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絕處逢生

「一號,這裡是春霆號。我沿江上溯到二十公里,沒有發現高能量反饋。根據四號的要求,我必須立即返航了,抱歉。」

「按要求返航吧。」矢理縮在椅子里閉目養神,「四號在追查法國人,任務同樣艱巨,要小心。」

「明白。頭兒,還有件奇怪的事。」

「什麼?」

「請稍等,正在轉入十號的加密頻道。」

「嘶嘶……一號……嘶……這裡是十號。就在五分鐘前,實踐三號衛星意外檢測到一組信號……嘶嘶……確切地說,是一組高頻振動。這組信號與目前所掌握的第三、第七、第十五組安蒂基西拉解碼反應非常類似,單極鏈接層,方位在1403、1507。重複,信號與第三……」

「確認是安蒂基西拉解碼組?」矢理一躍而起,打斷了十號的話,「確認么?」

「呃,相似度在70%左右。目前得到的信號很少,並且似乎穿越某種介質,導致背景噪音超過允許解碼的範圍。但從其頻率和行為模式判斷,呃——」行動小組首席科學官員,十號斟酌著說,「我們認為,該目標至少部分遵循基於安蒂基西拉編碼的原則,其單極鏈接模式非常明顯。」

「穿越的介質,是指水體么?」葉襄問。

「有63.37%的可能是水體,因為背景雜訊有明顯的波動跡象,且呈某種規則方向運動——如果要我說,應該是流動的水體,比如江河一類,才能造成這種大範圍的方向性。話說回來,該編碼形式單一,目前截獲的僅有第三、第七……」

「全體行動,向1403、1507方位靠攏!」矢理不聽他啰嗦,大聲下令道:「該目標在水體以下,立即聯繫水上刑警支隊,調派船舶支援!天蠍號,沿江岸向前推進,留意每一個可以目標,快、快、快!」

噗——

「哇——咳咳、咳咳!」

「咳咳,放手!你勒死老娘了。咳咳!」

「我、我腿抽筋了!」

「那也別扯我,咳咳咳,這他媽的臭水,到底是什麼地方?」

當石門最終打開時,果然如瑪瑞拉所嗅、矢茵所料,外面是同樣冰冷的水。她倆在水徹底充滿通道前深深吸了口氣,但石門開啟花了不少時間,而且其後是一條狹長彎曲的天然洞穴。等到從至少二十米深的水底冒出來,只差一口氣就憋死了。不過稍緩過了勁,兩人便警惕地抬頭四處張望。

天空有雲,因為反射城市燈光,隱隱顯出黑紅顏色,看得久了,讓人徒然生出一種落入某隻怪獸肚腸里的幻覺。

相比之下,四周卻是一片漆黑,分不出哪是水哪是岸。遠遠的零星幾盞燈光,也有一些車燈快速移動,但目測距離至少在五十米以上。黑燈瞎火,哪裡敢亂游。浪頭起起伏伏,兩人都沒了力氣,盡量仰浮在水面,隨波逐流。

阿特拉斯的狗窩說不定全建築在江水之下。剛才矢茵在鑽出洞穴後,曾經回頭看了一眼,卻看見江底泥石渾濁,彷彿有某個機關正在重新掩蓋洞口,讓人再也無法從外部發現。

「是江。太寬了。」矢茵說,「那傢伙可真夠絕,居然把窩修在江底下,誰找得到啊?」

「所以說他是變態!這兒可有兩條江,長江還是渝水?」

「呸呸,」矢茵吐出口水,「誰知道呢!今年水特別少,兩江江水都差不多,一股泥味兒……不過至少不是主城區那一段,兩邊濱江路不可能這麼冷清。」

「幸虧不是主城區,否則那麼多船開來開去,我這一身可怎麼見人?」

「嘶、我冷……」

「我也冷,」瑪瑞拉白她一眼,「我還心冷呢!我的限量版裙子!這下子乾洗都弄不好了!那是什麼?」

兩人一起回頭,大約十幾米之外,幽幽亮起了一盞橘黃色的燈。雖然並不怎麼明亮,兩人心中卻都是一暖,立即奮起最後的力氣向燈撲騰去。

五分鐘後,兩人疲憊地爬上一艘導航燈船。矢茵抱成一團,哆哆嗦嗦地說:「該死,這、這種船通常都布置在江中心的,我們要怎樣才能游到岸上?」

瑪瑞拉癱軟在船上:「你走吧,反正我是動不了,讓我死在這裡好了……」

矢茵眯著眼,想看到一點河岸的痕迹,但兩側的燈光隔的太遠,身旁的導航燈又太亮,根本看不清楚。看來真的只有等到天明了。

她坐在船頭髮呆,其實沒有發獃,她想到了一個問題:為什麼這麼容易就從阿特拉斯的老窩裡出來了?

