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唐代帝陵

唐代是我國古代封建社會的鼎盛時期。自公元618年李淵建立唐王朝至907年滅亡,前後近300年,共歷21帝。其中除武則天合葬於乾陵,昭宗李曄和陵和哀帝李柷〔chu觸〕溫陵分別在河南澠池和山東菏澤(具體地點不詳)以外,其他18個皇帝的陵墓都在陝西省關中盆地,渭河以北的黃土原(俗稱二道原)和北山各嶺頂部。陵區西起高宗乾陵,東至玄宗泰陵,分布於乾縣、禮泉、涇陽、三原、富平、蒲城六縣境內,綿延100多公里。黃土原海拔500—800米左右,原高土厚;北山山脈海拔750—1200米,山峰南北成陡坡,東西為深谷,多屬圓錐形的孤山。這種背依山原、兩翼展開,面臨平川、隔渭河與都城長安相望的布置體現了唐王朝的博大氣勢(圖8)。

唐代陵園建制,坐北朝南,地勢北高南低,中軸線南北向,東西對稱布局。兆域內帝陵玄宮、神道和乳台至鵲台之間作三級台階狀。陵墓所在的內城偏北,外設外城,陪葬墓多在陵園東南,內外分為三重。這種布局自乾陵開始形成定製,其設計思想顯然受到都城長安城布局的影響,並且影響了以後歷代封建王朝帝陵的設計。各陵佔地面積很大。據宋敏求《長安志》記載:昭陵和貞陵周圍120里,乾陵周圍80里,泰陵周圍76里,定、橋、建、元、崇、豐、景、光、庄、章、端、簡、靖等13座陵周圍40里,獻陵最小,周圍20里。

唐代18陵的構築分為「積土為陵」和「依山為陵」兩種形式。積土為陵的有高祖獻陵、敬宗庄陵、武宗端陵、僖宗靖陵四座,都分布在黃土原上。這類陵丘用夯土築成,呈覆斗形,類似漢代陵墓,但規模較小。其餘14座則依山為陵,分布在北山山脈。這類陵墓利用山勢,玄宮開鑿于山峰南面的山腰上,上部不築墳丘,前面有一條長墓道,氣勢十分宏偉。經過勘察或試掘的乾陵、橋陵、定陵、泰陵、建陵、崇陵和簡陵的墓道和墓門全部用石條砌築封堵。橋陵墓道全長約70米,寬3.78米。墓道下層的石條排列整齊,石面皆刻出編號,用天、地、玄、黃、宇、宙等字劃分,有「天卌一」、「地卌六」、「玄卌一」、「黃卌五」等。石條最長的1.22米,最短的0.37米,厚0.4—0.45米。石條間的縫隙以石灰灌注。估計整個墓道共砌築石條3900多塊。

關於唐陵「玄宮」,文獻記載籠統,也沒有經過考古發掘,結構尚不清楚。據《唐會要》記載,昭陵玄宮進深75丈(約230米),前後安置五重石門。五代的溫韜盜掘時曾看到:玄宮「中為正寢,東西廂列」,建築宏麗,不異人間,墓內隨葬有包括「前世圖書、鐘王筆跡」在內的大量珍寶。通過幾座發掘的陪葬墓可以對了解玄宮的結構得到一些啟示。如懿德太子李重潤和永泰公主李仙蕙墓,是按「號墓為陵」的制度構築的。懿德太子墓墓室由斜坡墓道、六個過洞、七個天井、八個小龕、前後甬道和磚券穹隆頂前後墓室組成,全長100.8米。其布局模仿皇帝內宮設計。過洞大致相當於宮城門、宮門和殿門,而前後室則象徵前朝後寢。墓內有大量的壁畫,使用哀冊,不用墓誌。壁畫內容有門列棨〔qi啟〕戟,儀仗出行,以及伎樂、供奉、內官、宮女等,都與文獻記載的宮廷制度相吻合。

陵園有內外兩重圍牆,布局左右對稱。陵墓四周夯築內城牆,四面各闢一門,南曰朱雀,北曰玄武,東曰青龍(東華),西曰白虎(西華)。積土為陵者,城多為方形,四門正對陵丘。依山為陵者,城呈不規則多邊形,南、東、西三門大多正對玄宮,北門多因地勢而築,方位不正。門外均有闕一對,四角有角闕。外城牆的具體情況尚不清楚。內城南門內有獻殿,南門外有很長的神道,神道中間設闕名乳台,南端設闕名鵲台。乳台與南門的距離一般在600米以上,乳台與鵲台的距離一般為2000多米,少者1500米左右。乳台至南門的神道兩側對稱排列石刻。門闕、角闕、乳台和鵲台基址均為夯築,夯層厚約八厘米。底部四周砌條石,上部外麵包磚。遺址附近多有唐代磚瓦,推測上部原有樓閣建築。「下宮」多數建在帝陵西南、鵲台西北、距陵墓2.5公里左右的山下,是守陵官員和宮人居住和進行日常獻祭的地方。

