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古代郵政的演變 第一節 古代官方的郵驛

在遠古時候,我們的祖先在沒有發明文字和使用交通工具之前,就已經能夠在一定範圍內藉助於呼叫、打手勢,或採取以物示意的辦法來相互傳遞一些簡單的信息了。遠古傳說中說,堯帝為了鼓勵人民提意見,曾設置了木鼓。誰有建議或不滿,可以擊鼓示意。這種方式與至今尚在非洲大陸流行的「鼓郵」頗為相似,那裡鼓手能在兩面或多面鼓上敲擊出不同的聲音和節奏,表達不同的語言,以傳遞信息。可以推斷,我國使用擊鼓傳遞信息,最早當在原始社會末期。

到了公元前21世紀夏王朝建立後,我國中原地區進入了奴隸制社會。人們的通信活動比以前大大複雜化了。國家組織人們治理洪水,需要完善的通信組織系統。政府對地方實行有效的管理,也需要較為嚴密的通信聯絡網。夏朝設立了「牧正」、「庖正」和「車正」等與交通有關的官吏,交通道路及其設施也增多了,通信自然比以前大大方便了。據甲骨文記載,到商朝紂王在位時,已經普遍利用了音傳通信的手段。至於「聲光」通信,古代傳說中有一段關於商紂王使用烽火的記載,把我國早期的「聲光」通信,提前到大約3000年以前,這個時間比後來周幽王烽火戲諸侯還要早400多年。

到西周時候,我國已經有了比較完整的郵驛制度。各種不同的傳遞方式有了不同的名稱。比如:以車傳遞稱作「傳」,這是一種輕車快傳;還有一種車傳稱為「馹」。主要在邊境上傳書的機構,人們叫它為「郵」。另有一種叫做「徒」的,則為急行步傳,讓善於快跑的人傳遞公函或信息,有點類似古希臘馬拉松的菲迪皮茨。大體上,西周時單騎傳書還不多,一般為車傳。在西周的郵傳驛道上,沿途設置了休息站,叫做「委」、「館」或「市」,並有一整套管理制度。從史料上看,西周的通信郵驛,效率是很高的。當時周公被封於魯,姜尚封於齊。姜尚到齊後不講政策,濫殺了當地兩個賢士。周公聞聽此事後,立刻乘「急傳」趕到齊都臨淄,制止了姜尚的專斷行為。「急傳」能如此迅速地趕到,說明當時驛路的暢通。

西周時軍事上的烽火通信,已經成為正式制度。當時在邊境和通往邊境的道路上,每隔一定的距離,就築有一座烽火台。烽火台派戍卒守衛,遇到敵人入侵時,便一個接一個地點燃烽火報警。各路諸侯見到烽火,馬上率軍前來禦敵。相傳昏庸的周幽王為了逗他的寵妃褒姒發笑,竟無緣無故地下令燃起烽火欺騙各路諸侯。後來果真有敵兵入侵,諸侯看到烽火不再相信,也就沒有出兵。結果周幽王被外敵殺死,西周王朝也滅亡了。這個故事從另一個側面說明當時有組織的通信活動已具相當規模了。

西周以後,歷代王朝都沿襲了這種烽火報警的方法。在兩漢時期,從河西四郡(今甘肅武威、張掖、酒泉和敦煌),一直到鹽澤(今新疆東部羅布泊),都有烽火台設置,而且規模很大,據說是「五里一燧,十里一墩,三十里一堡,百里一城寨」。舉放烽火的方法晝夜也不相同,白天舉煙,夜晚點火。此外,還採用各種不同的暗號來表示進犯敵人的多少,例如敵人在500人以下的放一道烽火,500人以上的放兩道烽火,等等。這種有組織的通信方法,對防守邊疆,抵禦敵人,曾起過一定的作用。利用烽火進行通信的方法,直到明、清時期,許多地方還在使用。但是,烽火報警畢竟有很大的局限性。用烽火傳遞軍情,固然很快,但它不能把詳細的敵情從邊疆報送上來,更不能把上面的命令傳達下去。所以,隨著社會的發展和政治、軍事的需要,逐步形成了傳遞官府文書的更嚴密的郵驛制度。