他的每一個細節都設計得非常完善,卻偏偏在老窩裡完全不設防,任由自己大搖大擺地找出路,這實在不像他的風格。他是有意為之?還是有突如其來、更加重要的事,以至於來不及把自己反鎖在房間里?真是猜不透……

忽然覺得身子一熱,瑪瑞拉從後面抱緊自己,嘴巴湊到耳朵邊,輕聲說:「我冷。」

「呃,我也冷。」

「介意我這樣抱你么?」

矢茵搖搖頭。

瑪瑞拉嘿嘿輕笑,似乎很滿意。她腦袋在矢茵後背上滾來滾去,矢茵拿她沒法,乾脆不理。瑪瑞拉的限量版裙子本來就輕薄,在水裡遊了半天,弔帶都落到手肘處了。瑪瑞拉的手從旁邊偷偷摸進去,摸到矢茵肚子上。

「你做什麼?」矢茵有些迷糊。折騰了這麼久,她困得都快睜不開眼。

「沒什麼,嘻嘻。」瑪瑞拉越法在她背後蹭來蹭去,忽然想到一事,問道:「對了,安蒂基西拉機器!你是怎麼弄開的?你以前見過?」

矢茵還是搖頭:「我比你還困惑呢。那個時候不知怎麼,手就不聽使喚地動起來……我真的是第一次看見有這麼神奇的東西,但為何就……喂,你的手到處亂摸什麼?別抓我胸口啊。」

「嘻,你的身體真暖和。」瑪瑞拉從矢茵胸口收回手,卻又摸到她背上,繼續說,「你今年幾歲了?」

「要你管?」

「胸雖然小,板起臉來架子倒比我老……」

矢茵惱火道:「誰比你老?不過道上混的都叫我茵姐。」」

「姐姐,」瑪瑞拉立即甜甜地叫道,「你教教我嘛!」

「教你什麼?」

「安蒂基西拉呀?剛才你其實在測試那台機器,是不是?啊,我想起來了,你老爸是上一任執玉使,一定是他傳給你的,對不?」

「我不知道!」矢茵莫名的怒火中燒,用力甩開瑪瑞拉,舉起手吼道,「老爸教我各種奇怪的本事,什麼擒拿、輕功、跳傘、潛水、無人區生存技能、自救一百例……偏偏沒有什麼破機器的使用指南!我、我……」

「呃,你別激動,我也只是說說。」瑪瑞拉知趣地退開。

矢茵腦子裡到現在還亂七八糟,剛才動手解開安蒂基西拉機器時,身體竟然完全不受控制。她甚至在心中狂喊狂叫,想要阻止手的動作,但某種無法可說、無法可形容、更無法可抑制的情緒籠罩了她,讓她眼睜睜看著自己走火入魔……

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真讓人噁心。然而更噁心的是,一旦組合完成,安蒂基西拉機器縮回洞中,她驟然回過神,就一點也記不起剛才是如何做到。就像某段程序突然插入主進程當中,盡情侵佔核心資源,又在瞬間消失,抹去一切使用痕迹。

媽的,難道我被上身了不成?

還有,她更加悲慘地想,那群人亂打一氣,自己也許已經無家可歸了。矢茵萬念俱灰,雙手抱緊了膝蓋,把頭深深埋進胳膊里。

「嗨,你在想什麼?」瑪瑞拉湊到她耳朵邊問,「想男人?」

「我在想——」矢茵咬牙切齒地說:「究竟是誰把我扯進來的。帝啟?阿特拉斯?還是你?」

「我?」瑪瑞拉一臉委屈,「我怎麼也只能算個不太成功的施救者,徹底失敗的受害人。」

矢茵點頭道:「不錯,受害者。我也是受害者。突然之間,這些人,這些事,統統就來了,之前毫無徵兆,現在也不像會終止。要我說——啊,這可讓我終於想到究竟是誰了。」

「誰?」

矢茵伸出手,慢慢捏緊,指關節咯咯作響,說:「那個散布謠言,說我會得到什麼禮物的人!」

瑪瑞拉頓了片刻:「你還真會透過現象看本質。」

「他為什麼要怎麼做?」矢茵問。

瑪瑞拉搖搖頭。

「你是何時何地聽到這傳言的?」

「大概今年三月份,在尼泊爾的時候。」瑪瑞拉眼珠子轉了幾圈,「但你也不能證明這只是謠言。」

「對,我什麼也不能證明。」因為想到對方可能在比她所能想像的還要廣闊的範圍內散步了傳言,不知道還有多少奇怪危險的人或事會找上門來,年輕的矢茵只覺得背一陣陣的抽搐。

「要我說吧,你現在只能先藏起來,等著事態進一步發展。」瑪瑞拉很有經驗地說,「一旦生日過了,並沒有什麼禮物送來,你才有機會脫身。走,到我那兒去。」

矢茵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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