唐太宗昭陵是唐陵中規模最大的一座。玄宮所在的九嵕〔zong宗〕山,山南地勢孤絕,山北則較平緩。因距獻殿較遠,所以特在陵的北面玄武門內修建了一座祭壇作為舉行大典的場所,是其他陵所沒有的。祭壇遺址東西寬53.5米,南北長86.5米。寢殿在山南50米,是一座院落式建築。坐南面北,周有牆垣,東西長237米,南北長234米。正殿在南,東、西、北三面為廊,院中有方亭,院門有三個門洞。九嵕山的東、西、南三面建鑿許多石窯洞,有的洞壁用石條砌築,頂部有壁畫痕迹,洞口有封門石。東西兩面的窯洞大概是放置隨葬品或為陵園雜役人員的居室,南面的窯洞可能是供靈魂遊樂的場所,即「頂上亦起游殿」的游殿。山的東南和西南尚存當年架設棧道的遺迹。昭陵地面建築雖然已蕩然無存,但獻殿遺址出土的一件屋脊上的鴟〔chi吃〕吻高達1.5米,重約150公斤,可以想見這座殿堂是多麼高大,而由眾多殿宇樓閣構成的建築整體又是多麼宏偉。

唐陵遺留下大量石刻,形式包括圓雕、浮雕和線雕。題材之廣和技藝之精都遠遠超過前代,堪稱我國古代大型石雕藝術的寶庫。這些石刻主要布置在神道兩側和四門外,其中以神道石刻數量最大,種類最多。

大體上早期高祖獻陵和太宗昭陵的石刻形制巨大、雄渾,題材、數量、陳列位置等並無定製。盛唐時期的高宗乾陵、中宗定陵和睿宗橋陵的石刻雖仍保存前期風格,但雕刻藝術更為精湛,而且種類和數量大為增加,組合基本形成定製。中晚唐時期,自玄宗泰陵至僖宗靖陵的13座陵墓,石刻大部分形體卑小,製作粗糙,組合上也出現混亂現象,反映了安史之亂以後唐王朝由盛而衰的境況。

昭陵由於山南地險,石刻都集中在陵北。《唐會要》卷二十載:「上欲闡先帝徽烈,乃令匠人琢石,寫諸蕃君長貞觀中擒伏舊化者形狀而刻其官名:突厥頡利可汗、左衛大將軍阿史那出苾……等十四人,列於陵司馬北門內,九嵕山之陰以旌武功。乃又刻石為常所乘破敵馬六匹於闕下也。」祭壇東西廡布列太宗生前所乘六匹戰馬的浮雕像,即著名的「昭陵六駿」。唐太宗為追念自己南征北戰的功績並紀念心愛的戰馬,在埋葬長孫皇后之後即詔令雕刻「六駿」。據說,「六駿」都是從西域和波斯馬中精選出來的良馬。在雕刻時,先由大畫家閻立本繪製圖樣,並令大書法家歐陽詢書寫贊語於石的上角。

「六駿」雕刻在高2.5米、寬三米的石板上,據《全唐文》所收贊文記載,原分東西兩組。東面第一駿「特勒驃」為黃馬,白喙,微黑,是平定宋金剛時的坐騎;第二駿「青騅」蒼白雜色,前中五箭,是平定竇建德時的坐騎;第三駿「什伐色」純赤色,前中四箭、背中一箭,是平定王世充、擊敗竇建德時的坐騎。西面第一駿「颯露紫」紫色,前中一箭,是攻洛陽擊敗王世充時的坐騎;第二駿「拳毛騧〔gua瓜〕」為黃馬,黑喙,前中六箭,背中三箭,是平定劉黑闥〔ta踏〕時的坐騎;第三駿「白蹄烏」純黑色,四蹄俱白,是平定薛仁杲時的坐騎。六駿中「颯露紫」是唯一附刻人像的,人正在俯首為馬拔箭。據《唐書·丘行恭傳》記載,它所表現的是攻擊洛陽王世充時丘行恭拚死護駕讓騎拔箭的故事。「拳毛騧」和「特勒驃」表現出緩步行進的安然神態,其他四匹則表現了奔騰的強勁姿態。這些技藝精絕、又寓意著豐富歷史內容的藝術珍品,線條簡潔有力,造型栩栩如生,充分顯示了我國古代雕刻藝術的成就。可惜已於1914年全部被破壞,其中「颯露紫」和「拳毛騧」兩駿被盜運到美國,現存美國費城大學博物館,其餘四駿復原後,現存陝西省博物館。

昭陵玄武門內,原陳列著高宗年間所刻的14尊「蕃酋」像,包括突厥、吐蕃、吐谷渾、龜茲、于闐、焉耆、高昌、新羅、樂浪等的可汗和王,他們都曾受唐朝的詔封。石雕像高二米多,座高一米。清乾隆以後大多被毀,現存的僅有「突厥答布可汗阿史那社爾」、「高昌王左武衛將軍智勇」、「焉耆王龍突騎支」等。自昭陵設置「蕃酋」以後,各陵也都設「蕃酋」或「蕃民」的石像。乾陵保存較完好,共有61人,玄宗泰陵存三人,敬宗庄陵存八人。德宗崇陵僅存一人,貌似南亞人。

自高宗乾陵以後,陵墓石刻群的組合排列有一定規制。內城四門各列石獅一對,北門外有石馬和馬夫,南門外神道兩側立華表、翼馬、駝鳥、石人、石馬和馬夫、「蕃酋」像等,但石刻的數量各陵不等。各陵中乾陵石刻最多,現有109件,橋陵次之,現有80餘件。橋陵石刻中無「蕃酋」和碑,其餘數量、種類、排列順序和乾陵相同。

唐高祖獻陵仿漢代制度開始實行陪葬制,唐太宗對此又作了明文規定。貞觀十一年(公元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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