜首,同時立即改變詢問方向。

「對了,關於這張撲克牌……」他以手指彈著據說是掉落在屍體旁的黑桃A,「有誰曾經見過嗎?」

「……」

沒有人回答,只是彼此對望——豈只見過?在這之前,他們不知已玩過幾次這副牌了。

「那是我的。」尼黎莉絲似喉頭梗住般,說。

「你的?這張牌嗎?」

「是的。」

刑事轉身,上半身朝黎莉絲前傾:「那為何會掉在屍體旁?」

「誰知道!」肥胖的高音歌手恨恨的說。

刑事慌忙縮縮脖子,道歉:「對不起,你當然不可能知道了。那麼,剩下的撲克牌請讓我看看。」

很明顯,被刑事的問話觸怒,黎莉絲鼓著腮幫子站起身,走出客廳,但是,很快從餐廳架子上拿來了撲克牌盒。

「抱歉,麻煩你了。」刑事低頭說聲謝後,接過,但是,大概馬上發覺盒內少了很多張牌吧?訝異似的打開,把撲克牌散放於桌上。

所有人好像對刑事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表情和反應感到興趣,視線齊集在他臉上。隨著撲克牌在桌上攤開,刑事先是驚異,緊接著則抬起臉,怒叫:「這是怎麼回事?裡面根本沒有黑桃的牌!」

「沒錯,我們也是今天早上才發現的。」牧說明。

刑事上身前傾的聽著,等牧講完,馬上以激動的語氣繼續問:「你們最後一次玩牌是什麼時候?」

「昨晚。」牧平靜的回答。

刑事用銳利的眼眸盯視牧的臉,輕舐鉛筆筆尖:「幾個人玩牌?」

「我、橘、黎莉絲和牧,四個人。」一旁的松平紗縷女打岔。聲音和她苗條的身材同樣纖細。

「當時沒有異狀嗎?」

「沒有。」

「玩完牌後,撲克牌置於何處?」

「餐廳的架子上。」

「這麼說是在那之後至今天早上之間,有誰將牌偷偷拿出了。誰都可以進入餐廳嗎?」

「是的,因為門並未上鎖,而且,作夢也想不到會有人想偷撲克牌……」

由木刑事默默頜首,以毫無顧慮的眼眸冷冷環顧眾人。在前來丁香庄之前,刑事可能也很難判斷燒炭男人之死是意外致死或他殺死亡,但在知道掉落在屍體附近的撲克牌是黎莉絲遺失的十三張黑桃花色撲克牌中的一張時,已明白事件並非是單純的意外致死,所以,他那被陽光曬褐的臉頰浮現血色應視為是內心激動的表徵!

刑事的視線移至行武臉上時,他甩甩長發,敘述自己的意見,是有如俄羅斯農奴的野性低音。

「我試著分析過這點,亦即,如刑事先生所言,兇手將穿上偷來的風衣之燒炭男人誤認為是紗縷女或黎莉絲而將其自懸崖上推落,然後才把十三張黑桃花色牌中的A丟在屍體旁。問題是,這究竟意味著什麼?」

「那麼,你如何解釋?」

「也就是說,我希望向大家提出警告:兇手很可能計畫連續殺人。」

「什麼!」驚呼出聲的是橘。天花板的燈光在他的鏡片上反射光芒,「連續殺人?」

「不錯,正是連續殺人。」行武像是在諷刺這位志願成為爵士鋼琴演奏家的男人般加重語氣說著,轉臉望向刑事,「否則,就不必偷走十三張黑桃花色的牌了。」

「這麼說,你認為事件還會繼續發生?」

「是的。兇手到底想殺害尼黎莉絲,抑或松平紗縷女呢?如我方才所說,並不知道,但是,既然其計畫失敗,一定還會想要達成目的,因此,我認為下一位犧牲者很可能就是尼黎莉絲或松平紗縷女。」