春秋戰國時期,隨著政治、經濟和文化的進步,郵驛通信逐漸完備起來。春秋時期郵驛制度發展的重要標誌,就是單騎通信和接力傳遞的出現。這是我國郵驛制度史上的一次重大變化。單騎快馬通信最早見於《左傳》記載的鄭國相國子產的故事。接力傳遞最初記載也見於《左傳》。接力運輸和傳遞信件方式,自然要比單程車傳遞要快得多。不過上述兩種先進的郵傳方法,春秋中期以前還僅僅在少數情況下使用,到了春秋晚期才逐漸普及。當時大部分場合,還用傳統的通信手段——「傳車」和「馹」。「傳車」即前面已說過的車傳通信。「馹」是一種高級急行車,一般高級人物辦急事時使用。比如,齊國大臣晏子出奔,使齊國國君十分震驚,立即乘上「馹」去追趕,終於在邊境上把這位賢臣請回。當時的郵傳是很快的,孔子曾說:「德之流行,速於置郵而傳命。」雖說是指德行廣泛傳播快於郵傳,但還是把郵傳作為速度快的參照物。戰國時期,郵驛通信事業繁忙的標誌之一是簡書與符信的風行。那時候,紙張尚未發明,而商朝時期的甲骨文已被淘汰,逐漸興起的是竹木製作的簡書。簡書是把書信或文章刻寫在竹木簡上,西周開始出現。戰國時期,大凡日常公文、官吏奏報、官方通信、說客上書,全用簡牘。簡訊一般字面向內,捆上加封;長信則把簡片用皮條連繫成冊,捲成一卷,外面加封。符信是通信的信物,即通行的憑證,有符有節。節是身份證明,供使者在路途中使用。持有此節者,沿途住宿伙食一律由傳舍供給。符與節略有不同,大半是軍事憑信,也可作為國家治安所規定的通行證件。戰國有一個「竊符救趙」的故事。說的是戰國末年,秦國重兵包圍趙國首都邯鄲,趙國平原君寫信給魏國信陵君求救,信陵君幾次請求他的胞兄魏安釐〔xi西〕王出兵,都未得到允許。信陵君依靠魏王寵妃如姬的合作,盜出虎符,率領八萬精兵救了邯鄲之圍。這一虎符便是當時調兵的憑證。這是戰國時期調兵遣將的信物,必須由通信使者持虎符的一半去和軍事將領手中的另一半合符,命令才能生效。

秦王朝是我國統一的中央集權封建時代的開始。秦始皇所制定的統一文字、度量衡、車軌、道路等制度,對我國後代有深遠影響。在開創統一的郵驛制度方面,秦朝也有不世之功。秦朝的郵驛統一了稱呼,把「遽〔ju巨〕」、「馹」、「置」等等不同名目一概統一規定為「郵」。從此,「郵」便成為通信系統的專有名詞。在郵傳方式上,秦時大都採用接力傳遞文書的辦法,由政府規定固定的路線,由負責郵遞的人員一站一站接力傳遞下去。為了保證公文和書信的及時、迅速而準確地到達,秦王朝規定了一系列嚴厲的法律。秦朝的《行書律》規定:文書可分為兩大類,一類為急行文書,另一類是普通文書。急行文書包括皇帝詔書,必須立即傳達,不能有片刻稽留。普通文書也規定當日送出,不許積壓。律文中說:「行命書及書署急者,輒行之;不急者,日畢,不敢留。留者以律論之。」意為:詔書和註明為急文書者,要立刻送出;不急的文書,也要當日事當日畢,不許耽擱。有耽誤的以法律處置。秦朝的通信幹線貫通東西南北,郵驛制度也比較規範。這種有效的通信系統,起著鞏固中央集權制度的作用。中央政府可以源源不斷接到各地方的情況通報。由於政府規定了地方向上彙報請示必須以書面形式,秦始皇每天要批閱的奏章所使用的竹木簡片竟重達120斤。秦政府還通過這些通信系統,及時了解邊防和民間的動態,採取果斷的對策和措施。

漢朝的一切制度都在秦時奠定了基礎。在郵驛制度方面也是一樣,但漢時又比秦朝有了進一步的發展。兩漢政府同秦朝政府一樣,十分重視郵傳的建設。在中央部一級的九卿官職中,有許多是和郵驛制度直接相關的。比如,少府中的尚書令和符節令,便是專管政府公文收發和符節的分發管理。大鴻臚,兼管郵使的接待。御史大夫也兼管郵傳,對郵傳使者的憑證進行監察。和郵傳關係最直接的是九卿中的衛尉,他的屬下有一官員叫「公車司馬令」,負責接待由傳車徵召來上書的民間賢士,所以又叫「公車上書」。後來近代史上著名的康有為等人的「公車上書」,即得名於此。漢朝地方上的郵驛管理,也比前代更為正規化。郵驛系統由州、郡、縣三級管理。郡太守府里最受重視的一個官吏便是「督郵」。「三國志」中記載了張飛憤怒鞭打督郵就是打的這種官。同秦朝相比,漢代郵傳制度的最大進步就是驛和郵的分流。以騎馬為主的信遞方式,便以「驛」正式命名。那些短途的以步行為主「遞送文書」者,便以「郵」正式命名。管理長途傳遞信件文書的設施,叫「驛置」,即後來的「驛站」。管理短途步行投遞書信的機構,叫「郵亭」。那個時期,在由京城通往邊境的千里驛道上,每隔30里設一個「驛站」,每隔10里設一個「郵亭」。驛站是我國最早的一種官方住宿設施。當驛站初創之際,接待對象只是信吏和郵卒。秦漢以後,驛站的任務擴大,不僅是信吏的館舍,而且也是兼管過往官員吃住的處所了。當時,驛道上塵土飛揚,驛站中人歡馬叫。1972年,甘肅嘉峪關魏晉墓出土的一塊漢代畫像磚上,畫著一個驛使,騎在飛奔的紅鬃馬上,一手持韁,一手舉著文書,生動地再現了古代郵驛的實況。漢朝的官郵制度很嚴格。郵亭或驛站的來往文書要登記造冊,稱為「郵書簿」。來往郵路上的驛使或郵差有一定的服色,他們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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