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聖阿隆素 「能與大地的精炅對話的女人」

「但是,依靠沮咒這種東西……」阿格妮絲疑惑地偏了偏頭,「光是這樣,就能減輕自己的不安嗎?」

「你是想說,這是非科學的迷信是嗎?」

「不不不,倒不是……」阿格妮絲惶恐地回答著,但將軍很大度地擺了擺手。

「如果我不是出生這個國家的話,大概也會同意夫人的看法。然而,只要是生長在這個波克諾島上的人,從小起就一直聽大人講著那荷·耶庫的慘死,對於詛咒的恐懼深入骨髄。我自己也見過有好幾個人,都是因為詛咒而丟了性命。而白皮膚的費德里柯,應該也是一樣的。因為那荷·耶庫的詛咒,本來就是針對白人的……外國人也許很難理解,但是,在我們交換『詛咒的人偶』的那一瞬間,害怕被背叛的不安,就瞬間煙消雲散了。因為我們成為了一對雙胞胎,擁有共同的命運。」

「如果對方先對人偶下手呢?」

「那樣的話,我們這邊,只需要做同樣的事情就可以了。」將軍說,「如果我莫名其妙地死亡了,那麼,莫傑拉上校就會對費德里柯的人偶施以責罰。在冷戰時期,美蘇依靠兩國核武器的平衡,而防止了全面戰爭的爆發,其實就是同樣道理。不過要我說,那荷·耶庫的詛咒,可要便宜得多,而且也聰明得多。」

將軍的信念,的確有其道理可言。就算是非科學的迷信,只要當事人真正相信這詛咒的話,就沒有理由,會做出傷害對方的事情。為了避免兩敗俱傷,可以說,沒有比「那荷·耶庫的詛咒」更有力的保障了。

門開了,管家帕布羅推著一輛小推車,緩緩地進了房間。他將小推車停在將軍的身邊,行了一禮後就退到一邊。

小推車上放著一個用黑布罩起來的方形箱子。我和阿格妮絲不由得向前靠了靠。但是通常的揭幕儀式之前,總是有演說的。

將軍沒有碰箱子,像是要磨我們的耐心似的,繼續說了下去:「製作這個的,是一位繼承有那荷·耶庫血脈的混血女占卜師——瑪利亞·芬特斯。不過知道她高貴血統的人,都稱她為『奧里·哈貝利』。這在波克諾族的語言中,是『能與大地的精靈對話的女人』的意思。雖然現在她已經過世,不過十八年前,她在舊城區的西班牙大道上,開著一家出售波克諾族民族工藝品的商店。

「我和費得里柯在深夜,秘密訪問了女占卜師的商店,拜託她為我們舉行波克諾族的秘密儀式。那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奧里·哈貝利好像從很早以前起,就知道我們會在那天上門拜訪一樣,將我們迎進屋中,然後帶我們進入了地窖一樣的地下室。

「昏暗的地下室里,有一個看起來像是老式壁爐的祭壇,牆上掛著那荷·耶庫的肖像畫。奧里·哈貝利點燃了用獸脂製成的蠟燭,戴上用荊棘編成的巫女之冠,開始舉行代代相傳的儀式。她在缽里放入碩碎的花生,和香油一樣的東西,細細地磨成黃油狀,然後混入黏土,一邊吟唱著波克諾族的咒文,一邊捏出兩個人偶。

「接著,我們喝下了一種帶有強烈氣味的液體。應該是某種酒或者麻藥。我和費德里柯只覺得天旋地轉,喪失了時間感,產生了一種自己的肉體毀滅後,重新回到大地的幻覺。當幻覺終於如海潮般,緩緩退去以後,奧里·哈貝利就將獸骨製成的刀和魚骨,削成的筆遞到了我們手上。

「女占卜師命令我和費德里柯,用獸骨刀切開自己靠心臟一側的手掌。我們照辦後,那荷·耶庫的末裔,就將兩張用手撕出的細紙條,放在我們面前,並且說:『用魚骨筆蘸著自己手掌上的血,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我們按照她的吩咐,用自己的血,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恩里克·帕斯特拉米、費德里柯·加爾班卓

「接著,奧里·哈貝利在兩個人偶的背上,划出裂口,將記有我和費德里柯名字的紙條,分別放進去。然後,她吟頌著讚美已經成為大地之精靈的那荷·耶庫的咒文,一邊將人偶背上的裂口封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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