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聖阿隆素 「花生的詛咒」

「是的。如果要追根溯源的話,巫毒教也是由黑人奴隸,帶入海地的土著信仰,與羅馬天主教的宗教儀式相融合,而產生的東西。可以說,黑人與白人的文化,就如同咖啡與牛奶一樣,混合在了一起,從而形成了新的宗教。」

我將昨天晚上,緊急補習的波茲教授(本人〉的學說,用自己的話表達了出來。

「在美國南部的黑人之間,廣為流傳著來自海地的巫毒教,而卡佛博士本人是虔誠的基督徒。博士想要通過將作為黑人奴隸主食的花生,普及到白人社會,達成與巫毒教同樣效果的黑白融合,不是嗎?……將同生的花生米,比喻成黑人與白人的『花生的教諭』里,也同樣可以感受到他的這份決心。」

「這倒是非常有趣的看法。」將軍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然後吐了出來,「被你這麼一說,我倒真想起來了,我的父親似乎也有類似的印象。拿父親的話來說,當地的黑人,就像是崇拜巫毒教的巫師一樣,崇敬著卡佛博士。不僅讓貧瘠的土壤重新獲得生機,還用生髮劑讓光頭重新長出頭髮,或者幫他們去掉堅硬的疣,這些使他越來越像個魔法師……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話正說到一半,帕斯特拉米將軍像是突然被煙嗆到一般,急急忙忙地將手上的雪茄,在煙灰缸里摁熄。因為他發現回到房間里的管家帕布羅,正用一種可怕的目光瞪著自己。

帕布羅是一個人回來的,阿格妮絲不在。現在她應該正在再次挑戰,在「合伙人」的課程上,所習得的脫逃技術。

採訪的高潮,也就快要來臨了。我像是指揮一樣,搖晃著手中的筆,清了清嗓子,就重新拉回將軍的注意力。

「如果說卡佛博士的『花生的教諭』,是受到了巫毒教的影響,那麼,將軍閣下與加爾班卓總統之間的『花生之誓』,難道不也繼承了同樣的東西嗎?」

將軍的臉上,突然失去了笑容。他將兩手撐在輪椅的扶手上。

「你這是什麼意思呢?」

「在來這兒之前,我在波克諾民族博物館裡,看到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展示品。」

「民族博物館?……啊啊啊,中央公園裡的那個是吧。你看到了什麼?」

「用土與花生混在一起製成的『詛咒的人偶』……能夠將人偶所受到的苦痛,原封不動地傳遞到本人身上的、巫毒教詛咒的波克諾島版本。雖然只不過是我的想像,不過十八年前,將軍與總統所立下的同志誓言,應該被稱做『花生的詛咒』才更為合適,不是嗎?」

「到此為止了,克羅斯比先生。」

耳邊突然傳來了莫傑拉上校的聲音,近得我幾乎能聽見他的呼吸聲。閃電形狀的傷痕,唐突地出現在我眼前。他的動作就像貓一樣,安靜而迅捷。上校伸手關掉桌上錄音筆的開關,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宣佈道:「很抱歉,不過今天的採訪到此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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