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詩史——三大史詩之三 第四節 瑪納斯與卡妮凱的婚姻

卡妮凱雍容靜穆,聰敏過人。她的父親鐵木爾汗有三個兄弟,她居二,長兄叫卡拉汗,三弟叫夏鐵木爾汗。長兄卡拉汗最有聲望,大家便稱美麗賢慧的卡妮凱是卡拉汗的公主。她隨卡拉汗在風景宜人的布哈拉居住。

一日,天高雲淡,風和日麗,卡妮凱率領著40位宮女在湖邊遊玩,恰逢雄獅瑪納斯率軍向別特巴克套進軍(即第三次出征),途經這裡。瑪納斯在駿馬上瞧見了這位姑娘,立刻被公主多情的風采所吸引。他勒住韁繩,把右腿搭在馬脖子上,嘴上叼著棗木煙袋,仔細端詳著卡妮凱,掀起了陣陣思緒:這是人間女子還是天上仙女,我若與她結為夫妻,夢中的夙願才會得到報償。在場的40位宮女誰也沒有注意,只有卡妮凱看到馬上的勇士是那麼英俊。勇士雖然迎著戰鼓揚鞭而去,可是湖畔卻留下了他們彼此的思戀。

瑪納斯忙於戰爭,一直到第五次塔什干之戰取勝以後,才想起了湖畔姑娘的倩影,徵得父親加克普的同意,便派了最善於辦外交的勇士阿吉拜去求親。阿吉拜風流倜儻〔titang替倘〕,口才很好,又懂禮貌,與各種人打交道,都能做到讓對方過得去,又不失自身的體面。這位天才的、心地善良的外交使節,見到卡拉汗以後,舉止得體,珍珠般的言語令人驚佩:

我的汗呵,你身邊有一隻俊美的小鴨,

我的汗呵,我們那裡有一隻勇猛的鷂鷹。

讓你的小鴨飛走吧,

讓我們的鷂鷹把她擒!

我的汗呵,你身邊有一隻潔白的天鵝,

我的汗呵,我們那裡有一隻勇猛的雄鷹。

讓你的小天鵝飛走吧,

讓我們的雄鷹去搜尋!

卡拉汗提出了苛刻的條件,要一筆大得無法付出的聘禮,其中包括一棵金樹,一棵銀樹,一個裝滿酥油的湖,一個裝滿奶汁的湖。阿吉拜既沒有表示嫌多,也沒有表示允諾,彬彬有禮地告辭。不料剛調轉馬頭,卻被卡妮凱挽留。他隨機應變說:「本想問嫂嫂的名字,可我沒有帶來饋贈的禮物。」她交給阿吉拜一塊手帕,要他送給瑪納斯。這是她早已準備好的,並以坦率的赤誠,請阿吉拜向瑪納斯轉達她的愛情。毫無做作,又毫不魯莽,很自然地向瑪納斯獻出了純情。

阿吉拜異常出色地完成了求親的使命。瑪納斯見到卡妮凱的定情手帕,喜不自禁。為了交付聘禮,他每日帶上勇士們上山圍獵,將野味換成茶葉、布匹和各種用品,然後喬裝成商人,馱上帳篷、物品,直奔卡拉汗的牧村。他擺開貨攤,立刻吸引了許多姑娘和媳婦們,但唯獨不見卡妮凱。瑪納斯出於對未婚妻的思念,在一個深夜悄悄地走進了她的氈房,卻被公主的短劍刺傷。瑪納斯慌忙逃離了氈房以後,他不責怪自己的冒失,反而對卡妮凱十分氣惱。從此,對未婚妻採取了冷淡的態度,以示報復,六年之內沒有再提這件婚事。卡妮凱並不因此泯滅對瑪納斯的愛情。她不卑不亢,穩重自持。

在勇士們的催促下,瑪納斯才派了一名笨拙魯莽的使臣到布哈拉去捎信說,如果卡拉汗的女兒願意嫁君王,就把她帶來,否則他瑪納斯就不客氣了。這個使臣,用柯爾克孜人的話說,是個「粗得叫他取帽子,他會連人家的腦袋也取下來」的勇士。他風風火火地來到卡拉汗面前,一連聲地訓斥。卡拉汗懼怕瑪納斯的武力,唯恐布哈拉被夷為平地。他無可奈何,只得為公主陪了畜群,選了20名男女青年,簡簡單單地把卡妮凱送去結婚。

婚後,瑪納斯因聽信另外兩個美女的讒言,曾經兩度遺棄過卡妮凱,而卡妮凱卻通情達理,辦事幹練,洞察世事,為人處事,落落大方。她那驚人的毅力和高尚的情操,使人們更尊敬她,也更同情她。她從不用甜美的話語去博得君王的溫情,而是全心全意為瑪納斯家族和柯爾克孜人民效力。最終,使勇猛粗獷的瑪納斯為之折服。卡妮凱從此在瑪納斯心目中,佔據了不可取代的地位。她成了他最心愛的妻子,也是他的輔佐和朋友,除了在戰場上,瑪納斯簡直一時一刻也離不開她。民族的災難,生活的磨練,愛情的坎坷,考驗了他們,也鍛煉了他們。卡妮凱成為唯一能參加最高軍事會議的女性。她的意見受到全體參加會議的汗王們的重視,瑪納斯當即付諸實行,打開了自己的金庫,補充了軍需,為第七次偉大的遠征作好了物質上的準備。

瑪納斯犧牲以後,卡尼凱的悲哀超過所有的人。但她牢記著瑪納斯的遺言,為他選擇了理想的墓地,建造了精美的陵墓。她團結活著的勇士們,在艱難的條件下撫養獨生子,以便重振瑪納斯的未竟之業。她對瑪納斯的愛,自始至終,矢志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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