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阿倍仲麻呂——埋骨盛唐的日本留學生

詩人包佶也揮筆寫了一首《送日本國聘賀使晁臣卿東歸》的詩。把阿倍仲麻呂作為日本天皇的使者、唐玄宗的臣子來描寫:「九澤蕃居使,千年聖主臣。」讚美他的知禮、樸實、誠懇的美德。「野情偏得禮,木性本含仁。」接著寫他衣錦還鄉的場面,「錦帆乘風轉,金裝照地新。」最後希望他以後再來中國訪問,一片深情溢於言表。

詩人魏萬也是他的知交,當魏萬要回王屋山時,兩人依依惜別,晁衡以自己從日本帶來的裘服相贈。因此著名詩人李白在詩中描繪魏萬:「身著日本裘,昂藏出風塵。」(《送王屋山人魏萬還王屋詩》)

其實,李白只是一場虛驚,阿倍仲麻呂並沒有死。第一艘船被漂流到南中國海的安南地方,部分船員於驩州(今越南河靜省,當時屬唐南海郡)上岸,卻又遭到土著襲擊。第一艘船上日本乘客死難170多人,僅有阿倍與藤原等10餘人倖存。這些倖存者於755年6月曆盡艱難長途跋涉回到長安。第二年中國發生了安史之亂,唐朝的黃金時代一去不復返了。阿倍仲麻呂隨玄宗入蜀,年余後返京,以後被肅宗任命為左散騎常侍。又奉命赴安南處理事宜,旋任鎮南都護。唐代宗時,766年,已經年近古稀的晁衡又被提升為安南節度使,任滿後回京,爵封北海郡開國公。770年在長安與世長辭,埋骨中國,享年73歲。為了表彰他的功績,唐代宗追贈他為潞州大都督。

734年,第10次遣唐使團在大使多治比廣成的率領下完成任務準備歸國時,照例要把隨上次遣唐使留唐已經結業的留學生帶回本國。與阿倍仲麻呂同來的留學生吉備真備、大和長岡等人都於此時回國。已經在中國度過17年生活的阿倍仲麻呂也十分懷念祖國和親人,希望早日回國。但因他已在唐朝做官,便向唐玄宗提出東歸省親的請求。消息傳出,他的中國詩友們依依不捨,紛紛贈詩告別。如秘書少監、詩人趙驊寫了《送晁補闕歸日本國詩》歡送他「東隅返故林」。同時也深深理解他思念故鄉日本,又捨不得生活多年的中國的矛盾心理,這是只有知心朋友才能體察的內心活動。這首詩已成為趙驊傳世的唯一作品。可是由於唐玄宗賞識晁衡的才華,竭力挽留,沒有批准他回國。阿倍仲麻呂只得揮筆寫了一首詩回贈他的朋友:

慕義空名在,偷忠孝不全。

阿倍仲麻呂雖在唐朝擢升高官崇爵,但他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祖國,曾多次寫信,托朝鮮新羅使節帶回本國,以寄鄉思。因此日本古籍《古今集鈔》中說:「仲麻呂在唐凡五十餘年,身雖榮貴,思歸不已,言及鄉國,未嘗不悽惻也。」當時唐朝對日本的交涉事務,常由晁衡參與或主持,為中日友好與文化交流作了許多貢獻。836年仁明天皇追贈其正二位,詔書中高度評價阿倍仲麻呂:「身涉鯨波,業成麟角,詞峰聳峻,學海揚漪,顯位斯升,英聲已播。」(《大日本史·阿倍仲麻呂傳》)

表達了與阿倍依依不捨的真摯感情。

此時55歲的阿倍仲麻呂離開故國已有36載,即將踏上歸途,回到父母之邦,拜見久別的的慈親,使他激動、喜悅。可是留唐歲月也使他銘感難忘,一旦要離別眾多的中國友人,又覺悵然若失。這種矛盾心理,充分表露在他的《銜命將辭國》一詩中,他寫道:「天中戀明主,海外憶慈親。」「西望懷恩日,東歸感義辰。」詩中一方面寫如何懷念祖國和久別的親人,另一方面則寫對第二故鄉中國和朝夕相處的友人的依戀之情,感情真摯動人。

日本晁卿辭帝都,征帆一片繞蓬壺。

明月不歸沉碧海,白雲愁色滿蒼梧。

抒發了他遊子思故鄉,忠孝難雙全,歸國遙無期的感慨。

萬國朝天中(指中國),東隅道最長(指日本)。

吾生美無度(指晁衡),高駕仕春坊(指其職)。

消息傳到中國,友人們以為阿倍仲麻呂已死,無不悲痛萬分。當時正在蘇州漫遊的唐朝大詩人李白,聞訊非常難過,含淚寫了一首《哭晁卿衡》:

這就是日本古代和歌中有名的《三笠山之歌》或稱《望鄉詩》。當時中國友人聽不懂日語,他又譯為漢語吟詠,眾人聞之,感嘆不已。不料遣唐使船隊入海以後,遭到風暴襲擊。藤原大使和阿倍等乘坐的第一艘船被狂風颳走而失蹤。後來其餘三條船相繼回到日本,第一船卻仍然不知去向。人們都以為第一艘船上的乘客可能已經全部遇難。

到了遣唐使返航船停泊的港口蘇州黃泗浦,不少中國友人前來送別。當時正值十一月十五日之夜,皓月當空,阿倍仲麻呂即將登舟之際,遙望明月,鄉情油然而生,情不自禁地用日語吟誦了一首和歌:

九州何處遠,萬里若乘空。

向國惟看日,歸帆當信風。

鰲身映天黑,魚眼射波紅。

鄉樹扶桑外,主人孤島中。

別離萬異域,音訊若為通。

阿倍仲麻呂在堪稱詩國的唐朝,與許多著名詩人名流交遊,結下了深厚友誼。他本來就有很高的詩賦修養,又經常與唐人詩友唱和切磋,受到熏陶,詩藝更加精益求精。中日詩人之間留下了許多唱和贈答佳作。唐代詩人儲光羲是其好友之一,曾在洛陽賦詩讚頌阿倍的人品才學。詩中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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