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寶劍出鞘 1、賺錢只是技術,藏錢才是藝術

位於獅子山以南、界限街以北的九龍塘,是香港市區罕有的低密度發展區。區內以平房和別墅為主,環境清幽。幾天前,謝依萱將家搬來這裡。

清晨的陽光灑進屋內,謝依萱睜開眼睛,看了看枕邊,並沒有人。她裹起被子,重新閉上雙眼,臉頰上浮現出甜蜜笑容。謝依萱腦海中不斷閃現昨晚銷魂蝕骨的場景。「別去想了,怪不好意思的。」她提醒著自己,卻總也無濟於事。臉上的笑容更加甜蜜,還泛起一絲紅暈。

這幾天,一種巨大的幸福與刺激,就像軟綿綿的被子,包裹著謝依萱的身體。她不是第一次嘗試這種遊戲,卻收穫了從未有過的驚喜。很多男人誤以為,女人把身體交付給了你,就是把性交付給了你。其實,女人有一道心理的堤壩。她也許一生睡在你身邊,你熟悉她身體的每一處器官,幾如左手摸右手,然而那條堤壩小心翼翼圍著情慾的堰塞湖,始終沉睡在她身體里,終其一生,與你緣慳一面。而一旦調動起來,必然是翻江倒海,水漫金山。

謝依萱那片情慾的堰塞湖,終於被一個男人掘開。決堤之後的樣子,會是一個女人難忘的體驗。關於性的記憶被定格於此,它是某種巨大的狂喜和感傷,無法剋制,無法模仿,無法超越,也無法重現,那是誰也無法觸及的秘密。

謝依萱不敢相信,掘開這片堰塞湖的,會是一個年長自己二十多歲的男人。她還記得兩人間的第一次,她出乎意料地順從了這個粗魯男人的一切要求,聽任他擺布。有性經驗的男女都知道,兩人之間的第一次,一定是關於主導權的一場暗戰。誰聽誰的,不是簡單的習慣問題,而是按照誰的節奏,以誰的期待來定位性的尺度的問題。這是床上必爭之地!謝依萱主動放棄,只因甘願從此成為這個男人的附庸。

杜林祥此刻正在廚房裡準備早飯。他已記不清,上次自己起床做早飯,是在多麼久遠的過去。杜林祥哼著小曲,心情難得地輕鬆。他也情不自禁地回憶起昨晚:如絲的媚眼、誘惑的雙唇,迷幻的月影和搖落滿地的香江流光……

對於謝依萱,杜林祥除了不可自拔的情慾,更有深深的歉疚。在與萬順龍鬥法的關鍵時刻,杜林祥接到謝依萱的電話,隱晦地告訴他,不能收購大眾股份,或許不是壞事。杜林祥立時無比警覺,並通知了谷偉民。

谷偉民同樣如臨大敵,他調動一切手段,最終發現就在當天下午,謝依萱悄悄破解了企業內網的加密裝置,查看了許多她原本接觸不到的核心資料。谷偉民從驚恐轉為憤怒,他告訴杜林祥,要立即開除謝依萱,還會羅織罪名,讓謝依萱去警局裡待一段時間。

杜林祥一開始堅決反對。他已經愛上了謝依萱,不忍心這個女人受一丁點委屈。而且這次謝依萱以身涉險,更足以證明對自己的一往情深。

「現在可不是卿卿我我的時候。」谷偉民在電話中回戧,「女人為了愛情,什麼蠢事都幹得出來。謝依萱為了不讓你掉進陷阱,不知道還會折騰出什麼事。要是動靜鬧大了,讓萬順龍嗅出風聲,咱們後悔都來不及。」

「就沒有其他辦法?」杜林祥苦苦哀求。

谷偉民語氣堅定:「這就是讓謝依萱閉嘴的最好辦法。那裡邊我有熟人,保證她進去這段時間,既不能亂說話,更不會吃一點苦。賣殼的事一結束,她也會因為證據不足重獲自由。」

理智戰勝了情感,杜林祥咬著牙說:「就按你說的辦。」

正因為此,在謝依萱身陷囹圄時,杜林祥一遍遍觀看《亮劍》,還反覆問自己:「如果城樓上被綁著的是田雨而不是秀芹,李雲龍還會下令開炮嗎?」塵埃落定後,萬分狂喜的杜林祥最牽掛的,就是被警方帶走的心上人。他甚至等不及庄智奇從深圳歸來彙報具體情況,就急匆匆趕赴香港。

謝依萱畢竟是個單純可愛的女子,她有馬曉靜般迷人的眼神,卻遠沒有馬曉靜那樣縝密的心機。直到現在,她還慶幸於杜林祥在收購大眾股份一事上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仍以為自己的遭遇,完全是谷偉民痛下殺手。她不知道,那個將她擁入懷中的男人,正是同謀!

