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悶聲發財 3、商機無處不在,重要的是如何發現商機

音樂節成功收官的半個月後,杜林祥接到了呂有順的電話。呂有順問他有空沒有,周末一起去釣魚?

呂有順主動相約,沒空也得有空,杜林祥一口答應下來。放下電話,杜林祥卻有些犯難,自己一個大老粗,小時候在河溝里捉過魚,長大後在酒樓吃過魚,說到釣魚,還真沒這方面愛好。

呂有順趕緊去商場買了一套日本進口的高級魚竿,而後連著星期四、星期五兩天,找了一處魚塘練習垂釣。杜林祥的目的很明確,他不奢望立刻成為垂釣高手,但起碼得學會基本的動作,到時別太出洋相就行。

忙活了幾天,在垂釣方面也算略有小成。此時的杜林祥,不禁自嘲起來,跟著卓伯均和袁琳學習了集郵,為了陪呂有順又得練習垂釣。媽的,跟這些當官的相處久了,別把老子也弄成略懂琴棋書畫的附庸風雅之輩。

星期六一大早,杜林祥便開著自己的奧迪A6來到呂有順的住處,呂有順下樓一看卻說:「你這車哪行?幸好我昨天另外借了一輛。」呂有順下到車庫,開出來一台三菱越野。杜林祥只好把自己的車停在路邊,取出漁具上了呂有順的車。

原來,呂有順是位資深的垂釣迷,對於所謂的農家樂、魚塘根本嗤之以鼻,他最喜歡去野外的小溪邊上大展拳腳。因此,昨天才特意去借了一台越野車。

下車後,杜林祥取出自己的魚竿,準備一試身手。他斜眼瞟了一下呂有順,只見呂有順拿出的魚竿,竟是用竹子做的。現在哪怕普通人釣魚,都是玻璃纖維漁竿,經濟條件好點的,便像杜林祥那樣,去買套進口的碳纖維魚竿。沒想到呂有順貴為常務副市長,垂釣裝備卻彷彿是個鄉下老農。杜林祥恭維道:「呂市長真是低調,連魚竿都這麼簡樸。」

呂有順聽後笑了笑,卻沒有吱聲。兩人將魚餌投進河裡後,呂有順瞟了瞟杜林祥的魚竿,說:「林祥,你這魚竿不錯啊,日本的達瓦,也算世界知名品牌了,怎麼也得好幾千吧。」

杜林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不懂這些,去商場聽售貨員介紹,就掏錢買了。」

呂有順又說:「達瓦是日本牌子不假,但全世界所有的達瓦都不是在日本生產,而是在達瓦設在印度尼西亞與泰國的工廠生產的。」

杜林祥說:「這方面,呂市長是行家。」

呂有順繼續說:「魚竿最早是使用竹木材質做的,歷史長達數千年。20世紀誕生了玻璃纖維魚竿,隨後又出現了更先進的碳纖維魚竿。碳纖維魚竿分為全碳和半碳兩種,由於碳纖維價格昂貴,所以生產全碳魚竿時盡量將竿的直徑做得很細,以減少碳纖維的用量。你手裡這魚竿,一看就知道是全碳的。」

杜林祥十分佩服呂有順對於魚竿的研究,他說:「呂市長要是喜歡,我明兒就送你一套。以你的垂釣水平,早就應該搞一支好魚竿,免得老是用簡易的竹質魚竿。」

呂有順聞言哈哈大笑:「林祥,看來你過去對垂釣並不感興趣啊。」

杜林祥不解地望著呂有順,不知他什麼意思。

呂有順說:「你真以為我這魚竿就是在農村隨便削根竹子做成的?我告訴你,它叫作紀州手竿。」

杜林祥實在弄不明白什麼是紀州手竿。只聽呂有順緩緩講道:「中國自古就有『一竿風月』的說法,隨著科技的不斷發展,許多具有藝術價值的魚竿都消失了,魚竿的科技成分越來越多,卻少了風月味。唯獨這紀州手竿,一直流傳到現在。紀州手竿產自日本橋本市,以真竹、高野竹、矢竹三種不同竹子組合配製,每隻魚竿都是純手工製作。這小小魚竿,可傾注著日本幾代制竿藝匠一絲不苟、一竿入魂的心血,因此才被稱作竿中極品。」

「開眼界了!」杜林祥嘆道,「想不到這小小魚竿,還有如此多學問。這紀州手竿,價格不便宜吧?」

呂有順笑了笑:「反正比你手上那支魚竿貴一點。」

後來,杜林祥專門去查了紀州手竿的價格,發覺可不只是貴一點。一支最便宜的紀州手竿,都得一萬五左右,貴的則是好幾萬。而且在河州,根本買不到,只有北京、上海這些大城市才有賣。杜林祥心中也在埋怨,不管自己多麼努力,可終究還是那個文康農村的杜三娃。一碰上真正的雅士,立刻露了餡。

