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拾叄] 迷路的人

回珍珠飯店的路上,塞寧開始討厭起楊佐羅,她覺得他實在太喜歡留情,那樣子太過自做多情。她不喜歡這樣的男人,他不夠酷,不夠縝密。

吃完飯出來散步的人很多,拖家帶口,有的還帶著狗。有一條像熊又像狗的小寵物先主人之前跑到他們倆的面前,小寵物很乖地卧倒在他們跟前,塞寧過去摸他的毛髮,還張羅著讓楊佐羅把打包來的點心餵給它吃。楊佐羅站在那裡,懶得看那條狗一眼。

「你喂喂它啊!」

「那點心是給人吃的,又不是狗糧!」楊佐羅撇著嘴,竟然護食起來。

「沒聽過啊,狗是人類的朋友!」塞寧已經真的察覺到自己無法適應他了,不過還是拿了一句話來教育他,向他示意她的不滿。

「人的朋友?!可它畢竟還是一條狗嘛,這麼精緻的點心喂它就浪費了啊……」

塞寧直起身子,看了看他,再仔細甄別一下他的面貌。若有若無地呼出一口氣,轉身向前走。楊佐羅並不知道她生氣了而且還有些傷心,楊佐羅太不了解女人了,也太不了解塞寧了。這個男人很盲目地愛上了塞寧,而塞寧卻因為他的盲目而否定了他。

回憶里的那個男孩子和女孩子一起去上學,背著帆布書包,口袋裡有的不過是幾枚硬幣和一些加餐的點心。

女孩子喜歡狗,男孩子害怕狗。這時在他們的眼前出現了一條像熊又像狗的狗,身體強壯,毛髮金棕,腦袋碩大,看它走路的姿勢就知道它的脾氣很溫和,不會隨便咬人甚至不會隨便犬吠。女孩子摸著它的毛,很心疼地問它:「你家主人在哪裡?你是不是迷路了啊?你有沒有受傷?你餓不餓啊?!……」男孩子站在三米之外,看著眼前的和平景象,舒了一口氣,忙拿出加餐帶的點心,走過來把小塑料帶放進女孩子的手心裡,然後再站回3米之外遠遠地看著他們。女孩子將點心都餵了小狗,狗看起來已經很餓了,不然怎麼會連沒有肉的點心都吃得這麼起勁啊。可是上課要遲到了,他們不得不趕緊去學校。

放學時,再路過那個巷子,男孩子和女孩子一起分頭尋找那條狗。未果。他們一起禱告,希望那隻小狗可以找到主人,不要再受凍挨餓,不要再流落街頭……

那個記憶的黃昏因此變得有些凄涼,多少讓人有一些提心弔膽。可那個黃昏最終會離他們所在的生活越來越遠,遠到變成不經意去想就會想不起來的一段類似於故事或者傳說的事件。

塞寧走在楊佐羅的前面,伴隨著回憶,流下了眼淚。她覺得自己錯了。自己犯了一個最愚蠢的錯誤。

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珍珠飯店。人不是很多,輕微和馬格麗特吹了許多彩色的氫氣球。輕微讓馬格麗特抓好了氣球的繩子,坐在影院門口給她拍照。

天很黑了,必須要用閃光燈。這在以前,馬格麗特是肯定不會答應的。一是她不喜歡這麼做作,二是她不喜歡閃光燈的捕捉。可是她心裡明白,她要對輕微好,讓輕微高興,那就不要太計較這些小事情。

楊佐羅也被輕微抓來拍了幾張手持氣球滿眼絕望的照片。輪到塞寧,她拒絕。說過了,她不喜歡輕微,多少覺得她是個有問題的人。而且塞寧也實在是乏了,一天之中發生了那麼多事,誰的請求也無法讓她再敷衍一次了。

眾人一起走進電影院的時候,塞寧對楊佐羅說:「我突然想回家。」

楊佐羅自然無比鬱悶:「為什麼?」

塞寧:「我忘記告訴你,我換床睡不著。」

楊佐羅想起那天他們第一次親熱的情景,那夜他睡了,而塞寧卻醒著,他頓時信以為真。可是對於一個長期在外行走的人來說,想認床都難。可見楊佐羅真是讓愛沖昏了頭腦,變得簡單而盲從。

楊佐羅:「哎呀,你真粗心,認床的事情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啊?!早知道我們就不要出來折騰這麼一大通了。」

塞寧:「沒關係,出來走走挺好的,呼吸新鮮空氣。」

楊佐羅:「那我送你回去吧,我得陪著你,你身體還不穩定吶!」

塞寧:「不要啦,我可以保證,我沒問題的,頭也已經不疼了……你就放心吧。如果難受我會給你打電話的。你好幾天沒有好好在店裡呆著了,這樣貪玩可不行。」

楊佐羅仍舊把塞寧的逃避當作是:建立若即若離的最美好的戀愛感情。所以他最後還是有些不情願地答應了。囑咐她把電暖氣開到28度,再在旁邊放上一盆水,別太乾燥,容易上火。還說著明天要再去買個加濕器……塞寧對他笑笑,看似很正常地走了。

楊佐羅忙了一天已經很累了,塞寧走了之後,他感覺自己沒有一點兒力氣再去多說一句話,自然也沒有告訴輕微今天跟格桑見面的事情。回到房間幾乎是合衣而眠。

馬格麗特和輕微呆在影院里。今天是周末,放的是限制級電影。色情片大部分都情節無聊,而所有在場的人,一看就是被挑逗得情慾高漲無法自拔。

馬格麗特昏昏欲睡,而輕微則搖搖欲墜。

馬格麗特:「輕微,我很困了,想回去睡覺。」

輕微顯然不想動的樣子,兩眼對著屏幕閃爍著媚人的光芒。

馬格麗特又說了一遍,輕微才聽到,她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座位,穿上棉服,陪馬格麗特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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