杜林祥小心翼翼地守護著這個秘密。真相,永遠不能讓謝依萱知道。甚至兩人的關係,他也不願意讓外人知曉。在河州公司里,無論庄智奇還是高明勇,都不知道自己的老闆已然抱得美人歸,還在香江之畔金屋藏嬌。

這間高檔公寓,是杜林祥為謝依萱租下的。謝依萱並不是一個愛錢的女子,當著杜林祥,更是絕口不提錢字。然而杜林祥心裡已打定主意,只待公司的財務狀況好轉,就在香港為謝依萱購置一套真正的豪宅。

杜林祥端著早餐走進卧室。謝依萱摟住他的脖子:「不想吃這些。」杜林祥問:「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

「我想吃……」謝依萱淺淺一笑,眼神中帶著幾分勾魂的意味。

杜林祥的下半身隱隱有了反應。他很想一把撲過去,但又心懷猶豫。昨夜的戰況實在太激烈,再來一次會不會……杜林祥快五十歲了,儘管身體還算硬朗,不能說力不從心,不過總該有所節制。就如建築工地上的重體力活,現在的杜林祥狠下心腸也能幹上一整天,但畢竟不如年輕時那會兒。

床頭柜上的手機忽然響起。謝依萱感覺十分掃興,杜林祥倒暗自慶幸。杜林祥拿起手機,走出了卧室:「智奇,有什麼事?」

電話正是庄智奇從河州打來的:「杜總,跟你彙報一下。因為上市的事,我約了幾位香港證券市場的朋友,準備今晚聚一下。聽說你也在香港,不知是否有空,到時一起去?」

「好啊!這幾天我在香港幫呂市長辦點事,晚上正好有空。」杜林祥撒了一個謊。當初離開河州,他只給辦公室的人說,自己來香港出差。誰也不知道,這幾天他已墜入溫柔鄉。

放下手機,謝依萱已走了出來:「今晚有事?」

杜林祥點點頭:「要去見幾個朋友,還是為上市的事。」

謝依萱問:「晚上還住這兒嗎?」

杜林祥說:「我倒想住這兒,可不行啊!你父母不是下午要從北京過來嗎?」

謝依萱離開了谷偉民的公司,也沒去找新的工作。她沒有將自己的事告訴父母,只是說換了個公司,工資比以前還高。至於和杜林祥的關係,謝依萱更不敢告訴父母。父母都是教師,他們無法接受女兒和一個已婚男人廝守在一起的現實。

謝依萱語帶惆悵:「那你什麼時候再過來?」

杜林祥說:「以後我會常來香港的。你要真想我,也可以來河州。」

兩人一直窩在家裡看電視,午飯是謝依萱下廚做的北京炸醬麵。下午三點過,兩人一齊奔赴機場,而後又在機場大廳里依依惜別。謝依萱要去接專程從北京趕來的父母,杜林祥則等待著庄智奇。

見到杜林祥後,庄智奇有些吃驚:「杜總怎麼親自來接?」

儘管趕來機場,只是想和謝依萱多待一會,但杜林祥還是笑著說:「那邊的事都辦完了,閑著也沒事,就來機場接你。」

晚宴九點過才結束,在回酒店的路上,杜林祥揉著太陽穴:「一屋子人,大部分說廣東話,還有幾個講英語的老外,許多話我都沒聽明白。」

庄智奇說:「我的英語也不好,有些話也是一知半解。下回這種事,看來得帶個翻譯。」

杜林祥笑了:「其實你們講那些專業術語,就算給我用普通話翻譯出來,我也依舊一頭霧水。」

「對了,」庄智奇說,「晚宴時我接了個電話,是陳錦兒打來的,說她乾爹知道杜總來香港了,想約你見面。」

「陳錦兒,誰呀?」杜林祥問。

庄智奇說:「咱們河州一個茶坊的老闆,在緯通大廈里也開了一家店。上次我去澳門找伍新福,就是陳錦兒的乾爹幫了大忙。」

「記起來了,你給我說過這事。」杜林祥說,「她乾爹應該很有能耐,他找我幹什麼?」

庄智奇說:「不清楚。陳錦兒就說,她乾爹認識你,還和你見過面。」

「認識我?」杜林祥有些驚訝,「她乾爹姓什麼?」

庄智奇說:「我聽下面的人稱呼他徐先生,應該姓徐吧。另外,她乾爹也是洪西人。」

姓徐,洪西人,人在香港,還認識我!杜林祥在大腦中不斷搜索。莫非是他?杜林祥心中猜測。

「去嗎?」庄智奇問。

「去。」杜林祥說,「他鄉遇故知,是個好兆頭。」

第二天早晨七點半,陳錦兒便開車來到酒店樓下。陳錦兒今天穿一件粉紅色運動開衫,配條牛仔褲,清爽不施脂粉,海藻般濃密的頭髮散發出純真的氣息。坐上車後,杜林祥忍不住說了句:「年輕就是好啊!」

陳錦兒微笑著答道:「杜總今天這身休閑裝,也很顯年輕嘛!」

杜林祥呵呵笑起來。這身衣服,還是前天去商場,謝依萱為自己挑的。與謝依萱在一起後,杜林祥的確有種變年輕的感覺。

庄智奇問:「咱們這是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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