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舍才有得 6、久走夜路,難免遇鬼

杜林祥急匆匆地趕回家裡,在他的印象中,周玉茹的語氣從沒有如此急切過。一路上,他甚至擔心,是不是兒子在國外被綁架了?

回到家裡,只見周玉傑與江小洋坐在沙發上。周玉茹則長舒了一口氣說:「總算把你等回來了。」在周玉茹看來,哪怕天大的事,只要自己男人出現,就都能擺平。

杜林祥焦急地問:「怎麼了?」

周玉傑說:「三哥,我的生意出了些狀況。下面縣裡的一個民政局局長被抓走了,本來紀委是查他挪用救災款的事,結果這王八蛋進去後一陣亂咬,還把我的公墓生意給舉報了。今天一大早,公安局的人就找我談話,還把公司的賬冊全部收走了。」

杜林祥知道,這麼多年來,周玉傑是依靠勾兌基層官員,把原本針對村民的公益性公墓,拿到市場上對外銷售才發的家。「久走夜路,難免遇鬼」,看來這回周玉傑是碰上難過的坎了。

杜林祥安慰道:「你也不要太擔心,公安局只是問問情況,不也沒採取進一步行動嗎?」

周玉傑搖搖頭:「他們還把我賬戶上的錢全都凍結了,另外據公司的人說,這幾天門口一直有人盯梢,不知道是不是便衣警察。」

杜林祥意識到事態嚴重了,他問:「要不要我託人去找找關係?」

周玉傑說:「關係當然得找,但不能待在這裡束手待斃。」

杜林祥問:「什麼意思?」

周玉傑說:「現在事態還不明朗,不清楚這事最後要鬧多大。我覺得還是先出去避避風頭,如果最後能大事化小,我再回來。」

杜林祥明白了,周玉傑是打定主意要跑路。現在他的賬戶已經被凍結,怪不得周玉茹叫自己準備一百萬現金。杜林祥問:「你有什麼打算?真要出去,一百萬怎麼夠?」

周玉傑說:「在國內的錢雖然目前取不出來,不過我早就留了一手。我在泰國,用朋友的戶頭存了四千多萬泰銖,差不多就是一千萬人民幣,這些錢也夠自己在曼谷當個寓公了。從三哥這借一百萬,就是路上周轉一下。」

杜林祥說:「自家兄弟,別說什麼借不借的。到了泰國,要是手頭緊,隨時知會一聲。對了,你準備何時動身,從河州直飛曼谷嗎?」

周玉傑說:「這種事,越快越好,多耽擱一分鐘,就多一分危險。坐飛機恐怕不行,萬一在機場被攔住,就麻煩了。我想的是兵分兩路,我坐車去雲南,從雲南出境後再轉道去泰國。小洋坐車去深圳,在深圳坐船到香港,再由香港去曼谷。」

江小洋說:「咱們一起走不行嗎?」

「女人家懂什麼?」周玉傑喝道,「現在非常時期,要兩人在一起,出了事就是一鍋端,必須分散行動。」

「玉傑考慮得有道理。」杜林祥說,「既然這樣,那就事不宜遲。公司的人一會兒把錢送過來,你們帶上錢就出發。河州這邊的事情,我會儘力想辦法幫你。」

周玉傑說:「三哥,我們兩人的車都在公司車庫。現在不敢開自己的車,還得麻煩你給我們找兩台車。」

「這個好說。」杜林祥趕緊吩咐下去,幾分鐘就聯繫好了車與駕駛員。送江小洋去深圳的是台帕薩特,而周玉傑要去山高路遠的雲南,杜林祥還專門找了一輛豐田普拉多越野。

杜林祥說:「我把高明勇也叫過來了,這人你認識的。他以前在雲南當過武警,對那邊情況熟悉,我就讓他開車送你。」

周玉傑感激地點點頭:「謝謝三哥。」

午飯就是周玉茹做的煎蛋面,才吃了沒幾口,兩輛車就到了。周玉傑把筷子一放,說:「我們先走了。」

江小洋與周玉傑依依不捨地惜別,而後鑽進各自的汽車。周玉茹平常沒見過這樣的場景,她也不知道弟弟還能不能回來,送行時竟哭了起來。杜林祥在旁邊呵斥說:「這麼點小事,哭什麼哭!」

上車後,高明勇從後面抓過一個大包,遞給周玉傑:「周總,知道你這次出門走得急,所以我剛才特意去了趟商場,採購了一些東西,路上用得著。」

打開包一看,裡面有兩條軟中華、一盒普洱茶,還有許多飲料與零食。周玉傑高興地說:「怪不得三哥把你從駕駛員提拔為營銷副總監,你心思很細啊。」

高明勇說:「哪裡,杜總常教導我們這些年輕人,要向周總學習。」

高明勇很會說話,一路上也把周玉傑照顧得很好。兩人交替駕駛,第二天就趕到了昆明。周玉傑怕住賓館暴露身份,就在一家洗腳城睡了一晚。休整之後,兩人又馬不停蹄地趕往滇西小城芒市。高明勇說,從那裡,就能偷渡前往緬甸。