尼黎莉絲尖叫出聲,抓住牧。

紗縷女兩頰蒼白,似乎連挪動身體都沒力氣了。

「不要再講了!我沒有做過令人懷恨之事。」

「不會沒有!像你這種旁若無人的女人,也許你自己覺得愉快,但是被你嘲弄的人絕對無法忍受,當然恨你的人也不在少數。」

「這麼說你就是兇手了,對啦,一定是這樣,因為恨我的是你。」

「喂,黎莉絲,不可以激動,別在刑事先生面前胡亂說話。」牧數人看不下去,抓住黎莉絲肩膀,輕輕搖撼似的說。

「不、不,別阻止我。是這人,是他,想要殺我的人就是行武。」黎莉絲似耍賴的孩子般提高聲調嚷叫,緊接著把臉埋在牧胸前,開始哭泣。

橘驚訝似的瞠目望著她。

紗縷女臉部肌肉動也不動,一直凝視牆壁。

「也許是吧!也許我是兇手,因為我確實很討厭你,再說上午我也無不在現場證明。」行武毫不在乎的說著,再度望向刑事,「我還想說一件事,亦即,兇手若成功殺害尼黎莉絲或松平小姐,殺人劇也不一定就此告落幕。知道嗎?刑事先生,第一樁殺人事件是誤殺,兇手並未估計到會殺死燒炭男人,所以兇手若只計畫殺害尼黎莉絲或松平紗縷女,而在屍體旁留下黑桃A,只要由撲克牌盒內拿走一張黑桃A就行了,只要一張。但是,把黑桃花色的牌全部拿走,豈非暗示著犧牲者不只三、四人?」

由木用小鉛筆拚命挖耳洞,而在他尚未開口之前,安孫子已齜牙蹙鼻,激烈反駁行武的論點了。

「無知!你是因為讀太多推理小說而變成神經衰弱。若依你的論點,犧牲者人數也會和撲克牌數不符!假定我們全部被殺,除兇手之外,也只有六個人,即使再加上燒炭男人,總共也只有七個人,但是黑桃花色的撲克牌卻有十三張。」

喜歡辯論的行武似找到最佳對象般,蒼白的臉上浮現微笑,一副非常有把握、自信的表情,說:「如果我是白擔心那還好,事實上,我只不過是提醒警方當局一句話而已。但是,兇手並非數學專家,或許能納入藝術家範疇也未可知,卻絕非數學家!所以會多出兩張牌或三張牌,兇手不可能會放在心上。

「假定兇手是在我們之間,企圖殺害我們全部六個人,而拿走六張黑桃花色的撲克牌,但是,若正好像這次一樣,一開始就出現意料不到的誤殺事件,撲克牌馬上就會少掉一張,因此兇手會拿走全部黑桃花色的牌,可認為是事先已考慮到或許會發生不測事態。」

兩個人的聲音皆壓低,因此感覺上對話內容聽起來有些羅曼蒂克。

安孫子沉默片刻,但立刻又抬起臉,微笑:「你了解得很詳細嘛!」

行武無視他的諷刺,望著刑事:「掉在一旁的撲克牌上沒有指紋嗎?」

他們所使用的撲克牌,為了在弄髒時也可以清洗,外面貼上護貝,因此很容易會留下指紋。

「無法發現指紋,可以認為是兇手用手帕仔細擦拭掉自己的指紋。」

「原來如此。」行武交抱雙臂,搖頭。長發垂覆他那蒼白的額頭。

刑事快九時才離去,所有人返回餐廳。

「這位刑事的屁股也真長!FEN在八時半開始播出席納托的音樂會,都聽不到了。」橘邊發牢騷,邊按下收音機開關,調正頻道。馬上,法蘭克·席納托喧鬧的爵士樂演奏震動揚聲器,傳出。

「秋夫,拜託你,關掉……」

「沒問題。」

紗縷女頭痛似的表情,叫著。橘立刻關掉收音機,坐在她身旁。

花子泡好茶,端入。茶點只有糖酥——在這種山間,也是不得已的事。

行武馬上吃起糖酥。

「各位的看法如何?」突然,牧環顧眾人,問。

「什麼看法?」橘問。他啜飲一口茶,卻燙到舌頭,蹙眉。

「還用問嗎?當然是行武的論點。」

「我的意見剛剛就講過了,那根本是無知。」安孫子說。

與其說他認為「無知」,倒不如說在他心中,只要行武所說的都想要反對。

「若能那樣單純的話也就沒有麻煩了,坦白說,我贊成行武的話。」

「這麼說,你也認為我們之中會陸續有人成為殺人鬼的牲物嗎?別開玩笑了!我贊成安孫子的意見。」希望成為爵士鋼琴演奏家的男人眉毛上挑,抓了一把糖酥。

得到橘的聲援,安孫子精神一振:「牧,你的意思是,在座六人之中有殺人惡魔存在了?」他扭曲臉頰,苦澀的笑了笑,接著說,「你批評我的想法單純,但是,如此輕易的贊成行武的論點,豈非同樣單純?每次殺人後都在屍體旁留下撲克牌,這件事本身就已是無知了,這麼做有何意義呢?」

「你不懂殺人者的心理。」牧當場反駁,「兇殘的殺人惡魔很疼愛小動物的實例太多了,有人會毫不皺眉頭的殺人,卻會為了救一隻金絲雀而奮不顧身衝進火中。這件事在法庭宣布時,旁聽者一齊鬨笑,說是無知,但是,那些人就像你一樣!

「問題是,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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