呂有順不愧為垂釣高手,只一會兒工夫,便釣上來幾條鯽魚,坐在一旁的杜林祥卻是顆粒無收。呂有順平時從不抽煙,唯獨釣魚時,一根接一根地燒煙。身上帶的煙幾下就抽沒了,呂有順便問杜林祥要煙。杜林祥掏出自己的紅塔山,略帶羞澀地說:「我一直就抽這種煙,只怕呂市長嫌棄。」所幸呂有順並不講究,拿過紅塔山樂滋滋地抽起來。

見呂有順心情不錯,杜林祥問道:「呂市長來河州也快一年,感覺還不錯吧?」

「不錯什麼!」呂有順搖搖頭說,「我雖然是洪西人,但一直以來都在北京、香港工作,對這兒的情況了解並不多。當了一年常務副市長,才知道咱們這地方真他媽窮啊。政府想搞基礎設施建設,想改善民生,可手裡沒錢,屁事也幹不了。就說大劇院的事吧,你是親身經歷的,政府要是手裡有錢,哪會這般狼狽?」

呂有順這位北大才子,向來溫文爾雅,但剛才那一番話里,竟夾雜著好幾個髒字,這在平時極少見到。看來,呂市長這一年來的確因為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而苦惱不已。

杜林祥在一旁恭維道:「呂市長是出了名的能人,有你在河州,工作就一定會有起色。」

「難啊!」呂有順嘆了一口氣,「拉動經濟有三駕馬車,投資、消費、出口。河州地處內陸,不沿海、不沿邊,想發展出口工業,簡直難如登天。再說消費吧,咱這兒的老百姓窮得叮噹響,哪有什麼閑錢拿出來消費。還有投資,政府的錢袋子是空的,拿什麼來投資?」

呂有順講得有些高深,諸如「三駕馬車」這些東西,杜林祥一時還聽不明白。但杜林祥憑感性認識也知道,河州乃至整個洪西,既沒有工業基礎,又沒有優越的地理位置,本來就是欠發達地區,這幾年同沿海相比,差距更是被拉大。

杜林祥開玩笑地說:「沒準哪一天,在咱們河州發現一座金礦,或者是大油田,那就好辦了。」

呂有順說:「要說金礦嘛,河州倒是有一座,只不過還沒被開發出來。」

杜林祥好奇地問道:「什麼金礦,在哪?」

呂有順微笑著說:「就是咱們腳下的土地。」

杜林祥有些不解:「土地?」

呂有順說:「中國正處在一個城市化快速發展的階段。就說河州吧,未來十年,城市規模起碼擴容兩三倍。在這個過程中,土地價值將出現瘋長。你看現在郊區那些種著莊稼甚至長滿荒草的土地,再過幾年就會建成小區、商場。對於河州這種城市,土地升值所產生的巨大收益,也許就是政府唯一能抓在手裡的財富了。」

杜林祥明白了,呂有順所謂的金礦,其實就是賣地。他問道:「這些年來,政府不是一直在賣地嗎?」

呂有順說:「賣地可是個技術活啊!照他們以往的做法,是把金子當河沙在賣,而我卻要把河沙賣出金子的價錢。」

「你還不知道吧?」呂有順說,「河州政府已經有半年多沒有再賣地了,本來上個月國土局想搞一場土地拍賣會,也被我緊急叫停了。」

這一下,杜林祥卻犯迷糊了。呂有順剛才不是說賣地是政府的財源嗎?而且還信誓旦旦地表示,以他的能力,要把河沙賣出金子的價錢。為何能撈取真金白銀的拍賣會,又被他叫停?

呂有順問:「你知道歐佩克嗎?」

杜林祥說:「在新聞上經常看到,好像是和石油有關。」

「沒錯。」呂有順說,「歐佩克就是由十多個產油大國組成的石油輸出國組織,它對於國際油價的走勢,具有舉足輕重的影響。每當國際油價萎靡不振時,這個組織的所有成員國,就會步調統一地實行減產,並以此拉抬油價。」

呂有順繼續說:「歐佩克手裡有石油,而我們政府手裡有的是土地。政府要想手裡有錢,就必須讓地價不斷上漲。」

杜林祥說:「你現在叫停河州的土地出讓,是否就像歐佩克的減產措施一樣,是為了拉抬價格?」

「你還有點悟性。」呂有順說,「河州要是還像以往那樣,隔三岔五就推出一塊地,那地價永遠漲不上去。因此,我索性就控制供給,讓市場出現用地短缺,時機成熟後再把閘門打開,地價就噌噌往上飆。」

杜林祥說:「近期河州政府都不會再賣地了嗎?」

呂有順斬釘截鐵地說:「當然不會。8·31大限之前,很多地產商都抓住最後的機會,在手裡囤了不少地。就說咱們河州的萬順龍吧,手裡起碼就有上千畝土地。現在我去賣地,根本賣不出好價錢。可等他們手上的地用完了,那就輪到我漫天要價了。」

杜林祥感覺,手握著號稱「一竿風月」的紀州手竿的呂有順,少了點風月味,倒是更像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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