路上,周玉傑也接到河州傳來的消息,公安已經查封了自己的公司,公司的出納、會計也被抓走。他不禁有些後怕,幸虧自己及時逃脫,否則不知是什麼結局。河州的事情是顧不上了,現在要緊的,是趕快跨出國門。

周玉傑忐忑地問:「從芒市逃到緬甸,容易嗎?」

高明勇說:「反正我在那邊的時候挺容易的。交一百多塊錢辦個臨時通行證,就能到緬甸的邁扎央。」

芒市是德宏傣族景頗族自治州州府。這片中國最西南的疆土,與緬甸領土毗鄰,生活著傣族、景頗族等少數民族。距離芒市幾十公里的邁扎央,號稱雲南邊境三大賭城之一。從中國各地湧來的賭徒,直接促進了當地的經濟發展。高明勇回憶說,當時每天都有幾十輛轎車停在芒市機場,檔次最低的是別克,甚至還有賓士、寶馬,賭客無須付費,司機直接幫他們辦好臨時通行證,然後再送到賭場。司機的所有開銷,最後都由賭場埋單。

進入芒市之後,高明勇便驅車直奔機場。然而在停車場轉悠了一大圈,卻沒有看到那些接客的轎車。下車打聽了一圈才知道,幾年前,中、緬雙方對邊境的賭場進行聯合打擊。雲南省還向各旅行社發了通知,對前往設有賭場的邊境地區旅遊的外省遊客,暫停異地辦理出境證。這意味著,除了當地邊民,外地人暫時沒有了合法的出境渠道。

周玉傑一下慌了神:「這怎麼辦,難道出不去了?」

高明勇說:「別急,綿延幾百公里的邊境線,一定有出去的辦法。」他立刻拿起電話,聯繫了一圈當地朋友,隨後說:「放心,出去的辦法多得很,只不過比以前稍微麻煩一點。」

一會兒,就有人主動打電話給高明勇,說了一陣後,高明勇便發動汽車,朝邊境的隴川縣駛去。隴川縣也屬於德宏傣族景頗族自治州,從隴川到邁扎央更近,只有十公里。高明勇說他已經和人聯繫好,明天一早就能出境。

來到隴川,兩人又找了家按摩店,做完按摩後,高明勇同老闆娘軟磨硬泡了好一陣,最終老闆娘同意收他們每人八十元,今晚就留宿在店裡。睡覺問題終於解決了,疲憊不堪的高明勇,很快就在按摩床上進入夢鄉。

周玉傑卻怎麼也睡不著,他不知道,明天會出現怎樣的情形。這個夜裡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江小洋打來電話,說她已經安全抵達香港。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一半,周玉傑掏出兜里的煙,抽了一支又一支。

周玉傑已不打算睡覺,今晚就這樣乾熬過去吧,明天要是能夠離境,一切都好了!這時,他瞧見按摩店的老闆娘與一位小妹正坐在沙發上等候客人。小妹眉清目秀,身材高挑,看樣子不到二十歲。周玉傑突然意識到,或許女人才是唯一能排解惶恐與焦慮的選擇。他出門去超市買了點零食,回到店裡分給她們,然後便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

周玉傑長得儀錶堂堂,講點小笑話逗女人開心更是不在話下。才半小時時間,他就和這兩人聊得甚是投機。眼看火候已到,周玉傑就提出想和小妹干一次,而且說一手錢一手貨,價格從優。

小妹很害羞,一臉為難地說:「我們這是正規按摩,不幹那事。」

周玉傑笑嘻嘻地說:「主業之外,也要干點副業嘛。」如果是那種純粹做肉票生意的夜店,周玉傑反而沒興趣。恰是這種正規按摩店,除了錢以外,還需要男人付出一點耐心,才更有意思。周玉傑知道,按摩店的姑娘,哪怕平時是做正規生意,但在那方面的尺度,明顯比普通人放得寬,自己用點心思大有機會。

可不管周玉傑如何花言巧語,小妹卻始終不上套。這時,老闆娘說話了:「帥哥,別難為小姑娘了。她是我表妹,高中畢業後,上個月才到店裡來的。我看你模樣挺俊,真有興趣,拿三百塊來,我破例陪陪你。」

周玉傑中意的可是那位小妹。他重新打量了一下老闆娘,三十多歲的年紀,長相一般,唯獨一點可取之處就是胸前波濤洶湧。唉,這位表姐,比起她表妹可真是差了一截。

周玉傑笑了笑:「幹嘛不好事成雙,兩個一起?」

老闆娘沒好氣地說:「想得美。要干就干,不幹拉倒。」

事到如今,有個女人陪自己度過漫漫長夜,也算聊勝於無。周玉傑說:「別生氣。干,怎麼不幹?」

老闆娘吩咐表妹照看好生意,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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